第54章 这一跪

南介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蜷了蜷,觉得有些可笑。

原谅?当然不能原谅,即便安瑾的事情是个误会,可今天也足以让他死了心。

南介看着蒋予北,眼里涌起无尽悲哀,他这二十多年,从未得到过真心,从前没有那以后便也不需要了吧,“所以今天要不是蒋承宇拦着,我就真的会因为你控制不住的醋意被送给别的男人?蒋予北,你虽然有钱有势,可也不能作践我的真心。”

南介这样的心平气和的语气倒叫蒋予北慌乱起来,他希望南介吵希望他闹,或者发脾气砸东西任何发泄方式都可以,但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南介这样一副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别人事情的态度。

毫不在意,好像只需要轻轻一松手,他就会随着风而去,再也抓不住了似的。

“扑通”一声,蒋予北故技重施,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不会的小南,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只是这些天你对我不理不睬,对一个小主播都要比对我的笑脸还多,我希望你的眼里只有我,我只是用错了方法,你别不要我。”蒋予北向来挺拔的脊背弯了下去,什么尊严身份,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他什么都不管,只是跪在那里看着南介,恍惚又无措。

蒋予北跪下去的那一刹那,南介的心便跟着紧紧揪到了一起,条件反射的想上前扶他起来,他不希望蒋予北这样卑微,即便是对着他也不可以,他不想蒋予北把下跪当成一种手段。

感情是需要坦诚相待的,不是打着为他好的幌子就可以肆意伤害他羞辱他,在他的心上留下千疮百孔后一句我是为了你好就可以一笔勾销,他不要这样的爱情。

“你别这样,起来吧,我们再也不可能了,别逼我。”

每一个字都简单易懂,可连在一起,却让蒋予北觉得如听天书,他开始慌张不安,指尖忍不住颤抖,语气也透着紧绷,“你,什么意思?”

怎么就不好用了呢?明明上一次南介很快就原谅了他,还是说他的诚意不够?对对对,一定是他的诚意不足以打动南介,怎样表现诚意他有经验。

于是蒋予北抬起手腕,朝着自己的脸颊用力扇了下去,“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病房内回荡着,尤为刺耳。

南介被蒋予北突如其来的行为震惊到,缓过神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你干什么!疯什么呢!”可南介孱弱的力量怎么能和红了眼的蒋予北相提并论。

他反手抓起南介的手腕,朝着自己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地扇了下去,“对不起小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几下,南介的手掌便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挣扎着后退,企图从蒋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可几经挣扎下除了手腕被勒的通红,骨头像被捏碎了剧烈疼痛外并没有什么效果。

蒋予北的眸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充了血,渐渐变得赤红,阴鸷的目光中透着疯癫,低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这样的蒋予北并没让南介觉得害怕,只是心里莫名的酸痛起来,看着这样折腾自己的蒋予北,南介有一种想把他拥入怀中的冲动,可最后只是闭了闭眼,硬生生将这种荒唐的想法压了下去。

蒋予北骗了他太多,他的心中已充满了芥蒂,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爱蒋予北了,给不了蒋予北全部的爱,他会很痛苦,他不想让痛苦蔓延,长痛不如短痛。

南介手背上的针头在撕扯中被拉拽了下来,艳丽的鲜血顺着手背上的针孔一滴滴涌了出来,直到映入蒋予北的眼帘,他才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泛起惊慌失措,“我、我去叫医生。”

“别去。”南介叫住蒋予北,拉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朝蒋予北伸出手,轻声道:“予北,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南介的话像是有着某种魔力,让蒋予北逐渐从癫狂中恢复了清醒,他怔怔地看着南介的手,不动作。南介便也蹲下身来,抬着头看着蒋予北,用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温柔说道:“予北,我们不合适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而是从一开始你对我的爱就充满了算计和利用,利用我转移、分散蒋家人的注意,或许除了六年前的那个雪天外,我们的相识相爱都是你对我的利用。”

