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曲时清的眼睛瞥向一旁，有种偷听被发现的心虚感，尽管并不是他想去听的。
云贺安嘴角上扬，看着面前人如凝脂般的雪肤，神色难得带了几分尴尬：“不用谢，是我要说声对不起。”
火车上，云贺安一开始以为两边床中间那张桌上放的抽纸是自己的，因为品牌包装都刚好和他带的一模一样。
他毫不顾忌用了很多，曲时清一直看在眼里，但是没有说话。
直到今天早上云贺安从行李箱里翻出包装熟悉的抽纸，才知道自己用错了。
火车上他看见曲时清也在用时还有点惊讶，因为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会不问自拿的人。
结果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不问自拿的人。
云贺安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纸巾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他是为不问自拿和误会对方而歉疚：“对不起，我还以为放在桌上的纸巾是我的，所以没问过你就擅自用了。”
“没关系。”曲时清有些惊讶他会为了这点小事那么郑重其事和自己道歉，眉眼弯弯：“纸巾而已。”
云贺安笑了笑，又道：“你知道吗？今晚有个篝火晚会。”
他在曲时清耳边悄声道：“到时候应该会有跳舞环节，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可我不会跳舞……”曲时清有些慌乱，他怕自己跳不好又不擅拒绝，下意识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云贺安的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失落，反而很诚恳也很认真：“没事，我也不会跳，那么多人呢，总不可能人人都会跳舞吧。”
他轻松的笑容稍微缓解了曲时清面对不熟悉的人的紧绷，曲时清的眉眼舒展开，垂下的眼眸含着淡淡的光：“到时候再说吧。”
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因为每到人多的场合他都要面对周围人期待的目光，在所有人眼里他好像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存在，什么都能做好。
而他如果没能做到最好，总会在或失望或叹息声中感到无法控制的愧疚，就好像辜负了别人的期望一样。
哪怕他并没有任何义务去满足他人的期翼。
而或许是云贺安的语气太平常，曲时清并没有感受到太大压力，所以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出来旅游，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好好放松放松的。
晚饭后还真是篝火晚会，规模不大，离民宿很近，导游说想参加的留下，不想参加的可以先回民宿。
很多老人和年幼的小孩都选择了回民宿，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
夜幕降临，篝火在星空下燃起。
曲时清有想过要不要回民宿，犹豫半天还是决定留下。
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
现在看着夜空，他想，还好留下了。
城市里很少能看见这样美的星空，星星点点的微光如同宇宙的烛火，缀满整个天空。
欣赏了好一会儿，曲时清才忽然想起自己带了相机，连忙掏出来记录下此刻的美景。
云贺安一直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此刻轻声开口：“需要我帮你拍张照吗？”
停顿了一下，他大方地夸赞道：“你现在很美。”
漫天繁星下，曲时清裹着深红色的大衣，粉色的长发披散着，皮肤白的透明，纤长的睫毛仿佛都被缀上点点星光，琥珀色的眼眸温柔，蕴着一点浮光。
太漂亮了。
云贺安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想要将眼前的画面刻进心里。
曲时清垂着眸轻声开口，声音散在风里：“谢谢，不用了。”
篝火晚会开始了，第一个环节是乐队演出。
悠扬的音乐响起，旋律很熟悉。
曲时清想不起音乐的名字，却依然不由自主跟着周围人摇晃的节奏微微点头。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与你相遇，好幸运……”①
乐队唱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经典老歌，音乐的感染力是很强的，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开口跟着唱了。
坐在曲时清另一旁的人也在摇头晃脑地时不时跟唱几句，空旷悠长的乐曲混合着噼啪作响的枝干声，无数面孔被夜色掩盖又被焰火照亮。
曲时清没有想要跟着唱的想法，只是盯着不远处跃动的火焰，炸裂的火星四散，他一时之间竟有几分恍惚，眼前的一切仿若虚幻。
燃烧的篝火，悠长的歌声，凛冽的寒风。
放眼望去的一切都无比陌生，本该是让他感到忐忑不安的场面此刻却莫名让人无比安心。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曾经曲时清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时会下意识全身紧绷，因为不熟悉也因为害怕出错，可现在他却觉得，好像只有在陌生的环境里自己才能喘口气。
