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个月,吴荣再次来到好运超市,一个人开着公司崭新的加长面包车。
刚还在往外运纸板的刘扣扣,如临大敌一般从后门跑进去,拉着云辛兰就跑。跑到服装区老板娘试衣间旁边的私人休息小屋,拿食指抵在嘴唇上,悄声说:“草,那个花心鬼来了!别理他!”
云辛兰随着扣扣一起蹲下身,又小心翼翼趴在玻璃上朝外望,什么也看不到,就疑惑道:“花心鬼?谁?”
“蠢蠢的村姑,送你英语书和复读机的那个!”
云辛兰便了然。看到刘扣扣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问:“这是什么?”
“纹身!这都不知道?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以后咋整?我真是,操不完的心!”
外面老板娘小声提醒:“扣扣,那个瘦高个的男孩子过来了,是找你们的吧?”
“就是那个鬼没错啦!老板娘你就装这里没人!等他走了告诉我。草,看我不去修理他。”扣扣尖着嗓子极小声地回答,语气和表情藏着些气愤与不满。
刘扣扣是男孩子性格,匪气男孩那样的性格。当年云辛兰刚进宝佳超市,其他小大嫂都一脸和气的待她,只有扣扣一脸看谁都不爽的又一脸嫌弃地待她。
扣扣经常引云辛兰出洋相,因为她觉得云辛兰很好耍很好骗。有时候,她会告诉云辛兰:街上有几家洗头店很便宜,不光洗头还按摩,按摩得特舒服,能让人舒服得睡觉,我们店里的人都要去的,你也去呗... ...
惹得云辛兰心里好奇不已,听说只要10元,也就按着刘扣扣给的地址找到那家店,结果被里面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给骂着赶走了,还追着骂了一阵。
云辛兰又想问个明白又害怕被骂,就那样站在马路边回首又回首,因为太怕那踮着脚骂她的打扮奇怪的大姐,只好垂头回去了,回去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想急急去问问大家这是什么原因,她以为她得罪了人家。
几个女的以扣扣为首,围在一起猜云辛兰今天会不会被骂。见到满脸问号的云辛兰,一个个都嬉笑着上前抓着她,不放过询问她去那洗头店的每个细节... ...然后此起彼伏地大笑声就再没停过,那笑声差点掀翻了超市的屋顶。
虽然如此,同事们、大嫂们,还是没跟云辛兰明说那个洗头店是什么地方。只问她以后还去不去了?
云辛兰本也没想浪费钱,只是想去看看什么样,看看人家是怎么舒服得睡着的,结果遭了骂不说,回来还被莫名笑一顿。心里就本能的对那个地方没了好感,坚定地说:“不去了,以后我绕着走!”
一帮大姐们就放肆了她们的笑,这可又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困倦午后的好消遣呢,她们都拍着扣扣的肩膀“埋怨”又都不停的放声笑。
之后,扣扣也经常取笑或找机会让云辛兰出洋相,内心却又开始喜欢她了。整个宝佳,几乎没人不和扣扣吵架,扣扣也顶看不惯她们。唯独对云辛兰不同,会调侃会取笑,也会在关键时刻帮她。
吴荣对云辛兰的心思,扣扣早就识破,只在一旁静静看表演。就她那成天找机会溜出去满街乱窜、见到业务员就勾肩搭背要烟抽的性格,没什么能瞒得过她的。就连吴荣在溪城北区某个宝佳超市有个到了手的女人的事,她都不止听说了一次。
“所以嘛,傻姑,在这等着。让我过去会会他!”听说吴荣离开,扣扣也打着响指离开了。
扣扣在云辛兰的保健品区找到了正疑惑张望的吴荣。
“哟,吴大经理,哪股骚风把你吹这来了?你不在那个宝佳陪老婆,跑这个好运来买尿不湿啊?”刘扣扣装作理货偶然撞见吴荣的样子,连身体的正面也没给他,说着还朝吴荣的方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扣扣和两家超市的业务员都混熟了,不论男女。说话的风格就随了那些随意的男业务员,也经常南腔杂着北调。
“你好!刘... ...刘总,你也过来了?”吴荣听扣扣提到那个宝佳,猜是扣扣知道了他和肖楠的传闻,但也没在意,还是习惯礼貌并尽量文明且捧着,毕竟能不能找到云辛兰,这个扣扣相当重要。
“别跟我整那没用的一套酸,对小爷我,没用!”说着,又冲吴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扣扣的眼睛又大,瞳仁大,眼白也多,那样一翻,着实吓人。
吴荣只好拿出上好的女士香烟,抽出一根,极为绅士地塞扣扣手里,顺手摸出打火机,说:“孝敬小爷的!劳驾小爷,心蓝她去哪了?都这么久了,她从来不会脱岗这么久的!”
扣扣收了烟,塞进工作服的口袋里,再次冲吴荣翻一个白眼,拖着吴荣往外面走,指着墙壁上的几个字说:“念!”
吴荣看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牌,笑道:“小爷可以一会去后门休息的时候抽。”
“哟,看来你有特务安插在我们内部啊,这你都知道!说,你要干啥?是撩还是泡?”扣扣一边往里走,一边仰头朝他翻白眼,是毫不避讳的白眼。
扣扣走得急,吴荣也跟得急。平时挺稳当的一个人,这次差点撞上扣扣。
扣扣不耐地拍拍他的肩,冷冷说:“吴大经理,人都相亲了,家里大老板,大别墅,还是大学生,是准备要正正经经娶回去的。”说着去打量吴荣的眼神,潜台词是告诉他:玩女人别找她小爷罩着的女孩子。见吴荣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断说着是是是,又说:“人压根不知道你对她有想法,你也别这时候去搅人好事,行?行,你就点个头,然后出门,左传再右转,上车,不送!”
