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宁家宅

“您好?”

林念探着脑袋一边张望一边慢慢跨过门槛,整个视野中、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人在走动。他向后望去,也没能在大门的后面发现躲藏的家仆。

“门怎么自己开了?”萧歌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风在作祟吗?”

腰间的符命刀安静地挂着,林念顺手拍了拍它,明白此处并非为浊气困扰。

“有人在吗?”林念又一次出声道,“安岚?你回来了吗?”

萧歌已经率先将院子里的边边角角兜了个遍,他一路摸索过去,甚至连巨大的花盆也没有放过。“没有人在。”他说道,“有些敞开的屋子里我也看过了,好像宁家宅里的人走得匆忙,很多手上的活做到一半就扔下了。”

不止屋子里的瓜碗瓢盆散落在地,就连应当宽阔整洁的院子中也残留着不少冒冒失失的痕迹。被移植到一半的花束根脉卧倒在泥土表面,铲子、水桶被随意地扔在一边,甚至还能看见两只沾染着泥土的破洞袜子被一左一右扔下,前后竟然还相差着几步之遥。

它们的主人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情况,才会这般来不及收拾就离开。

林念看着院子里栽种的梅花树,此时正是夏季,远未及梅花开放的当季时节,因此原本在冬季里别具韵味的苦寒梅现在仍是茫然一片翠绿的景象。林念站在这片树荫下,双眼因为长久的凝视而在眼球之中形成了短暂的光晕,他低下头眨了眨眼,突然就想到了安岚在很久以前曾经与他们两人提到过的一则短小的家事。

“安岚他们家是专精于除祟法宝的世家,他曾经提到过他们家有一个仓库,仓库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材料都有。”林念认真地回想道,“这其中还有一个放置赤砂的仓库,可是有一天,赤砂却不翼而飞,时至今日也没有寻到下落。”

“啊!是有这件事!”

“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在宁家宅靠近山脉的方向找到了一个独立小院,小院里的每间屋子占地不大,但通一眼扫过去也估摸着约有七八十间之多。这些屋子的外表同宁家宅的其它屋子相比略有些逊色和简陋,但里面储藏的东西,却是整个宁家宅里的家仆费尽心思从全国各地收拢来的。没了这个仓库,他们恐将寸步难行。

而要在这么多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屋子中寻找他们唯一的目标——虽还不达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也免不了让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里不同的仓库这么多,也只能依次找过去了,如果能发现宁家宅里人离开的线索就好了。”萧歌转头说道,“那我们分工?我负责右边这块?”

“不用那么麻烦,安岚说过,那间屋子是个禁地,自赤砂放进去以后,门上就一直贴有封禁符防守。”

“赤砂都不在了,还有贴封禁符的必要吗?”

“如果还贴着,应该就是他们不想让人知道赤砂已经被偷走了。贴上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还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可我还听说过一种说法,说封禁符一旦贴上,除了贴上去的那个人之外,其余人都看不见封禁符的样子。只是旁人每每想要打开那件东西,都会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罢了。”

“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如若旁人真的看不见,那当初被宁夫人贴上的那张封禁符又怎么会引起安岚的注意,还被他撕下来呢?”可林念说着随之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旁人可以看见,但不代表旁人就可以撕下……你快想想当初安岚是怎么说的?是他自己把封禁符弄下来的,没错吧?”

“嗯……他是这么说的没错。”萧歌道,“不过我记得……他能撕下来好像也是偶然为之。”

林念摇头道:“先不管这个了,还是找到屋子再说。”

多说无益,毫无根据的想象只能无故增添他们的烦恼。密密麻麻的屋子自中间的道路向两边铺展开来,以一排十间为标准又向后延伸。林念带着萧歌在中间的大道上行走,边说边仔细观察着自己的两边。

“封禁符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顶多就是手掌那般的长度,屋子的木门为深棕色,封禁符又是明眼的亮黄色,应当一眼就能看见。”林念又道,“不过还是得仔细瞧瞧,这里的屋子全都一模一样,小心看迷了眼。”

话是这么说,但林念隐隐觉得,既然那件屋子已被当作是宁家宅的禁地,必定是藏在了那犄角旮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但从平日里与安岚的嬉笑之中,又能察觉到对方在某些方面格外跳脱的家风,倒也不能不怀疑宁夫人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

