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少年意气

次日,舟歧领着人马回京复命,行至门前,却遭到几个守卫的拦阻。

他牵着缰绳,目光冷冽,只是轻轻向下一扫,便透着不容抗拒的气质。

“你是谁的人?也敢拦本都尉?”

他刚开口,身后便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卓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舟歧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卓相邦,怎么,本都尉碍着你的事了?你我并无相干,又何必为难我呢?”

卓嵐垂下眼帘,并未言语,而是提起袖子,将鼻子遮了遮。

舟歧瞧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时,舟歧身旁的男人开了口,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卓相邦,您行行好,就饶过我等吧,都尉复命要紧,万一耽搁了…陛下也得不悦不是?”

闻言卓嵐轻蔑一笑,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说道:“说起觐见一事,你们蓬头垢面,衣着不整,如何觐见陛下?更何况,进了大殿,陛下闻到你们身上的臭气,恐怕要治你们一个不敬之罪呐。”

“你——”

舟歧下了马,接着推开手卫,一把抓住卓嵐的衣领。

“你看不惯我,冲着我来便是,何必连累旁人,好,你说我等衣着不整,那我等换了衣裳再来!”

舟歧松开卓嵐,接着转身而去。

卓嵐站在原地,眼底藏着一丝得意。

“相邦,让陛下知道了,怕是不好啊……”部下说道。

“陛下虽器重此人,可他的性子也太张狂了,这样的人,岂能随意驱使?我这么做,也只是想驯服他,免得他自恃功高,不听我的使唤。”

“相邦思虑自然有理,可……就怕他野性难驯,不肯归服。”

“你可听说过驯马一说?”

“臣不曾听闻。”

卓嵐笑道:“烈马之所以难驯,是因为驯马者的差别,好的驯马者那里,再烈的马也得乖乖俯首,差的驯马者,马便会撒蹄窜逃。”

“相邦的意思是……有能者与无能者的差别?”部下问道。

卓嵐未答,反道:“不管怎么说,此人确非凡才,若能归顺于我………”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响起,卓嵐放眼望去,见是舟歧领着人马回来了。此时,众人已换了衣裳,理了头发,卓嵐见状,便也不再刁难,领着众人进了大殿。

大殿之上,南王正襟危坐,他已不似当年那般年幼,眉宇之间却仍透露出一丝萎靡之气。

“爱卿征战方回,朕心甚慰,来人,赏舟都尉玉器百件,黄金千两,丝绸千匹,粮食千斗。”

“臣,谢陛下赏赐!”

舟歧叩首,心中十分高兴。

“陛下,臣有一言,望陛下恕臣不敬之罪。”卓嵐说道。

“相邦有何言语?”

“臣请陛下,封舟都尉为上将军!”

南王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与他相同反应的还有一人,便是舟歧,他皱了皱眉,不明白卓嵐为何提起此事。

“卿向来少与武将来往,不知何故,竟如此赏识舟都尉?”

“陛下,舟将军为我国立下汗马功劳,如此忠臣,合该受赏,还望陛下细细考量!”

“这…………”

南王扫视着两人,心里仿佛闪过了一个念头。

片刻,他看向舟歧,问道:“舟卿意下如何?”

“臣……”

舟歧顿了一下,此刻,他心中无比纠结,尽管他想说上一句‘臣觉得甚好’,可他到底不是无知之辈,往往旁人这么问的时候,大多数是在试探对方的想法。

“臣…初次征战,还需历练,上将军之位臣受之有愧,还望陛下恕臣直言之罪。”

话刚说完,舟歧便在心里感慨他的言语精妙,毫无纰漏。

“舟卿既已言明,朕也不便强求。”

“只是……”

南王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卓相邦如此赏识于你,你还得与他多来往才是,勿要辜负朕意。”

说罢,南王咳了几声,身子无力的靠在一旁。

“朕乏了,且都退下。”

“是,臣告退。”卓嵐向上瞧了一眼,方才退下。

“臣也告退。”

舟歧转身时撇了一眼卓嵐,他猜不透卓嵐心中所想,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五日后,舟歧接到南王之令,命他前往邑桥与仪军交战,舟歧领命后,自是一日也不敢耽搁。

邑桥之地四面皆是江水,舟歧乘着船只来到此地时,正见遥遥相对处插着一支旌旗,上面画着‘仪’字,他心中一惊,急忙回头询问兵卒。

“仪军在何处驻扎?”

兵卒想了想,答道:“回禀将军,仪军于对岸驻扎,距此地只有五里。”

“什么?!”

舟歧十分不解的问道:“他们当真不怕我不成?”

