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关向前八百里,伫立着一座巍峨恢弘的殿宇,此地便是仪国之所在。
一名老道游走八方之际,忽而听得远处殿宇内传出一阵鼓乐之声,正觉差异,回首望之,见百姓们跪地叩拜,神色肃穆,待乐声止住,方知由因。
仪国有一将领,年方十八,出身世家,祖上建功赫赫,名扬天下,曾有一童谣,名曰:蛟龙不为玉之敌,乘大风而踏云来。玉为其姓,名为子骁,字江眧,若问远处乐声为何而来,当问当世之英杰,玉子骁是也。
“此次关水一战,爱卿大获全胜,不仅俘敌四万,更替朕收复了先前割让给徐国的十五座城池,爱卿之功,朕着实欣慰,特封爱卿为凤裕候,赏金十万,马匹五千,绸缎三千匹,钦此。”
“凤裕候,陛下已在殿中等候多时,快领旨谢恩,面见陛下吧。”
“臣,谢陛下恩赏。”
玉之骁踏入崇霄宫之时,已换了一身常服,头发也已披下,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前,萧青负手而立,未有觉察,玉之骁略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此举不妥,便退了一二步,声音微弱,却使萧青回身看去。
香炉中,一缕细烟飘出,萧青穿过烟雾而来,双手扶起玉子骁,见之笑道:“子骁何不命人通传?倒让朕平白成了失礼之人。”
“子骁考虑不周,陛下勿怪。”
“子骁风尘仆仆而,一路奔袭,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朕便为你举办庆功宴,让众人都瞧瞧朕的凤裕候,是如何的勇猛睿智,百战百胜!”
“陛下所言,臣愧不敢当,为陛下出生入死,夺得宝地,是臣之大幸,臣已领受陛下天恩,如何配得上大摆宴席,还望陛下不要再费心于臣,臣实不敢受。”
“子骁盖世英雄,当得此赏,方才在殿宇之外,可见到什么人?”
“......”谈及此事,玉子骁的脸色顿时不如方才一般松快,他几乎是极力压制才将胸口的怒意压制下去,对萧青只说并未遇见,心里却仍飘着一股火气。
“既如此,太阳落山之时,再命人传召子骁,你与家人一别数月,不如早些归家,也好宽慰老母之心。”
“宽衣之时已经问过,臣既无事,何必归家?陛下若有烦心之事,可尽数告知于臣。”
“爱卿既然开口,朕心中确有一事,萧丞相向朕进言,说禹国有一有德有才之士,现居我太和馆驿之中,萧丞相提议封他为廷尉,然此人初入我大仪,尚未展示才能,贸然封官实有不妥之处。”
“陛下既然心存疑虑,何不等明日再试?也好探其虚实。”
“子骁所言,亦是朕心中所言,可....丞相说此人及其倨傲,若是不被信任必然远走,到时我大仪便折损一名良臣。”
“陛下贵为天子,何必听一人所言,萧丞相心肠狭隘,未必真有洞若观火之能,陛下就不怕他心怀异心,借此良机,培养党羽吗?”
“丞相一心为国,故而向朕举荐良才,再者,丞相辅佐朕已有十年,朕七岁为质,丞相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护下朕的性命,朕的心中甚是感激,罢了,子骁,你且退下吧,容朕好好想想。”
玉子骁踏出殿外,胸口莫名生闷,他走出几步,脚下忽然一顿,转头望向殿宇内那轻晃的纱帐。
“将军。”
“丞相大人。”
玉子骁看过去,脑袋却不曾低下半分,再看眼前之人,神色自若,波澜不惊,不仅不计较他的轻慢之举,反而轻笑着向他道贺。
“丞相大人与陛下相交甚厚,这么多年也不曾改,当真是令人佩服。”
“将军不也是如此,朝中有权有势者甚多,可论起亲疏来,谁人比得上将军?”