两人一路排查过去,最终仍是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发现了贴有封禁符的屋子。

看来在这种事情上,宁夫人还是极为谨慎的。

亮黄色的封禁符松垮垮地粘在两扇木门的中缝位置,往上贴的那个人似乎不拘小节,封禁符歪歪扭扭,其中还有些因粘贴不当而拱起的褶皱。比起一本正经地封闭这块禁地,倒更像是毫不在意地往门上摆了一下手。

林念并没有指望自己能将它打开,封禁符的揭开通常只能由粘贴的当事人亲自完成,它像是一个私人的秘密宝库,像是只配有唯一一把钥匙的锁扣,只有拥有这把钥匙的人才能窥探其中的秘宝。若它的主人不幸身殒,那被他贴有封禁符的箱子也将永世闭合,再也见不得天日。

而封禁符也有普通人所不知道的秘密,不同于对绘制阵法一窍不通的普通人,若是对这门术法有所研究的高手侠士,倒是能够拓展出封禁符更多的“玩法”。在将封禁符贴上想要封禁的地方之前,高手们可以大胆修改符上的阵图,只要基本的“底子”还在,封禁符就能在原先的术法基础上增添一些特殊的“要求”。例如除了粘贴者本身,想要封禁的物品还能由其他的指定人群打开——世间就流传有家传之宝只能由血亲才能打开的用法。然而这种“增添一笔反倒让封禁符用处更大”的作法虽然一度风靡,但也对修改阵图的人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若非钻研过三五年绘阵手法的高手侠士,对符纸上的阵图有一丝的琢磨不清,恐怕就会酿成大错。

考虑到之前安岚能揭开宁夫人粘贴的封禁符的可能,林念猜想这封禁符大概还是被改成了只有血亲才能打开的样子。

可真当林念凑近一看,这符纸上竟是干干净净,半点也没有额外添加的笔迹。

难道是宁夫人为了防止盗窃的情况再度出现,又重新更换了一张符纸吗?

林念不抱希望地将手覆盖上去,他拎起符纸的一角轻轻一扯,竟出人意料地将符纸揭了下来!

“啊!拿下来了!”

林念手一抖,封禁符晃晃悠悠地掉落在地上。

两人一人推着一边的木门,将被封禁的密室推了开来。

太阳的光芒在门内的“小山堆”上反射出暗哑的红光,这里赤砂的数量是两人从未看见过的庞大,几乎是堆满了大半个屋子,到处都是红色叠加着红色。站在这样一个透不了风的屋子里,也让林念回想起了一些不愿记起的往事,他咽下口中泛起的恶心,微微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

赤砂填满了里端的两个墙角,这里和安岚所述的截然不同,哪里像是被盗走过的样子?分明就是年年充盈填补的状态,若说是囤了好多年才堆积起来的倒是更像真的。

“安岚说的赤砂被偷又是什么情况?还是说这些赤砂被人偷走之后又被‘好心地’还回来了?”萧歌也跟着踏进屋子,在看到最大的赤砂堆后却突然截住了话语:“这个是……”

屋子中被堆起了好几个“赤砂山头”,他们底部盛放的马车由手腕粗细的绳索链接在一起,而为首的马车面积最大,能够承运的赤砂数量便也最多,它被停放在屋子最中央的位置,赤砂顶部也盖上了一张极其醒目的字画。

也难怪萧歌一进屋子便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用马车……装运的赤砂……”

“宁家宅的赤砂确实是被偷走了吧,现在我们看到的,应该是灵漾城城郊村落里的那些才是。”

“那些?那些……不是都被运到宴和寺藏着了吗?”萧歌震惊道,“后来方丈帮着偷运出城又被我们截下,现在应该都在吴家手里啊?”

“我们都忘了浦弦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怎么会把所有的险招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这些赤砂一定早在我们达到灵漾城之前就被运走了吧?”林念转而说道,“而且你也注意到了吧……那张画。”

米黄色的纸张上,竟用黑色的笔墨简洁又不失风韵地勾勒出了一棵松树的模样。松树的阳刚、枝叶的柔和,在寥寥数笔间呈现出了极限的妙意。虽是一副黑白的画作,但却不让人觉得烦闷,枝干的扩张气势磅礴,枝叶又显灵动生气,若非是出现在这样一个严肃的场合,林念真要免不了先夸一顿了。

但……这幅松树图,却是林念曾经在父亲的收藏中窥见过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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