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讼，你刚刚……说什么？”严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开口想向游讼再确定一遍。
游讼眼睛望着别处，心中暗暗感激着机智的自己刚刚没有打开走廊上的灯：“我说我有点想用AKM了。”
严猎摇了摇头：“不是这句。”
“……你能不能教教我压枪。”游讼感觉情况发展得有些不太妙，于是他一边极小声地回答着严猎的话，一边挪着脚步一寸寸地往后退。
严猎又摇头：“也不是这句。”
他想再听一遍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字罢了。
游讼窘迫地拧起眉，他觉得这种求人的话术简直烂透了，并且严猎恐怕不吃这一套。
男生笔挺地站在走廊上，他用虎牙轻轻咬着唇角打算就此作罢，结果刚转身，手腕就被严猎从后伸手一把钳制住了。
严猎手臂稍稍使出点力气，把毫无防备的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游讼感觉到心口重重跳了两下，他用力扭开严猎的手，把脸别向了旁边的一堵墙。
“游讼，你求人的姿态也太高傲了吧……”
严猎目光一落只能看见怼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簇扎起的头发，于是他便故意压低嗓音，意味不明地在游讼耳边嘀咕了这么一句。
“你松手！老子压枪用你教？！”
游讼被严猎压着肩，折腾了几次后发现压根儿没法抽身，立马一狠心弯起手肘用力往身侧人的腹部捣了一记。
严猎被偷袭得猝不及防，一声哼卸掉了手上的力气，游讼趁机推开他的手逃回了训练室。
“还这么会打人……”严猎捂着肚子自言自语了一小声，落后游讼几步也进了训练室。
梁酷还在看比赛，雄狮今天状态恢复，Goal正带着Foryou接受采访，而隔着网线的梁酷眼神中充满了慈祥的喜悦。
严猎从他的机位前掠过，顺路又瞟一眼沉浸式开麦输出的陈多，最后站到自己位置旁，坦坦荡荡地把电竞椅往游讼身边拖近了半人的距离。
“滚开！用不着你教……”游讼脸色郁闷，说出口的话却气势不减，脚下动作也紧跟着踩在严猎椅子的滑轮上，抵住了他进一步靠近的动作。
严猎低头往游讼的脚踝上扫了眼，欣然落座在了现在这个不近不远的新座位上。
他明目张胆地把目光停在游讼的脸上，三五秒后视线又挪到了男生蹿红的耳根上。
严猎打量着游讼的耳朵，突然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那有些热手的耳廓。
“刚刚一口一个老子跟谁学的？还有你这个……”他捏着游讼薄薄的耳骨不轻不重地捻搓着，倏尔又眯起眼停顿在了三个成串的小孔上继续说：“这儿是什么？在软骨上钻孔不疼么？还特么不止一个……”
游讼推开严猎的手，表情非常不爽：“我的耳朵你管不着，就算我去混圈了也轮不着你管。”
“游讼，你说什么？”
“……”
有些脑子一热说出来的话总是实打实的伤人。
听到严猎声线沉下来的一瞬间，游讼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慌了。
“我就是……打个比喻。”男生紧握着鼠标，苍白地解释了一句。
严猎在椅子里坐着，除了刚刚那一句有些阴森的声音，暂时叫人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波动。
“不怪你，我的问题，”不知捱过了多么漫长的几分钟，严猎兀自纾解完重新找回了平日里散漫的腔调，“是我把你丢在国外的，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自制力呢……”
游讼不知道严猎这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做什么，总之语气丧丧的有些颓废和自责的意思。
严猎把目光从游讼的耳朵上移开，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来：“不说这个了，不是要我教你压AK吗？上号吧。”
“不、不用你教，我还是习惯用喷子。”
游讼的语气也放软了下来，刚刚差点面对面掐架的两个人，现在一个比一个珍惜和平。
严猎把凳子退回自己的电脑前登录游戏，状似无意地接着游讼的话往下说：“怎么习惯拿喷子配狙？这种搭配应该不如步/枪配狙击容错率高吧。”
“用步/枪或者冲锋/枪的话，我会想到以前打突的时候，容易上头……”
严猎顺着他的意思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那怎么想到让我教你压AK了？才过去一年多吧，打突击那些手法技巧你全忘干净了？”
“我不知道……”
游讼心虚地往严猎脸上瞄了两眼，声音渐渐低得自己都快听不太清了：“我就是今天碰巧刷到你教Foryou拉枪线的视频，突然心血来潮了……抱、抱歉。”
“？”
“讼讼，你在和谁装客套呢？”
“那段时间我借住在雄狮他们俱乐部，白吃白喝的总得做点什么吧，正好那会儿Foryou是新人，我就在他们那儿教了他一些小技巧。”
严猎登进了游戏账号却没开组队排位，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游戏角色传送进了训练基地。
他边拖着鼠标按着键盘在枪架上拿枪配装备，边耐心给游讼解释着。
即使游讼什么都没说，严猎还是能根据以往男生拧巴时的种种表现，轻松揣测出他的内心活动。
“嗯……我知道了。”游讼同样登进了游戏，他往好友栏扫了眼，看见显示为正在训练的Hunt，心里犹豫了一下，莫名有些生自己的气。
干嘛非说自己会压枪呢？本来计划顺利发展下去，严猎说不定真能答应教一次。
现在好了，不光气氛闹得不尴不尬，连教枪这么好一个修补关系的机会也泡汤了。
