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汉霄在第二日回到了最初在凝和镇居住过的客栈。
“阿复,我回来了。”他敲了敲客栈的门,得到回应后开门走了进去。“韩家的浊灵已除,但又牵扯出了些其他的疑点,陪我走一趟吧。”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再见不到您,我就要上那韩家敲门去了!”
萧复急忙将堆积的杂物清到一边,扶着林汉霄坐下后,又连忙点头答应。他在拿起架子上的宝剑双手呈给林汉霄时,还不忘关心除祟的进展。“这次也很顺利吧?看少爷您面色不错。”
林汉霄接过剑,一转手将其插回腰间。“除祟的过程没有什么新鲜的,不过这次倒是遇到了两个有点意思的人。”他环视了屋子一周又道,“快把东西都规整一下吧,这儿得退房了。在韩卉小姐苏醒之前,我们都在韩家下榻。”
萧复道:“那少爷,我也跟着去吗?”
“当然。”林汉霄点头道,“我什么时候把你一个人丢下过了?”
站在林汉霄身旁的男人名为萧复,是自小便跟随在林汉霄身边的侍从。林家有钱有势,又在落魄年代于萧家有救命之恩,萧家便有了以世代为仆报恩的家训。因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林汉霄与萧复的相处模式比起一般的主仆,倒更接近朋友一些。一面是去哪都想带着另外一个,另一面则是对方去哪都想跟着,这样一来,就是远途修行也都是两人一起行动了。
萧复手脚利索,没一会儿就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林汉霄在一旁等他收拾妥当,一前一后下了楼。只是还没走出客栈,就见到两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客栈门前。他们一人一边,各自倚靠在门口的木柱上,一个叉腰、一个抱臂,两人皆微微仰头目视远方的蓝天白云。路过的百姓诧异地看着他们,这突然多出的两位“门神”,硬是不自觉地用收敛不起来的气势逼退了许多想要进来的客人。
林汉霄没忍住偷笑了一下,这两个家伙,是在暗自摆姿势较劲吗?
再回头看了一眼掌柜,对方那想要出口指责的表情在看到腰间佩挂的宝剑时一下就多了股“有苦说不出”的意味了。
就当是为店家着想,林汉霄笑嘻嘻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你们怎么来了?”他站在两人中间,握拳轻轻碰击了他们的胳膊。“早上起来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有私事外出了呢。”
吴笙何转过身来,哀怨道:“你没找着我们也不知道等等,自己一个人跑去墓地,有点太不厚道了吧!”
“我就是随便走走。”宁微顾举起手说道,“反正我接下来也没有想去的地方,跟着一起去墓地,不妨碍你们吧?”
“当然没有了。”林汉霄乐道,“走吧,多几个人总是好的。”
此番他们要前去的那块墓地,便是埋葬着韩家大少爷的墓地,似乎也就是在那里,韩卉姑娘沾上了浊灵,以感染风寒开启了这整件意外之事。听韩家侍女阿昭透露,韩卉姑娘在离开的第二日后,墓地里突然出现了许多野鸽的尸体,那些尸体散发的恐惧长久地阻拦着周围百姓的靠近。不过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现在的墓地到底变成了哪番骇人的景象?
想到这里林汉霄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
几人一鼓作气来到了目标地点,墓地背靠一面小型的山坡,五十步外还有一条平静流淌的小溪。迎面吹来的风有些湿冷,这里的空气虽算不上清新,但也不至于令人鼻息难受。林汉霄在前来的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直到站在韩家大少爷的坟头前,都没在附近瞧见一只野鸽的尸体。
“咦?阿昭说的坟头周围,总不见得还有别处吧?”
“会不会在附近?阿昭说这里不止有大少爷的坟墓,还有许多其他百姓的坟墓。”吴笙何说道,“旁人的确是不敢接触,但会不会韩家人相较于接近野鸽尸体的恐惧,会更忌讳野鸽尸体出现在自家人的坟头前呢?”
宁微顾闻言道:“你是指韩家派人清理了大少爷坟头吗?”
她摇摇头又道:“这个不会,阿昭心里怕得很,直到昨晚上才第一次有勇气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汉霄说他会亲自来墓地看,韩家就更不会派人提早处理了。”
“倒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循……”林汉霄勾着吴笙何的脖子硬是将他拉得弯下了腰,“你们看地面上,是不是像有一层山间的雾气残留漂浮?”
泥泞的地面上凹凸不平,有些地方甚至还奇怪地突出一截。近似透明的雾气就是自这些突起中产生,进而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是……”吴笙何瞪大眼睛说道,“这不是雾气,是浊气?”
