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我会让人送东西来的,大夫也在路上了,先好好养病,其他事等好起来了再说。”
安岚帮着萧歌将林念平稳放在床榻上,扭身轻声道:“为什么放在这儿?太打扰妹妹了?”
“不打扰,不打扰!”胡宿瞄了萧歌一眼立刻说道,随后她戳了戳安岚的手臂,掩着嘴巴轻声声讨道,“我哥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安岚哥你还是别再说话了!”
“住在我家……是好……但现在……不合适。”吴兰泽少有地扭捏道,“总觉得有什么误会……我还没准备好面对呢……”
“误会?真的是误会吗?”萧歌双手撑在床边,慢慢直起身道。屋外已经隐约透出了一丝晨光,漫长而痛苦的黑夜是过去了,但还不代表曙光的黎明就会立刻到来。人是吴家救的、药是吴家供的、就连屋子也是胡家给的,林念说是要和自己单独行动,可萧歌也看出来了,他还留着尾巴想让人寻过来呢……
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他的存在对公子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兰泽撇了撇眉道。
萧歌知道对方对自己始终带着一股敌意,这种敌意外泄得十分明显,特别是这样面对面时周围的气场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萧歌理解,也并不陌生,早在安岚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这样的氛围就曾短暂得感受到过,后来他们三人同行,彼此因为在一起的日子长了而逐渐习惯起来,这种敌意的感受才逐渐淡化下去,变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存在。
萧歌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烦恼过,难道他是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在见到吴兰泽、李郎还有那个自称中庸先生的人之后得到了答案。
他们并非是讨厌自己的相貌或是其他方面的东西,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萧歌不配站在林念的身边”——因此在和自己赌气罢了。
为什么呢?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父辈们的关系的。
萧歌接了吴兰泽的问话,在开口答复之前,他重新转过身将林念腰侧的红尘剑解下。这把现在属于萧歌的剑并没有被他直接“物归原主”,而是重新擦拭了一下,端正地放到了林念的身侧。
“这又是什么意思?”吴兰泽语气不悦道。
他身后的胡宿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公子说,今日的仪式上出了很多意外,包括他火烧韵华馆和花满堂,也可以算是意外。”
“也不算吧。”吴兰泽半插着腰道,“以阿念的性子,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别人会觉得荒谬,可我不会。”
“第一次见到吴少爷的时候,公子和我说,他觉得你和他还挺聊得来的。”
“是吗……他这样说过啊?”吴兰泽有些难耐地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虽然没有一起长大,但有些看法还挺相似的,是这个意思吧?”
“相似?”萧歌“呵”了一声道,“大概也没有很相似吧,在往生钱这件事上不就产生分歧了吗?”
“往生钱?!”吴兰泽微微瞪大了双眼,他抓住身旁安岚的手臂,急忙凑近道,“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萧歌看了安岚一眼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打哑谜我可听不懂!”吴兰泽掐着安岚,换了个目标说道,“你说!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往生钱飘下来!”
“让我听你们两个的?不就永远听不到真话?”萧歌因为那句话有一丝愠怒升起,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说道,“那些金边斗篷也是你们安排的吧?那突然炸开的、装满往生钱的箱子是安岚你操控的吧?还有公子那边……如若不是也跟着发现了异常,就绝对不会呼应我的哨声!分明是你们两个同时露出了破绽!”
吴兰泽和安岚有些发懵,萧歌说了一长串,恍惚间还觉得难以抓到重点。见他们两个没反应,萧歌胸中的怒气又升腾而起,他感到自己面上发烫,大概整张脸都因为没法发泄彻底而变得通红通红了。
这时胡宿妹妹就开口道:“可以肯定金边斗篷是何伟业的人哦?”
这声线就如同一股清水,稍稍缓解了萧歌冲上脑门的不管不顾。
“何伟业?”
“是啊,你们追出去的时候,我带了点人已经拷问清楚了,何伟业什么都交代了。”胡宿站到萧歌面前道,“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仪式上所有的意外都是他精心布置的局,不过这些事不是他自发想这么做的,而是有人命令了他,让他照着办的。”
萧歌心中立刻蹦出了一个人选,他开口问道:“……谁?”