真是做什么砸什么。
游讼在心里把自己胖揍了一顿，冷着脸传进训练基地，悄摸着找到了严猎的背后。
慢慢地，游讼忽然发觉到了些不对劲。
这平时总爱抱着Groza再背一把Scar-L的爆炸头男人，怎么现在背了把mini14手里还他妈端的是98K呢？？？
“讼讼，我有点想摸摸狙了，你觉得连狙好还是栓狙好？”严猎开镜瞄着远处的固定靶，一瞬间觉得装个八倍镜真是太爽了。
话落之后小半分钟，严猎没等到游讼的答复便又加了点火候：“你怎么不说话？能不能教教我？”
音效里响起一阵复杂的脚步声，穿着朋克皮衣的小子停在严猎的身边。
接着游讼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能教，你、你开一枪试试。”
严猎不走心地瞄准固定靶开了一枪，然后子弹不见了。
“……”
游讼在旁边开镜几次往靶上看，确定严猎脱靶之后有些无语。
某人装蠢装得太劣质了。
“你装的几倍镜？”游讼问。
严猎努力装成游戏小白的样子，磨蹭着点开自己的装备栏确定一眼才回答：“八倍，不装这个吗？”
“其实都可以，但是八倍有点容易让人飘，”游讼在严猎身边细心解释着，顺便丢了个六倍镜给他，“而且八倍开镜速度不如六倍，你……你要不试试六倍？”
“行，都听你的。”严猎欣然接受了游讼的建议，拆下八倍镜后换上了一旁的六倍。
游讼沉默地在一旁看着严猎换完准镜，自己弯腰捡起地上的八倍装在AWM上，迅速预瞄开镜打倒了远处的移动靶：“压六倍还有瞄准测距什么的，你应该都知道吧？”
游讼贴心问了自己的学员一句，本想着严猎这经验老道的职业选手能说出个知道来，结果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了。
“不是很懂啊。”严猎睁着眼睛随口瞎说了一句，再一次成功脱靶。
“……”
“你用M416的时候没装过六倍吗？”游讼这么质疑着，侧头递给了满脸无辜的严猎一束鄙夷的目光。
严猎坦荡地与男生对视了数秒，唇角微微扬起了些许：“但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压不住，准星都飘天上去了。”
游讼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到嘴边的那一句看我信不信你还没讲出来，就又被严猎插了嘴。
“你不是说要教我的吗？98k怎么压我真不会啊……”严猎装作犯难的样子又演了一枪，然后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几寸，“你坐近点儿，教教我。”
“我……压枪你要我怎么教？！”游讼挑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严猎的脸。
Hunt的机位前，机主本人抻长脖子环视了一圈训练室里各忙各的队友们，右手手臂忽然就带着鼠标一块儿轻轻撞到了游讼的左手上。
“坐过来，手把手教我。”
两人之间沉静了数秒，游讼一动不动肢体僵硬。
“快点的，”严猎催了他一句，又变本加厉地在游戏里砰砰开出几次没眼看的枪，“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两张椅子在一个机子前面太挤了？”
“……”
不等游讼说话，严猎已经非常体贴地把椅子重新挪回了原位，并且向后靠了些许，缓缓把右手挪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过来坐这儿教？”他假装礼貌地侧头询问游讼。
男生盯着他，燥热早就从两颊皮肤底下烧了起来。
你假装礼貌的样子也太冒昧了。
“我站着也能教。”
游讼别扭地从自己位置上起身，磨磨蹭蹭地在严猎身旁挑选了合适的距离站好，犹豫着俯身凑过去搭住了严猎握着鼠标的右手。
“讼讼，你手心好烫好湿。”严猎眼睛虽对着电脑屏幕，但实际上的视线早就通过屏幕的暗处锁定了游讼的影子，然后专心致志地端详着他。
“闭嘴。”游讼冷冷地讲着话，握住鼠标的手略微紧了紧，带动着严猎那压根儿懒得动的手一块儿拖动鼠标压了次枪。
预瞄、开镜、压枪，两人的手指纠缠在一块儿，一气呵成地把子弹打进了对面固定靶的靶心。
“行了吧？”
几乎是在子弹打中目标的一瞬间，游讼立马松了口气并撒开手退后一步，他站在严猎身旁，心慌意乱地看着对方意犹未尽的笑容，忽然就觉得这句话大概率又是白问了。
果然，严猎摇着头把枪对到了移动靶上：“这就行了？再打一枪，过来教我。”
游讼忍着锤爆严猎脑壳的冲动，再一次走近，弯腰伸手搭住他的手背。
第二枪又中之后，严猎才稍有些满意地打算放过游讼。
“你这招真的很捞。”
游讼垂着凶巴巴的视线在严猎的脸上刀了一眼，红着脸自以为很有气势地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戴上耳机光速单排进了一局游戏。
严猎听完本还想再跟他胡搅蛮缠一会儿，结果手肘刚一搁到桌上，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大好的心情毁了一半。
对面似乎是铁了心要打到严猎接通为止，不管是被晾着还是被一秒拒接，这个号码已经连续弹来六七次了。
“喂？不是早告诉过你们，两清之后就别再来找我了么？”
又一次，在对面锲而不舍地响铃响到第六声时，严猎不动声色地接起电话，匆匆走出了训练室。
Merry Christma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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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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