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给她解释一下她的前任会和她一起出现在节目的观察室现场的情况,所以他也是观察室的嘉宾吗,虽然他们两个是和平分手,但是前任这种东西还是只活在过去才好的。
那个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了化妆间之后就开始忙起其他事情,路过的时候都在走过场,其实是她自己很久没上大节目的通告,想给其他嘉宾一个好印象提前过来等,现在看手机也不太礼貌。
她忍不住问:“你也是观察室嘉宾吗?”
江逸瑫示意她坐旁边的小沙发,“是节目组的法律顾问,没想到导演让我蹭上镜头了。“
许穗新顺意坐下,视线一转快速地瞄了他一眼,比以前清瘦了些,“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也像你以前说的成大律师了。”
江逸瑫难掩嘴角的笑意,“那时的我爱说大话而已。”
一下两人沉默下去了,思绪回到两年前。
*
那年江逸瑫为了方便律所的实习和朋友在城区租了一间房子,两室一厅,就都留在城区这边不回家了。
而那时他的对门邻居是神出鬼没的许穗新,因为两个人作息完全不一样,平日很少能遇见,她总是有很多花里胡哨的衣服,也总是在饱满的唇形上涂抹艳丽的莓果红,好像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活的特别肆意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也总能在楼梯转角旁边看见醉酒后围着垃圾桶吐的许穗新,正值酷暑,她身上一件红格子吊带短裙,外面加了一件不合身的风衣,后脑勺抵在墙边,鼻翼两边微微冒汗。
那时候江逸瑫和朋友囊中羞涩只能找到老旧的小区,不带电梯的。
白天江逸瑫正要去律所,楼梯间上上下下总会有些目光不怎么友善人,江逸瑫面对她站定挡住探究的视线,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当中的一员。
“要帮忙吗?”
许穗新拨开因为汗水粘在脸颊旁边,有些挡眼的头发,沉默不语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双眼和脸颊泛红,可能因为呕吐和擦拭口红早已经被抹开。
“我认得你,大律师。”许穗新一边撑着墙一边站起来,声音有些委屈地说道:“这楼梯我走了好几遍,怎么还没到。”
江逸瑫只是当她喝醉了,“我扶你回去吧。”
“不行,我不走了,你要背我。”话刚说完许穗新就把脚上的高跟鞋踢开。
江逸瑫迟疑片刻,轻叹一口气后转过身去,“上来吧。”
许穗新瞅准了他转身的时机,拔腿就往楼上跑,“上当了吧,这回我是第一!”
江逸瑫瞬间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只能捡起她踹到一边的鞋子跟着往上走,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之后却见许穗新抱着双腿,脑袋抵着膝盖坐在自己房子的门前,她在哭。
江逸瑫把鞋子放在门边后蹲在她旁边轻声问道:“第一名怎么不开心?”
“我饿了,今天喝酒前没吃东西所以没拿到第一名。”许穗新的话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江逸瑫在许穗新强烈的要求下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上面飘着用油煎的滋滋喷香的火腿和鸡蛋,是他只能在她家小冰箱里找到的唯二存货。
在叮嘱她吃完后一边给朋友回消息一边赶去律所。
难得地许穗新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一个活在埋怨自己丈夫的日子中的女人,从记事开始,妈妈永远是一个单方面向她输出情绪的形象,据说是在她出生没多久父母两人就离婚了,爸爸带着哥哥走了。
每隔一段时间,许穗新会被接到爸爸家里住,但是哥哥从来都不愿意去她和妈妈的家里,每次回家的时候妈妈就有了更多的事情可以抱怨。渐渐地她也变得不想去见爸爸和哥哥,她会不理解地拉着哥哥的手不放,问他为什么不去看妈妈,回答她已经忘了,而且她已经没有勇气问第二遍。
结果就这么去恨了爸爸一辈子的妈妈在得知爸爸意外去世之后,反而病倒了,像是失去了生活动力一样,而在这时候终于出现在病床边的哥哥却说他要结婚了。那时候许穗新并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她没有多少喜悦,在病床上渐渐没有往日生机,在哥哥离开后,她说:“你也到年纪了,找个男朋友我就也安心去了。”
妈妈她就像所有带着任务而来的母亲一样,开始催促许穗新完成她的任务。
许穗新总是爱喝酒,她企图在喝醉之后忘记所有的一切,但就像命运的玩笑一样她酒量非常的好,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又站在了楼梯间的角落里,她曾经很不理解地问江逸瑫,为什么他总有加不完的班?