“丞相知道就好。”
玉子骁略扫了一眼他,拱手而道:“本将还要面见陛下,不便多谈,先走一步。”
“将军慢走。”
待他走远后,玉子骁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每每遇见他,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视若无物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虚伪,可陛下信任,对他从不生疑,玉子骁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难怪他对我如此怠慢,原来是倚仗着陛下的深恩厚德,陛下真是错信了此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陛下看清此人的虚伪面目。
而此人并非旁人,便是朝中丞相——萧玉悲。
次日,陛下传召禹国人士,昨夜老臣上书,称此人虽为禹国人士,却是一个狡诈卑劣之徒,因此为主君所弃,他心怀愤懑,不使禹国灭国誓不罢休,对于这般不讲忠义之辈,陛下定要三思而后行。
老臣不知的是,正是他这番言论,才让萧青有了定要一见的想法,他想看看,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狂悖之徒,胆敢放此豪言。
“传——禹国人士前来觐见。”
不过多时,那人便站在殿门正中,萧青神色凝滞,本以为此人是个阴鸷狠辣之徒,却不想神色清明,模样秀美,身姿挺拔,犹如仙人,不仅毫无傲气,反而有几分文人特有的气韵。
“臣,越临向陛下行礼。”
“越临?字为?”
“字书结。”
“你与丞相是如何认识的?”
“臣被主君所弃,四海皆知,无人再任用于臣,臣心中愤懑,于馆驿之中饮酒作歌,酒后失智,大放厥词,那时萧丞相正在馆驿,见此情形,便问臣之姓名。”
“纵然如此,能使丞相为之所动之人不多,你是如何得他赏识的?”
“臣身无分文,故而丞相将臣带回府邸,谈起当年,他曾拜读过臣的论策,称赞臣乃是有才有德之人,言辞恳切,对臣也是礼遇有加,臣本不想再奉他人为主,恐惹事端,可每每念起丞相之恩,便觉愧疚,臣不是不思图报之人,懂得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道理,此为一。”
“丞相所言陛下,乃是少有的明君,知人善用,一心为民,雄心壮志可吞四海,每日操劳,从不沉溺享乐,此言引起臣的好奇心,所以也想来看看,是否真如丞相所言,此为二。”
“臣背井离乡,平白受辱,臣之家人也遭人唾弃,为人不齿,臣的父亲吊于家中,母亲回到故乡,不与臣相认,主君昏聩无能,听信谗言,使臣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泼天之恨,断不能忘,此为三。”
“哦?如此说来,你愿为朕效力?”
“自然,臣想要的,只有陛下能给,臣之耻辱,纵观天下,只有陛下能平,臣愿肝脑涂地,一生效忠陛下,为陛下谋取大业。”
“越卿既愿追随于朕,实乃朕之大幸,传朕命令,封越临为廷尉,赏钱五千,特赐宅院一座。”
越临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迟疑了几秒才叩首谢恩。
“臣,谢陛下赏识!此生必定鞠躬尽瘁,以报今日之恩。”
“平身,既是丞相所荐之人,朕定不能亏待于你,谢朕就免了,朕还有事,越卿退下吧。”
“陛下可是为了贺礼之事烦心?”
萧青眼珠一转,看向越临,似乎来了兴致。
“那徐国本是弹丸之地,也胆敢效仿昌平王,两百年前,祁国一家独大,昌平王睥睨四海,誓要夺天下之地,纵然天命使他半道而亡,可他在时,所拥有的领土远超他国,诸侯依附,纷纷送上贺礼,如今徐国不过是一只病猫,迟早沦为我大仪囊中之物,不思进取也罢了,此番狂悖之举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
沉默片刻,越临低眉浅笑,抬起眼帘,说道:“陛下,那徐国陛下有勇无谋,气量狭小,我大仪以武立国,自然不惧,眼下虽然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却是我大仪养精蓄锐,囤粮招兵的最好时机,待时机一到,必能一举拿下徐国,因此,臣想此次贺礼一事,陛下不妨送上一份,以表心意。”
“美玉衣锦不足为奇,稀世之宝又太过华贵,臣之所见,不如随意送之。”
萧青听后,面上并无波澜,却命人取来了一份他早已备好的‘大礼’,越临一见,与萧青四目相对,并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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