宁微顾同意道:“虽然很微弱,但浊气的指向性很强,我们来到这里后,这附近一丝丝的浊气渐渐变得可视,开始绕着我们的脚脖子打转了。”
“我们奈何不了它,它也奈何不了我们。”林汉霄直起身子道,“我们好像不是这里唯一的入侵者,浊气指向的终点似乎还有人在。”
“浊气在给我们指路?”宁微顾惊讶道,“这番推论倒是让我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要不要往那个方向去看看?”吴笙何指着手指提议道。他抬脚踩在一个凸起的小块上,那里散发的浊气因外来的阻挠想法设法地钻着脚底和地面的缝隙“偷溜”出去。“土压得很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些小凸起里藏着的恐怕就是野鸽子的尸体了。”吴笙何看向自己的脚背,又在同样的位置踩了几脚道:“看来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没能吸引浊气全部的注意力,这说明它们原本的目标更……”
“浊气到底是未成形的浊灵,它们虽不具备抢占别人身体的能力,但却会下意识地倾向更容易下手的对象……”林汉霄心里一紧,道:“……不会是小孩子吧?”
“也有可能是另一个‘韩卉姑娘’。”宁微顾提醒道,“时间不等人,我们先顺着浊气的方向找找看吧!”
事实上,四人根本不用费力辨别浊气飘散的方向,那些埋着野鸽尸体的小土堆就是天然的路标。看来阿昭口中的没人敢来处理只是她的主观臆断,还是有个心大的人赶在他们之前就默默完成了旁人畏手畏脚的苦难事。
但这个人……他到底图什么呢?
野鸽的尸体一路延伸至远方,林汉霄从离开韩家大少爷的坟头前便记起了步数,待足足走到一百步之后,凸起的小土堆消失在了一簇杂草的后方。
萧复心急地扒开杂草往后面瞅,他适才瞅了一眼便面色苍白地叫道:“少爷!出大事了!”
“怎么了?”林汉霄闻言奔上去一看,杂草包围的中央昏睡着一个**岁的男孩,他面色红得异常,呼吸急促,手脚团缩在一起,看着就叫人怜惜。那浊气就如同一层棉被那般,整个盖在男孩身上,将他与外界周遭全然隔离开来。
林汉霄两手在他身上一挥,倒是把浊气挥去不少。他又伸手去摸男孩的额头,掌心异常的温度通过皮肤的接触清楚地叫他感知,等他暗道不妙地撤下试温的手,手心里又粘上了一层冷汗。
林汉霄顺手在裤腿上抹了两下,手心在男孩脑门上一搭施加了一层冰冰凉凉的降温诀。男孩的愁眉有所舒展,林汉霄这才回头对萧复嘱咐道:“小孩发烧了,得先把他抱出来!”
“汉霄,你看这里。”宁微顾叫住了他,“他果然就是那个埋葬野鸽尸体的人。”
宁微顾的脚边,被填埋一半的野鸽露出脖子和脑袋,还没来得及覆盖起来的泥土散落在四周。
“那就是因为触碰了太多的尸体,所以才会变得昏迷不醒的吗?”吴笙何自言自语道,“不对,浊气并不是来源于此……”
“少爷!”
萧复半抱起男孩,对方四肢腾空下垂,可抱住他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少爷!他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萧复见林汉霄看过来急吼吼地解释道,“我不敢动,好像是根针!”
男孩的手心紧握成拳,一根极细的银针就藏在他握拳而形成的掌缝之中。失去意识的人通常不会有这么大的握力,倒也得亏萧复的谨慎,才没有弄丢重要的线索。此刻,他绷着一整个孩子的重量颤颤巍巍,三人脑袋的一下子凑近让他免不了又紧张几分。
萧复绷紧自己的肌肉,生怕一个手抖,将好不容易的发现毁于一旦。
林汉霄试着掰开男孩的手掌,才勉强看清了银针的全貌。
“是针灸用的细针。”他道,“我有一个朋友精通医术,我曾经见过这种针。”
“针灸用的针?”吴笙何疑问道,“针灸用的针怎么会出现在坟地里?”
“会不会是这男孩自己带来的?”
“他既然早想着要埋野鸽,那也不需要带针来打洞吧!”
“有血!”林汉霄打断他们的争论道,“针尖上有血迹!”
他捏着细针往外抽出,尽量小心地不让针尖扎到任何一个人。萧复如释重负,他微一欠身,先将男孩从三人的包围圈里抱了出来。
这一拿出来后才发现,附着在野鸽身上的浊气的确是冲着男孩来的,男孩身上的浊气也恰有一部分是来自野鸽,但那层层叠叠缠绕在男孩周身散不去的,倒是银针本身散发出的浊气。拿着银针的对象换了一个人,大部分的浊气也就更换了目标,林汉霄持针的手腕上宛如套上了一圈银色手镯,云雾缭绕,一晃眼倒会错认为这是仙境中才有的打扮。
“这血会是那个小男孩的吗?”林汉霄问道。
“大可能是他的吧。”吴笙何回道,“捏在手里的是他,昏迷不醒的也是他。”
宁微顾盯着银针瞧了一阵,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倒是有个……能够确认的方法。”
两位男子齐齐回过头去,异口同声道:“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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