“是一个叫浦弦……的人?”
“目的呢?有没有问到他们的目的?”
“你冷静一点,别这么对她说话。”安岚横在二人中间道,“你就算有气也不能撒在别人头上。”
萧歌后退半步道:“抱歉……”
“看来这就是误会的原因了对吧?”吴兰泽直接掐灭了蜡烛的灯芯,甩了甩手道,“也是我不好,我有事瞒着你们没说。曼珠之前来找过我们,告诉我们何伟业似乎想用往生钱做些什么,让我们小心会有‘往生小鬼’出现。还有,我们都知道‘往生小鬼’就是林念。”
“我……我们?”
“我,安岚,还有宿儿,我们都知道。”
萧歌心中一个打颤,他小心试探道:“那你们……”
“看你的反应也是知道的,对吧?”吴兰泽道,“我们也和你一样,相信的是林念这个人,而不是传闻本身。”
“你们没有要抓他?”
“抓他?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哦……你们担心这个啊?我们更不会害他了。”弄清楚原因后吴兰泽松下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双肩也放松了下来。“想害他的应该就是那个浦弦吧?特地告诉何伟业要用往生钱,恐怕是想让阿念背上新的罪名。”
“效果达到了吧?”安岚看向窗外道,“等太阳升起,灵漾城就会出现‘往生小鬼’出没的新传闻了。”
“何伟业全招了,大概也是觉得这件事可以当他的免死金牌吧?”胡宿回忆着当时拷问的场景道。她还记得很清楚,被绑在长凳上、身上脸上都落了不少鞭伤的这位“曾经的富商”,就算孤身陷入险境也没有抛弃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尊心,在说到自己为浦弦卖命以后还得意洋洋,说正是这一桩生意才能让他拥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在灵漾城立于不败之地。
“为他卖命还能保我平安,只有我做事能达到他的要求,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我。”何伟业吹着牛皮说到,“你说是他利用了我?分明是我拿捏了他才对吧?”
“那那个……包子铺的老人是怎么回事?”
“哦,二老啊?这事就更扯了。”胡宿无奈一笑道,“何伟业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无从发泄,只好挑了两个碍眼的绑起来游街示众,前阵子正好和浦弦有牵扯的两位老人就正好符合这个要求,何伟业选择他们一方面是想在浦弦那儿碰个讨好的运气,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征服欲了。”
“等会儿,你不会想把这事也怪在我身上吧?你当时看我那个眼神我到现在还记着呢!”安岚搭上萧歌的肩膀,这会儿萧歌已经没再挣脱了。“我就算再和你们不开心,也不会害老人吧?”
萧歌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好啊!你还真误会了?!”安岚伸着手指戳弄萧歌的侧脸,萧歌被他戳得憋下去一个酒窝,只是忍不住微微偏头却没有还手。安岚见他如此反应也知道这事是没什么问题的了,当即心情大好,冲着萧歌后脑蹭了一掌,又要去掐他肩膀……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我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听到声音安岚和萧歌都停了下来,萧歌等着吴兰泽挪开视线,却发现对方正牢牢盯着自己。
刚刚那句不是在拜托安岚吗?
“我原先以为……阿念大概是不在乎‘往生小鬼’这件事的……现在看来他还是有顾虑的吧?”吴兰泽小心说道,“也是啊,要是换做我,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也是会想的。你能不能……尽量在不提起这件事的前提下,帮我在他面前说说好话?”
“帮?我……帮你?”
吴兰泽认命地点了点头。
“只有你能说动吧?易粮仪式之前,他没有信我们三个人,反而只是信了你,说明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安岚拍了下他道,“我们说话也许会起反作用,在正式见面之前,你就……给他疏通疏通,像小猫一样顺顺毛,要是方便记得给我们留一个暗号,我们也好少些紧张。”
“就是和好而已,有这么紧张吗?”
三个人用力点了点头。
“说好话可以,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能答应。”
“你指哪个?”
“就是‘往生小鬼’的事。”萧歌认真说道,“我觉得真相得由他自己说出来才算是真相,所以我想听他说一说那件事真实发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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