“未必。”兵卒说道。

舟歧看向他,兵卒忙道:“二人不过故作镇定罢了,将军不必在意。”

舟歧听后,在原地转了几圈,思来想去,不禁越发没底起来,他看向对岸,此时,江上飘着一层雾气,他看得不清,只能看见大雾之中来回穿梭的几片黑影。

“那是什么?!”

舟歧指着那跃动的黑影。

“将军,不过云而已,不必惊慌。”

“我何曾惊慌?罢了,立马派紧巡视,不得耽搁!”

入夜的江岸边,两人并肩而立,遥望远方。

对岸的水灯忽明忽暗,江水翻滚之声一阵阵传入两人耳中,更远的岸边,一个披着蓑衣的老人正在岸上收网,将网里的鱼一个一个送进背后的箩筐里。

“方才我之所言,兄长觉得如何?”

“不妨再多设一计。”

“愿闻其详。”

云犁顺着玉子骁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南军驻扎之处有一片芦苇地,芦苇地后是一条大河,南北两地皆通。

昨日两人已瞧过地图,对地形已十分详熟,故而,听完玉子骁所言,云犁点了点头,笑道:“兄长是想派些兵马乘小舟去偷袭南军营寨?”

玉子骁摇头,道:“以舟歧之深算,未必不能识破,不如……”

他抬头,仿佛想到了一件趣事。

“什么?”

玉子骁笑了一声,与云犁说了些什么,说完之后,云犁大赞不已,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

次日,舟歧巡营放回,忽听兵卒大喊‘仪军来了!’‘仪军来了!’,他不由得一惊,急忙拔刀前去会战。

来到岸边,一众兵卒拨开芦苇丛,才发觉黑乎乎的水面上只有一叶小舟,小舟上插着一根木杆,木杆上缠着一段缣帛。

舟歧将缣帛取下,仔细探看帛上言语。

他瞧了许久,发觉帛上只有八个字,不由得大怒,立马扯碎了缣帛,狠狠的扔进了河水之中。

“将军,何故如此恼怒?”部下不明,便关切似的问了一句。

“………………”

舟歧未答,愤愤的转过身子。

方才瞧到一眼的兵卒拦下那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那人听后,眉头皱了皱,接着叹了口气。

“诶!百主,百主!”

那人听后,转身回望。

“那帛上究竟说了些什么?”

“夜入三更,何不安卧?”

“嗯?”

兵卒抬头看了看明月,而后轻笑一声,问道:“明月高悬,百主如何不卧?”

“…………”

百主叹了口气,接着压下声音说道:“是‘夜入三更,何不安卧?’”

“承蒙百主关怀,既如此,那末将便去安卧了,百主也得早些歇息才是,勿要损伤己身。”

说罢,兵卒匆匆而去。

百主叹了口气,略显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本以为此次送书只是偶然,却不想第二日,刚入了夜,便有兵卒之声传入帐中,忙喊着与昨日相同的话。

舟歧听了,为怕是计,便像昨日一般驻守在河边。

此次仪军并未送书,只将几叶扁舟送来,每叶扁舟上都站着一个草人,草人头顶上顶着‘南’字,身上的麻布也与南军盔甲颜色相近。

“此乃何意?”部下并不十分明白,反倒摩挲着下巴细看起来。

舟歧冷笑一声,指着草人说道:“还能有何意?草人不过六个,意在指出我等兵力悬殊,寡不敌众,用稻草扎成我军的样子,是在明说我军皆是残兵败将,酒囊饭袋,不需仪军费力,便如草一般不堪一击。”

“云犁与玉子骁二人如此挑衅,当真不把本都尉放在眼里吗?”

众将左右瞧了一眼,急忙劝道:“都尉,说到底也不过是区区挑衅罢了,都尉不必挂怀,一切还是当以战事为重,切勿因小失大啊。”

“因小失大?”舟歧回身,缓缓走向营地。

“他二人的计谋,本都尉一眼便可识破。”

“计谋?”

舟歧回头,望向江水上的扁舟,说道:“此计意在麻痹我等,只叫我等以为仪军不会贸然从水路进攻,而后趁此间隙,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真乃可笑!速速传令,连夜加紧巡视,派出重兵把守。”

“是!”

兵卒刚走出几步,舟歧又急忙将他唤住。

“等等……无需去传令。”

“将军这是?”部下眉间似有几分不解。

“一如往常便是,只待兵卒来报,众将再随我杀出营寨,免得打草惊蛇。”

晚风吹过舟歧的发尾,他大笑几声,接着便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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