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歌张开五指,慢慢蹭着林念的手腕上移,最终将自己插入对方,和他十指紧扣。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在发麻颤抖,林念指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在挑动着他的神经。这份悸动通过两人相触的肌肤传达出去,而萧歌仍旧觉得不够,双腿往旁微妙地挪动了位置,两人膝盖便撞在了一起。
他能感到手心渐渐起了湿意,而林念也一样,他似乎想要紧扣着他,但又怕手里的宝物太过脆弱,一捏就碎,因此迟迟不敢用力。
夜色方便了他们的小动作,两人背靠大家,藏在袖子底下紧握的双手成了盛夏最暧昧的回忆。萧歌催动拇指在林念手上摸了一把,鼓励自己说道:“我其实对自己挺失望的。”
林念心中微妙一动,下意识问道:“嗯?”
“你知道的,周公池只是外来影响,主要还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才会让这些寄生虫来改变我的初心。”
“别责怪自己。”林念道,“这只是个意外,我们都没有把控住它。”
“但如果我够格,不和你吵架这件事就应该刻在我的经脉里。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羡慕只有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感情,两个人在一起惺惺相惜,靠的就是互相理解。”
林念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指。
“我羡慕他们不管对方做出什么选择,都能坦然理解的感情;我羡慕他们无论身处何种地狱,都能为对方着想的感情;我羡慕他们即使站在对立面,互相成为对方的敌人,也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得不’的选择和谅解……”
“萧歌……”
萧歌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明白另一个人的想法是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我想,我们有时候是有共鸣的。”
林念扬起嘴角,直视着他道:“比如现在。”
“比如现在。”萧歌笑着重复道,“公子,我理解你所有的痛苦……我……”
林念没有说话,他用了力将对方的手心锁紧,而后仰头慢慢靠了过去。
萧歌心跳如雷击,摒着呼吸迎了上去。
“阿念!!!”
安岚大叫一声,直接推开两人道:“他摔下来了!”
三人同时抬起头,安岚手指指向的方向正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周围并没有高山,不可能会有人失足坠落,而他却像是凭空出现,自那云端之上落下,又要往深渊之中落去,头朝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可当三人认出这倒头落下的衣着时,却一下连惊呼的力气都被夺去,自天下落下的不是哪位陌生人,而正是方才同他们待在一起的林汉霄!
“爹!”林念大叫着迈开脚步,“爹!”
萧歌和安岚紧跟其后,可在陆地上跑步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下坠的迅猛,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汉霄闭眼倒地,头顶最先着地,脆弱的脖颈在瞬间“喀嚓”一响,整条脖子弯成两截,而林汉霄嘴巴一歪,两颗白色的眼球像弹珠一样滚落开去……
红色的血浆像蜘蛛网一样铺了满地,众人的衣角多少都被溅上一些,像地狱袭来的凶手渐渐操控他们的理智。眼前的触目惊心恐怕将成为他们一生的噩梦,林念面色煞白,脚下一软就要扑倒在地,萧歌一把抱住他胳膊,转身拦在他身前就要挡住视线,可林念只是紧紧抓着他,似乎要将眼前这一幕彻底印在心底。
“别过去!”安岚搀扶着他道,“可能……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
“有诈!”萧歌双眼气得通红,勉强忍耐住不住的颤抖道,“一定是有人暗算我们!”
“暗算?谁还会费功夫来暗算你们?你们看到的就是真实发生的。”浦弦突然从他们身后绕过走来,他的身子将一位小个子的女子挡了半边,而直到他们走近尸体旁,那女子才真正以正脸示人。
他们二人挡在尸体前,那两颗滚落的眼球就贴在他们的脚后跟旁。
“把你的脚拿开!”林念冲他们吼道。
浦弦跳了一下,倒是听话地挪远了一些。“怎么这么大脾气?这人都死了,我踩没踩着也不重要了吧?”浦弦装模作样道,“哦,也对,你的确是要担心一些的,毕竟死的这人可是你爹啊。”
“放肆!”萧歌将林念整个抱进怀里道,“你们从哪里找的戏子?竟连衣服都穿的一模一样!”
“他不是戏子。”女子道,“他就是林汉霄。”
三人又将视线投向她,这女子前后耍了他们不下三回,可他们每回都信以为真,如今早已清醒的林念简直想回到过去扇醒自己,对方只是为了装可怜博取同情,实际上还是与那浦弦狼狈为奸、并肩站立,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晚没有安岚屋内的烛火透出,他或许就这么羊入虎口进了他俩联手设下的圈套。他在那样的状态下和林汉霄比试尚不超过十招,那和浦弦对上,百招里也一定会分出胜负。
他恐怕差一点就要死在那晚了。
“你……”
不知为何,樊姨一旦开口说话,林念倒是有些摸清路数了。她方才一眼都没瞧那尸体,但“林汉霄”这三个字出口却是信誓旦旦。都说若是谎话能让别人相信,就必须得先骗过自己,樊姨眼神真挚,和她第一次相处的人必定会被骗去信任,可已经交手过多次的他们,是绝对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反复扎上根头的。因此谎话连篇的人说话就得反着来听,“这具尸体就是林汉霄的”听在耳朵里便就翻译为“这具尸体一定不是林汉霄的,我只是骗你们,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你们深信不疑。”
林念稍稍松了口气,同样抓着萧歌的小臂道,“你不是为了复仇?”
