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不必担心。打从我听说这种神物存在以后,就跑了不少地方搜集它的情报。”
李郎将百相果放在一边,调转着软甲上的机关开始寻找部件。
“有个村里就曾经流传过百相果的传说,说这百相果是个天然好物,无论是当作吃食还是炼成利器,只需磨成粉末,浇灌其上即可。而且我还听说,第一颗百相果就是在他们村里发现的哩。”
“可是在这里……在这片梯田上要如何操作啊?我以为的铸剑师应当是有自己的台子的……”
“在这里当然不行,但也非得是在这里不可。”李郎说了句模凌两可的话道,“这里是这颗果子生长的地方,真气最为旺盛,铸出来的剑品相自然也会更好。”
“可铸剑台……”
“我在灵漾城有认识的人,可以拜托他把我需要的东西都运过来。”李郎拍着软甲保证道,“你放心,其他的事你都不用管。我身上还带了些陨铁,肯定给你铸出一把称手的好剑!”
林念忐忑地张望着四周,在担心自己的新武器之前,还不知道这片破损严重的土地经不经得起李郎这么折腾。他顺手抱起一直在自己周围打转的悟空,又问道:“那这剑要多久才能铸好?”
“少则一百多日,多则一两年,能不能成功全凭运气。”然后李郎的后半句话又让林念更加郁闷下去。“但这次有百相果……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需要花上多久,没准得等上个七八年也说不定。”
七八年?!没准到那会儿他孩子都能学会跑了……
“新剑会把百相果和你父亲的苍茫剑融合在一起,铸剑成功我就会派悟空来找你。记住,在此之前不要打扰我,也不要试图回来找到我。按规矩,你只会在最后的时候见到我。”
林念依依不舍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苍茫剑身上的纹路呢。”
李郎闻言大笑,他脸上的铜面具也跟着一抖一抖,但终究还是没有意外掉下来。“你喜欢那个?小家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新剑铸好后你会更满意的。这百相果是你亲手摘下的吧?到时候与你的品性一定相合。”
李郎满意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突然,他调转视线看向萧歌的方向,在面具后面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对面撑着腰杆的萧歌似有所感,抬头回看了过去。
“你是小家伙的朋友?”
萧歌点点头道:“是,我父亲叫萧复。”
李郎静默了片刻,答道:“哦,未曾听说。”
萧歌燥红了脸,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怎么会不认识?按他爹和林念爹的关系来说……
“腰伤可是大事,这下要落下病根了。”李郎从软甲机关里翻出一个小瓷药瓶放到悟空手上道,“先用这个抹在背上,你会好受一点的。”
悟空捧着药瓶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林念帮着萧歌弯腰接下,道:“我来帮你吧,要抹在后背的,你不顺手。”
“帮我?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得到意外回答的萧歌忙推拒道,绯红从脸侧爬上耳廓——也不知是因为方才李郎的关系还是因为此刻的羞涩。
“我够得到!”萧歌大喊道,“后面我够得到的!”
“你害羞什么?这里三个男的,无需要避嫌。”李郎一语点破,“况且伤在后腰只需脱去外衣即可,不用担心袒胸露乳的问题。”
萧歌不敢反抗李郎的话,当下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念。哪想林念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顶着萧歌的眼神绕到了他的背后,直接把萧歌的外衣拉了下来。
“自己能脱吗?这个姿势会不会痛?”
萧歌立马站直,说话时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没事的……慢慢来就好了。”
他说完又小心地将外衣扔在一边,也全然顾不上那地到底脏不脏了。
林念从后面掀起萧歌的里衣,大块的青紫在他的后背扩散蔓延,可想而知那一下的撞击到底有多少猛烈。自己摔下去不算,还让跟在后面掉下来的林念重重又砸了一下。同一处瘀伤在短时间内二次撞击,林念捂着脸想象了一下,不免也跟着“嘶”出了声。
话说回来,他现在才发现……怎么自己掀别人的衣物掀得如此理所应当……
“怎么了……”一直帮忙举着自己衣服的萧歌迟迟没有等来对方的动作。
“啊……不好意思。”林念晃过神来道,“我继续了。”
他举起小瓷药瓶,药瓶外壁上一朵白色的小花由特殊油墨一笔勾成,内有几根黄色的花蕊稍加点缀,显得俏皮又可爱。林念在心里夸了一句,忽又想到持有他的主人……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原来李叔心里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啊。
扒开红色的瓶塞,林念倒了一些药膏在自己的手上,突然就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
好像同川浴那时的幻境……
那个时候樊姨的手上也拿着一个小瓷药罐……
被糟糕回忆困扰的林念头皮一阵发麻,思索片刻还是小心地问道:“李叔,你这个药……没什么副作用吧?”
李郎纳闷地抬起头,道:“既然是治病救人的药,怎么会有副作用?”