虽然扣扣并不看好云辛兰相亲一事,也深知相亲没好事,但对付她认为的花心鬼吴荣,只“正正经经娶回去”这一条,就足以叫他知难而退。
“相亲我听说了!这不我特地来找心蓝。对方人好最好;要是不好,我就不行吗?小爷您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劳驾你说说,因为肖楠?”
“别装了,行?所有业务员,认识你的,谁不知道你的肖楠,咦... ...你们两个的故事那TM的出一部黄色书都够了。”扣扣甩着钥匙敲打着货架上的保健品外包装,又顺手将那些轻微的划痕迅速给抚平。
“谁在造我的黄谣?没有。这不可能的事啊。哦... ... 原来这就是心蓝这么久不回我信息也不接我电话的原因。你是不是什么都告诉她了,她怎么能听这些乌七八糟的呢!”
吴荣碎碎念一般。那一口一个的“心蓝”直把扣扣给肉麻得不行,撇着嘴,瞪着眼,连连作出身体打冷颤的动作,又不断地做着去地上捡鸡皮疙瘩的动作。一边捡又一边回说:“没说啊,我可没说。这种事,说了没营养!”
“那说点有营养的,劳驾小爷了!”吴荣直接摸出那一包香烟塞扣扣的口袋里。
扣扣斜了他一眼,揣着那包烟,也不打算带云辛兰出来。补充道:“说吧,要泡还是撩?还是因为听超市那些老娘们儿说傻姑旺夫,想旺旺你?”
“刘总,小爷,求求你放过我!我和肖楠真没!我草,这些浑话不会真叫心蓝听到了吧?”吴荣举着双手求饶。个子又高,双手一举,使得扣扣在他面前就小小一个了,关键这小小一个还在生气至极的状态。
扣扣又翻一个白眼,扯着嘴角,嘁了一下。她心里清楚得很——现在的有些男人,那TM没有一个说话能信的。就好比她养着的那个,听话是听话的,却又是个说谎不经大脑的。所以,她一定不要叫那个傻姑见到吴荣,就说:“你当小爷我第一天出来混?几次都不正面回答我,装,你接着装!”
“怎么能说那么难听的字眼呢!对心蓝,我是真的想正正经经的,我怕她看不上,我连她大哥都认识了,得了她大哥的好感才准备跟她说的。”一向沉着冷静的吴荣,让扣扣几句话就给带乱了节奏,只想极力地为着扣扣的质问而解释,以至声音和表情都乱了节奏。
“嘁!那你跟她大哥去正经了哇!在这装?想和这个正正经经,又和那个睡烂了床板... ...诶,听说那个宝佳的女的是个太平公主?怎么,嫌她喂不饱熊孩子啊?”扣扣和业务员一起抽烟的时候,听他们聊过几嘴关于吴荣和肖楠的荤段子,扣扣只记住了那句“肖楠长得还行,就是个太平公主”。就用这话来怼吴荣,是为了告诉他:你已经脏了,不配我的傻姑了。
扣扣说完,不耐地走到她自己的化妆品区,帮云辛兰给客人介绍产品,甩手示意吴荣赶紧离开。
吴荣也大概知道了,他和肖楠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了,扣扣都知道了,就算扣扣没有告诉云辛兰,云辛兰也大概什么都明了了,那条短信已经能说明一切。有时吴荣也会猜,猜云辛兰是不是因为生气或是吃醋,或是就像小吴说的是在以退为进跟肖楠争他,所以,哪怕他知道他和云辛兰没有可能了,偶尔也仍怀着一丝侥幸,侥幸心理作祟,所以他在听到云辛兰相亲事之后还是找过去了。
其实,云辛兰当时发给吴荣那一条信息,是单纯的出于对肖楠的喜欢,又因为之前听到那许多别人私下的议论,使得她不得不表态,甚至之后都不敢见了,就是怕别人再议论他们。原先,云辛兰不想谈恋爱是一心在学习上,也觉得学习那么久会耽搁别人。就算她有心恋爱,就似吴荣这样突然又有另一个疑似好感的女孩跑出来的,定说明他是摇摆且花心的。就算是犹豫和摇摆那也不行,云辛兰满心里不能接受广撒网谈恋爱的男孩子,她认为这是不专。
所以,这一次,之后的几次,吴荣都没再见到云辛兰,只在电话里和云健闲聊了几次。云健知晓吴荣的意思,也知晓自己妹妹的意思。想着还有一个硬性条件相对更好的石良在那,他和妻子也都想把妹妹和石良的事给促成。接着吴荣的电话,也就避而不谈自己的妹妹,只谈一些汽车方面的事,要么就说自己被老板和情人联合坑了一两年工资、现在不得不离开原厂另寻饭碗的事。云健宁愿“自毁形象”也遵从妻子的“吩咐”决口不提自家妹妹。只要他不提自己妹妹,那对方是绝对不好直接问的。双方也就不至尴尬。
吴荣想着:既然她不愿再见,那就别为难她了,如果她能相上好人家,祝福。
肖楠直接搬到了吴荣姑姑家和吴荣一起住,吴荣只能跟亲人承认肖楠,为了避嫌,又出去租了房子。
眼看着云辛兰那边没戏了,谈一个喜欢自己的,也挺好的。毕竟,姑姑是很喜欢肖楠的,不然姑姑也不会让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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