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入职,得找个人带她。你有空吗?”小圆叮嘱谭疏辞。
谭疏辞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是让越澄带吗?”两人年龄相近,而且都跟饿死鬼有联系。
小圆一拍脑袋,“对对,是我糊涂了,最近事情太多。”而后又对黎楱说,“我要去值班了。研究处那边需要你的血进行分析。你体内有禁制,他们没办法明确捕捉饿死鬼的状态。等下就让他带你去,可以吗?”
“可以。”黎楱回复,然后对谭疏辞露出一个友好笑容。虽然两人见过几次,但黎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谭疏辞。”谭疏辞关上游戏机,从座椅上起身,说,“走吧。”
“现在?”黎楱有些讶异,她记得异管局的医院在北湾的自然公园旁,离市区有不远距离。
谭疏辞点点头,解释,“因为饿死鬼是重点研究对象,研究处那边很着急。放心吧,只是采一点血,不会做人体实验的。”谭疏辞还对她眨了眨眼。
黎楱:“不,我是在想,医院的位置离这里挺远的。”
谭疏辞朝她露出一个神秘笑容。
不一会,他带着黎楱来到楼下庭院的墙边。谭疏辞叩了两下墙,说,“去医院。”下一刻,墙上的砖块便像有了魔法似的移动,留出一个足够两人通过的通道,里面的景象便是医院大厅。
黎楱跟着谭疏辞进入,两人果然来到了医院。
她忍不住问:“这扇门可以传送到任何地方吗?”这也太方便了。
谭疏辞摇摇头,“不行的,只能传送到医院和其他分局。而且局里只有我能用。”
还没等黎楱疑惑,谭疏辞便骄傲解释:“因为这是我独有的法术。别人想学也没办法。”
黎楱羡慕道:“好厉害。”同时也对异管局这群异类有了实感。
谭疏辞带着她去了顶楼,中途似乎接到了某个紧急任务,叮嘱了黎楱几句后,无奈匆匆告辞了。给她抽血的是滕医生,用的似乎也是普通的针筒,整个过程跟在普通医院抽血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滕医生担忧她的健康状况,还给她安排了一套体检,所有器具都是她一个人操作,一整套完成,天已经亮了。
黎楱离开医院走到附近的站牌准备打车,恰好一辆绿色的公交车停在身前,正好是环城快线,虽然到达自己家要花不少时间,但经停的站点少,而且沿途风景也好看。初中时她也经常喜欢跟朋友随便搭上一辆公交车乱逛。
车辆缓缓启动。
这是第一班车,车内空空荡荡,只有爱心座椅上坐着一位带着蓝色头巾老人。头巾几乎裹住了老人整个脑袋,只留额角一点白发露出。她背部凸起,像一座小山峰,脸上皱纹遍布,闭着眼睛,微微垂头,脑袋跟着车一晃一晃。
黎楱朝后车厢的第一排走去,路过她时,似乎问道了一股沉沉的味道,像是一股死气。
环城快线始发站应该就是自然公园,她记得周围没有居民区,这位老人这么早来逛公园吗?
还是这个老人,或者这辆公交车不正常?
经历了这么多,知晓了那些异类的存在后,黎楱无法忽视日常生活中的异常。她靠着窗,视线投向老人凸起的背部,看了半天,对方也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像一位......死者。
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可就在黎楱这么怀疑时,那位老人突然动了动身体,脚移到座椅外面,整个人也外侧身。黎楱稍微放下心来。
这时,那老人又咳嗽了几声,又嘀咕了几句她听不懂的方言,然后开始轻微动起来,取下了蓝色头巾,塞到口袋里。
整个车厢的跟随着老人的动静活了起来。
黎楱觉得自己有些风声鹤唳,将视线转向窗外的风景。可惜今天天气并不好,车窗外是一片又长又密的绿林,车辆行驶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尽头。黎楱索性闭起了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可那片绿林似乎映在了她脑子里。恍惚中,车速越来越快,树林变成绿色和棕色的抽象画,似乎还有两个人在林间跑动。黎楱想看清,可路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窄,她渐渐觉得有些窒息......
突然,黎楱听见了两声重重的咳嗽,她睁开了眼睛。前车厢的老人已经不见,估计已经下车,咳嗽声是司机发出的。
车辆已经离开了无尽绿林,上到了高架桥,再有几站就到惊水区外围。
看来刚刚还是睡着了,虽然睡得不太好就是了......