“没……没什么。”林念道,“看着新奇,就是问问。”
他到底还是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彻底放下警惕心来,于是只取了一点蘸在指尖,动作轻柔地抹在萧歌的背上。药的确是好药,膏体透明,一抹就能化开,细闻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林念往瓶口里看去,膏体塞得满满当当,像是一罐从未开封过的新药。
“怎么了?”感受到林念心不在焉的萧歌艰难地回过头来,压着气音同他说道,“药不好吗?”
林念摇摇头,小声回道:“药挺好的,看来是我多心了。”
萧歌点点头,不疑有他,马上转了回去。
天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多难熬!
林念的手和药膏一样都是凉乎乎的,但手指抹开经过的地方又像是火烧一样灼热。他的腰侧向来敏感,林念若是再摸下去,自己恐怕就要笑出声来了!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被林念两手把着腰侧钉住了位置。
“别动。”林念命令着他道。
好在药膏本就抹得不多,三两下抹开便已足够铺满。
“好了。”林念把瓶塞塞了回去道,“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萧歌尝试着慢慢直起身子,道:“好多了,起码现在不太痛了。”
“胡扯!”李郎抽空回了一句道,“再好的药生效也需要时间!”
林念揣着小瓷药瓶递还给李郎道:“多谢李叔,这药很有效果。”
“那你就拿着吧。”李郎仍在不断地从软甲里掏出工具,听他说话也是头都不抬。“我近几年都歇下了,用不到了。你们四处除祟长见识,倒是难免会有些磕碰。”
林念客气地推辞道:“不碍事的,小擦小碰也用不了这么好的膏药。”
“给你你就拿着吧!别总拿受伤不当回事,这一处留个伤疤、那一处留个伤疤,在皮肤上到处留下疤痕可不是你英勇的证明。”李郎回拒道,“那只能让你想起失败的过去!”
林念举着小瓷药瓶的手心微微有些发烫。
“人不能总是陷在回忆里,还是得往前看的。”李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舍不得用这瓶药,因为它外敷不仅能治疗内部的酸痛和外部的损伤,还有祛疤的功效。以前我行事鲁莽冲动,外出回来总是带着一身的疤痕。一瓶这么大小的药膏,两天之内就能见底。但自从得到这罐新药之后,我却是很少再举起剑了,故而一直囤积到现在。”
“我囤着也是浪费,你们会用到它的。”李郎抬眼看向林念,突然严肃道,“你可以用它来修复你脖颈处的伤疤。”
林念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右后颈,眼底倒映出难以置信的光泽。
“什……什么?”萧歌震惊道。
就算是他天天在林念身边打转,也还没发现什么……脖颈处的伤疤?
“虽然很微小,但那伤疤处一直在接连不断地散发着同一股真气。”李郎道,“你不要介意,我方才摸过苍茫剑才想起来,那股真气到底出自于哪里。”
“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萧歌懊恼地跑到林念面前,想要拨开他捂住的手一看究竟:“是新伤吗?什么时候划上去的?”
“是旧伤,我平时一直用头发衣服遮挡你才没能发现。”林念挺直腰板道,“是我爹拿剑擦到的,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现在,浦弦的箭矢像擦边球那样划破林念的衣裳,一直翘翻的领子也塌陷了下来,露出林念后颈右侧,靠近背部那处紫色的疤痕。
疤痕只是约半个拇指那么长,但还是看得萧歌一阵心惊。
他小心用指尖碰了碰,又像被什么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来。
“过去的事情就放下吧。给我这瓶药的人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李郎直言道,“小家伙,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你爹。”
“可我不想把这个疤痕抹去。”林念道,“虽然不太如意,但它也是我的经历。”
“随你。”李郎低下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
萧歌看看李郎又看看林念,想要安慰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林念缓了缓,又道:“李叔,你答应过我的,摘到了百相果,会告诉我一些事。”
李郎就道:“听说你们已经和吴家那小子碰过面了?”
林念一愣,答道:“吴兰泽?我们的确见过面了。”
李郎又问:“你们是从佯苹镇过来的?”
“您是怎么知道的?”萧歌忍不住出声道,“我们没有和旁人说过此事。”
李郎目不斜视,道:“是中庸告诉我的。”
林念心里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对他们的来去了如指掌。
然而李郎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又继续说了下去:“佯苹镇那儿有个书生姓胡,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
“见过的……他叫胡锦绣。”
“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吧。”李郎把脏手往斗篷上蹭了蹭道,“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的。”
“那叫……”
“林念你听好了。”李郎的声音一下认真起来,“这件事事关吴家那小子,我现在要说的,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或者说,这件事压根没几个人知道内情。我若是不在这里告诉你,或许这个秘密就会永远被埋藏下去,跟着胡家那小子一起被埋到土里。至于听完之后想怎么做,全凭你自己决定。”
林念神情肃穆,意识到关于胡锦绣的事似乎另有隐情。
“我会认真听的。”他下意识捏紧了拳头道,“李叔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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