南介伸手按住蒋予北想要说什么的唇,继续道:“我被楼上的邻居绑架、身上的纹身、那个商场捅了你的男人、你追我去秀水村、还有利用李静逼我跟你回京市……予北,别惊讶,这些我都知道。我可以原谅你因为吃醋作践我,但我没办法原谅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或许在你眼里,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但我不是,予北,我爱你,无关身份地位,我只是爱你这个人。予北,当你起了利用算计这个人的心思时,那就不是爱了,因为真正纯粹的爱是舍不得另一方受一点委屈和伤害的。”

南介说完,从蒋予北唇上放下手来,摸了摸他被扇的红肿脸颊,心疼地说道:“以后别这样了好吗?你要学会爱自己,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希望你以后碰到更值得……”

南介话没说完,就被蒋予被狠狠拥进怀中,南介感受着蒋予北控制不住颤抖着的身体,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予北,我不是你的良配,你也不是我的良人,我们分手吧。”

南介任由蒋予北把头埋进自己的颈间,感受着那份温润潮湿。

半晌后,蒋予北红着眼抬起头,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指不停摩挲着衣角,像犯了错承认错误的孩童,咽了下口水后停顿许久才开口。

“小南,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该怎样去爱。自我懂事起就生活在混乱肮脏的下水道里,我是被一个老酒鬼养大的,他说我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这辈子都得不到祝福和爱,只有苦难和灾难才与我更配。我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Please help me,I am a beggar,第一个学会的动作就是下跪,只有不停地下跪磕头才能换来食物让自己不挨打。其实你觉得虎子可怜,10岁了还长得那么瘦小,你不知道,我比虎子更可怜,我15岁的时候才有虎子当初那么高。呵,可我没有虎子那么幸运,他遇到了你,你是他的光,而我遇到了一个变态。”

“那天大雨我没要到食物,怕被打就躲到天桥下不敢回下水道里,一个看着绅士的男人请我吃了饭给我洗了澡还买了新衣服,你知道吗,那一刻我以为我遇见了上帝,我以为上帝终于看到了苦难的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pedophilia,他喜欢我这样的亚洲小孩,他的地窖里藏了许多,那里就是个暗无天日的地狱。为了让我看起来更健康活得更久,他不停给我注射药剂,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蒋予北看着南介的眼睛却不聚焦,思绪好像透过时光回到了从前,那段痛苦残破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回到了那段让他无尽绝望无尽黑暗的过往。

南介紧紧抱着蒋予北愈发冰凉的身体,仿佛也跟着蒋予北回到了那段没有希望没有欢愉的无尽深渊中,他一遍遍哽咽着制止:“别想了,予北,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在想了好吗。”

蒋予北的声音飘忽,声线听着很不稳定,嘴唇不停扯动着,极力压制着恐惧和绝望,“我勾引了他的妻子,一个五十多岁又肥又胖的老女人,我知道自己卑鄙恶心,可我那时候只想活下去,我不想像地窖里的他们一样死无全尸,只能被当成农场里的肥料一样被处理掉,我只想活下去。”

“后来我被蒋家找了回来,我兴奋激动,我终于也有家了,我从来都不信那个老酒鬼的话,我不是被抛弃的,我只是不小心被弄丢了而已,电视里都说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可是呢,我的父亲把我当成蒋承宇的狗,我的母亲觉得我这条狗挡了蒋承宇的路,又故技重施想要亲手杀了我。她骗我说带我去旅游,弥补这些年对我的缺失,于是啊,她就把我送到了塞纳尔,一座食人族小岛。”

蒋予北说到这,将脖子抻得直直地仰起了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像是想要把即将流出的眼泪都送回眼窝里,“小南,我这半辈子,学会了卑鄙无耻、下流龌龊、勾心斗角,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资源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可小南,没有一个人教我该怎样去爱自己,怎样去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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