本该被夺去舌头的樊姨立刻就给了他答案:“大人于我没有仇,只有恩。”
林念只觉满腔热怒意都堵到了嗓子眼:“你被烧伤,你被下药,你满手鲜血背负人命,这些就是身旁人给你的,这也叫恩?”
“我们对于恩的理解显然有些不一样。我过去的生活要比现在差上百倍,我长得不讨喜,所以饥荒的时候,连口糠咽菜也分不到,好不容易抢来一些还要被人扇耳光。后来我混进同川浴,那一场大火却救了我的命,大人是改变一切的人,他是我的救世主,是给我第二次生命的人,是把我从沼泽地里拖上来的人……”樊姨倾身往前将肩膀叠在浦弦的前头,“老煜死后我就是大人的心腹,他愿意拿什么药捆着我就拿什么药捆着我,我都甘愿受着。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他身边的,我就算死了变成鬼,也要护着他。”
浦弦咂了一下嘴,道:“好感人的发言,连我都要被你说动了呢,你可真是条衷心的好犬。”
樊姨立马低头道:“多谢大人夸奖。”
“只是我很好奇啊……”浦弦故意慢悠悠说道,“刚才他们话里说的复仇是什么意思?”
樊姨眸中一动,伸手指向三人道:“大人,当然是为了欺骗他们了,我看您一直跟着他们但毫无进展,心里也替您着急,于是自作主张下了个套。”
浦弦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似乎是要洗耳恭听。“你成长了,现在还会提前揣摩我的想法了。”浦弦背着手道,“那你给我详细说说,你都安排了些什么?”
“大人,您对上这几个弱鸡不还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我一路跟着他们,看他们又起了内讧,就觉得这是个逐一击破的好时机,所以就假意投诚,再找了个借口将那姓林的骗到您房里,我相信他对上您一定不是您的对手。”
“骗到我房里?你倒是会把危险带到你主子身边。”浦弦轻蔑一笑道,“这假意投诚又是怎么回事?”
樊姨道:“我骗他们说我恨您,我想要反抗您,那姓林的立马就相信了,对我态度可好了。”
浦弦放下嘴角道:“你就是这么说的?”
樊姨点头道:“就是这么说的。”
浦弦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他原本背对着樊姨站立,此时一边阴森地笑着一边慢慢转回来,特意放慢的动作还带着点足以细细考究的味道。“你敢欺骗我?”浦弦出手动作之快,瞬间就掐向樊姨的脖子,樊姨一时无法动弹,只能双脚无力地在空中晃荡。“我讨厌背叛我的人,即使是做戏我也不允许。”
“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您赢啊……”
“你喜欢我?”浦弦眯起眼睛斜视看着她道,“我让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倒对我生出感情了?”
樊姨双手不断抠挖着浦弦的虎口,额上青筋暴起,嘴唇也开始泛紫。
“你们就是我的棋子,棋手会对自己的棋子产生兴趣吗?”浦弦语出讽刺道,“我太不理解了,也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你们的喜欢对我来说可是种麻烦,毫无价值。我之前也说过,煜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
浦弦慢慢凑近道:“谁和我越亲近,谁就离死更近一点。你不需要做多余的事,你只要做到听话就可以了。”
他手上一松,樊姨立刻倒地咳嗽起来。
“聒噪。”浦弦对此评价道。
“哦!还有你们!”浦弦突然道,他转身时一脚踩爆了地上的眼球,可面上却挂着一副亲热的笑容道:“你们一定很奇怪这具尸体吧,我就是过来和你们解释的。”
“不用你解释!”一把银剑抵在浦弦脖颈,逼得对方微微仰头。那躺在地上的林汉霄没有消失,可浦弦的后头又多出来了一个“活着的”林汉霄,而他正举着吴笙何的佩剑,头顶一串血丝凝结成血发,糊住了他半边的眼睛。
“我没死,这都是假的。”
地上的幻象消失了,它凝聚成一团灰黑色的烟尘,绕开众人的脚踝,在几米开外的距离升腾出一个人型轮廓,而后一个庞大的身躯破开烟尘走了出来,像是被囚困已久的野兽终于逃出了牢笼。
“子磬。”林汉霄收了剑,朝他招呼道。
“汉霄,好久不见。”池子磬立在原地同他遥遥相望,“孩子们都大了,自那一别已经二十年有余了。”
“不曾想你的术法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程度,我这个师父也羞愧不如啊。”
“你是一个好师父,可我不止有一个师父。巫医俞放……他死前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传授给我了。”
“黄皮子也是他教你的?”
池子磬却作沉思状道:“一半一半吧。”
林汉霄开始催动脚步,向右迈开着说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池子磬同时向左走着,答道:“它不是假的,它是真实存在的。”
林汉霄试探道:“你在动物身上做实验了?”
池子磬道:“多残忍啊,我不杀生。”
林汉霄道:“我们以前说话可没这样费劲。”
“是啊,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呢?”池子磬看向林汉霄手中的佩剑道,“你如今都能被小子夺去武器,想必剑术上也一定退化到不堪一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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