乐队唱完之后谁想唱都可以点歌上台去唱，台上现在已经放到不知道是第几首歌，唱歌的人都换了好几波。
现在站在台上唱歌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唱的是一首曲时清从来没听过的歌：
“……可我不想随便将就一生，虽说他什么都有不会让我吃苦，可终究不是我爱的人……”
“……父母说感情可以培养只要合适就成，可我不想凑合过完一生。最后过也过不好分也不能分，我宁愿这辈子单身孤独一人……”②
曲时清架着单反的手有一瞬间的不稳，也不知道是因为“父母”，还是因为“凑合”。
夜风仿佛随着镜头里微颤的那一帧往他血液里灌，让他的骨血都跟着发颤。
有人开始围着篝火跳舞，曲时清想起白日里云贺安的邀约，下意识扭头去看，正好撞进对方专注的眼眸。
云贺安的长相其实是颇具少年感的，眼尾下垂，眼神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
偷看被抓他也并不心虚，看着曲时清眼睛很亮：“曲时清，你想跳舞吗？”
曲时清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睛。
云贺安没有丝毫气馁，又问道：“我看旁边有烧烤摊，你想去吃吗？”
一直拒绝显得太不留情面，这次曲时清同意了。
烧烤架旁边围着许多人，曲时清在其中看见了不少旅游团里的年轻男女，有个大叔应该是摊主，正在烤，看见有人过来就热情招呼。
桌子都是圆形的木桌，很大，数量不多，曲时清和云贺安坐的那桌全是他们旅游团的人。
烧烤要等好一会儿才能烤好，这里网络不好，等待的过程很无聊，桌上大部分人对彼此都是半熟不熟，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有人提议玩游戏打发一下时间，得到了一致同意。
讨论之下最后还是决定玩老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曲时清对这些游戏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想扫兴，所以没有提出反对。
刚好有人带了牌，是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她俏皮地笑着说顺便增进增进大家的了解，毕竟还要相处一路呢。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人随机抽一张牌，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点一张牌接受惩罚，惩罚可以是国王牌定，也可以随机抽一张惩罚牌。
第一轮，曲时清没有抽到国王牌，幸运的是抽到国王牌的人也没有点到他。
被点到的女生选了真心话，拿到国王牌的人不知道问什么，抽了张问题牌，上面写的问题是，你最痛苦的回忆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就那么**，拿到国王牌的人有点尴尬，想说可以换一个，那个女生却主动说：“没关系，愿赌服输，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曲时清总觉得这个女生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女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中考前段时间我爸妈闹离婚天天吵架，我学不进去，没考上高中，后面他们离婚了，没人想要我。”
桌上沉默了好几秒，才有人活跃气氛说下一轮。
大家都还不算熟悉，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能做的也不过是保持体面地转移话题。
第二轮云贺安抽到了国王牌，被点到的人是另一个穿着牛仔裤女生，选的还是真心话。
云贺安看起来不太感兴趣，问的问题很简单：“为什么出来旅游？”
“刚分手，出来散散心。”
桌上有其他人问为什么分手，女生没说。
第三轮，曲时清被抽到了，他直接选了真心话。
拿到国王牌的人是谭高茹的男朋友，曲时清记得对方的名字好像是方宣。
看见抽到的是曲时清，方宣一开始没当回事，随口问道：“你谈过几次恋爱？”
曲时清垂眸看着桌面，眼眸中倒映出淡淡的光：“两次。”
他的五官精致，是夜色也遮盖不住的极致美貌，爱美是人的本性，从他过来起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听见他的回答，有人轻轻吸气惊叹，不知道是感叹太多还是太少。
方宣有些不高兴了，他打心眼里瞧不上曲时清这样长相阴柔的小白脸，明明是个男人却长了一张那么漂亮的脸。
一圈人不管男女几乎都在看着曲时清，昏暗的光线下美人眉眼如画，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方宣暗自不平地想，他凭什么被那么多人关注？
过了几秒，方宣充满恶意地笑了一下，不怀好意地开口道：“你的前任是男人还是女人？”
①《小幸运》的歌词
②《我不想将就一生》的歌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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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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