黎楱正想变化一下动作,突然对上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司机眼神焦急又担忧,往一边使眼色。
黎楱转头,赫然对上另一双浑浊的双眼。
眼睛的主人正是消失的老人,她没有下车,而是坐在了黎楱的同一排,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座位和走廊。
老人身体正对着黎楱,双腿放在走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蓝色头巾胡乱围着脑袋,更让人惊悚的是,她脸上挂着堪称慈爱的笑容。
黎楱被吓了一跳,有些生气,没好气地问:“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
老人终于动作,身体向前倾了倾,又因为黎楱警告的眼神而停止动作,她没有回答黎楱,而是问:“你今年多大啦?”
她声音苍老嘶哑,口音奇怪,并不像桐桉本地的。
黎楱又闻到那股死气,她觉得对方不是鬼,而是一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而且高架桥上又很多来往的车辆,给了黎楱安全感。
她虽然不高兴,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十九。”
老人听完点点头,又说:“要是我孙女还在,估计也跟你一样大了。也该上大学了。”
看来她孙女是去世了。黎楱很想要同情,但老人语气和神情却显示出与内容不一样的情绪,她在“满意”,或者说“高兴”。
这让黎楱觉得奇怪,还没等她回复,老人又说:“不好。十九岁不好。”
“我觉得挺好的!”黎楱反驳。
“活得太长了,太年轻了,不好,不好!”老人加大声量,甚至还朝她摆手,又调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我跟你说啊,你们这一代活不到头的,尤其是像你这种年轻人,活不了的,早些死才好,才享福。真的。”
黎楱怀疑她精神有些不正常,但还是忍不住挑衅:“是吗?我不信。”
老人察觉到她的轻蔑,情绪更加激动,一拍大腿,“我孙女早享福去啦!好不好,不好,不好......”甚至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浑浊发黄的眼睛开始流下泪水,“你这种就不好!我死得早,好,我马上也要死了,好啊!好!你不能这么年轻,不能,不能。”
她边说边笑,又开始止不住咳嗽,整个上半身几乎要垂到地上。她每动作一次那股死气就更加浓烈,情况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正在黎楱准备远离这位老人时,司机突然开口:“小姑娘,你能不能到前面来一下?”
老人的咳嗽声立刻停止,她扯下来头上的蓝头巾,眼睛死死盯着黎楱。
司机接着说:“我这前面的车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怕影响后面的人上车。”
“就来。”黎楱回应,起身离开座位。
再次路过老人时,她突然抬起手抓了她的衣角,黎楱心里一惊,但老人很快放开,一直盯着黎楱走到前面车门,眼睛里透露出不甘。
黎楱看了看车门,没发现什么异常,看了眼司机,发现他神情紧张,对方提醒:“找到了吗?找不到等下我开车门,你帮我看看可以吗?下一站马上到了。”
黎楱点点头,也没坐下,好在身后的老人也没什么动作。
公交车终于开下高架桥,停在路边一个站牌,附近都是矮房。
“到了。”司机似乎在提醒谁。黎楱回头望去,刚才的老人又重新带好了蓝头巾,慢悠悠晃下车,转了个身,又继续盯着黎楱。老人一直站在那里没动作,直到她消失在黎楱的视线里。
公交车司机松了一口气:“终于下车了。”司机是个面向圆润的大叔,说完对黎楱笑了笑。
黎楱知道他在帮自己,也认真向对方道谢。
司机轻松起来,开始主动向黎楱解释:“这个人是从三归山那边搬来的,所以精神有些不正常,最喜欢找那些年轻人说话,说的话还特别吓人。”
“三归山那边发生了什么吗?”黎楱问。三归山市和隔壁市相邻的一座山,就在北湾区。
司机看了眼黎楱,似乎有些犹豫。但过了一会还是说:“据说三归山那边以前发生过一起大案子,附近有几个村镇,小孩子都死了,起码有上百个,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
黎楱闻言十分吃惊,但很快又怀疑其真实性,如果有这种案件,起码应该全世界闻名了吧,但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司机见黎楱不相信,又说:“真的。那几个村镇没有年轻人,只有老人。这案子影响太大,被上面瞒下来了,我也是听我一个在警局任职的亲戚说的。之后就把里面的人迁走了。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司机打开话头,开始向黎楱讲述这件案件的详情,内容五花八门,科学又奇幻,不仅有政府调查还有大师做法。
听到后面,事情已经发展到神仙下凡抓鬼了。黎楱脑子开始分析不过来,好在陆陆续续上了几个乘客,司机也止住了话头。
下一站就到了惊水区,站点离家很近。下车前,黎楱将之前从小圆那里拿到的驱鬼符咒和保平安符咒塞到了座椅缝隙,又对司机道了一次谢。
天空下起了小雨,黎楱一路小跑着回了小区。
直到电梯门打开,脑子里还回荡着八仙过海的场面。
黎楱摇了摇脑袋,出了电梯口,看见来人,愣住,“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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