而他也只是笑笑说,因为不想加班的人很多。
许穗新会听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的声响,终于她直接起身,把刚踏上这一层的人按到角落,“你现在被我逮捕了,你只要两个选择,当我男朋友。”
江逸瑫开始被吓了一跳,但很快脸沉了下来,浓重的酒气萦绕在他周身,他扶正了许穗新的身子,眉头微皱,“你是喝醉了。”
许穗新凑到他面前扑闪着她的大眼睛,“我是喝了很多,但也不至于随便拉一个人就这么问,快做选择吧。”
江逸瑫吞咽了一下口水,“你还没有说另一个选择。”
许穗新故作低头思考了一下,“另一个选择,你要做另一个选择吗?”
“你这也不像是给我选择。”江逸瑫还在握着徐随心的肩膀“没喝醉的话,你叫下我名字。”
“江逸瑫。”
“嗯。”
“江……”
江逸瑫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酒精的味道渡过桥廊,他觉得一定是自己醉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
“两位老师,这边先化妆吧。”
几个工作人员和新的嘉宾的到场瞬间打破了旧梦,每个人好像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继续运作前行。
许穗新慢慢的松开刚才紧握的双手,手心有一道长长的指甲印。
节目请了六位观察嘉宾,除了徐许穗新和江逸瑫,还有另外四个不同行业的红人,各自打过招呼之后落坐节目组布置好的小厅。
本想着先让其他嘉宾先选位置,但是节目组说的已经按照好机位的顺序排定了座位,江逸瑫坐在了最左边,许穗新的位置在他旁边。
打板之后节目粗置版开始播出,高亮的《我们同处一室》标题出现,莫名其妙地对应着许穗新和江逸瑫。
显示屏里出现了那位备受争议的女演员夏桐,坐在白布前进行采访。
画外音:“请介绍一下你的家庭成员。”
夏桐:“爸爸妈妈,还有我的狗狗。”
画外音:“在接到节目组的邀请时,第一想法是?”
夏桐:“我这是要被骂了吧。”
画外音:“对于网友说的‘狗儿子’有什么看法?”
夏桐:“说的没错,这就是我来到了这个节目的原因。”
节目录制是提供了比较小的单元房,强行破除家人们的界限,如果都住大别墅的话一天也见不上两面节目就没有意思了。而且几组家庭在同一栋小区里同时录制,增加了交流碰撞的机会,估计后期还会有观念相撞的镜头。
到了节目组准备的新家,夏桐开始大包小包的整理起狗狗的用品,狗粮垫子玩具一样一样的摆放在客厅,充实着每一个角落。
观察室,“到新家第一件事,先给狗狗妥帖安排好。”
许穗新看了一眼导演组,几人坐在镜头后拿着提示板,避免在一些关键点上嘉宾没有进行发言,刚刚的这一镜头就被举了提示板之后,就有嘉宾积极发言。
这句话在播出之后可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因为这一片段之后紧接着的就是夏桐父母收拾行李的画面。
「父母这么含辛茹苦的养大她,到头都来得不到她眼里就只有狗。」
「急什么,到底急什么,还用你们同意怎么去做吗?」
「怎么是没手没脚了,需要别人伺候吗?」
「我认识养狗的女人,屁事真的很多。 」
……
第一集播出的时候,许穗新正在开车去她妈妈家,带着游游。
宝宝座椅邮寄过来的时候许穗新研究了很久,比对着使用说明和安装视频,被反向的安装在车座的后排。不算有趣的旅途,幸好上车没多久游游就睡着了,不用担心她会在半路上哭闹。
两年前听了妈妈在病床边,说的那一番话,许穗新还真的一气之下找了一个男朋友,也就是江逸瑫,当她表明自己会按着他让她当自己男朋友,完全是因为妈妈的愿望,到了时间,大家就一拍两散的时候,他脸色真的很难看。
许穗新带着江逸瑫去见妈妈后没多久,妈妈就能下地了,真是不得不感慨一下这莫名其妙的力量。其实游游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见过,许穗新把这件事就这么跟她哥一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让许穗新把游游带过来和吴女士见一面。
吴女士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孙女,脸颊肉肉的,戴着一顶小帽子,吱吱呀呀的乱叫。在吴女士还佷年轻的时候手里就抱着一个小男孩,等小男孩长大一点的时候,她怀里就抱着一个小女孩,再抬眼见到那时候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就在面前。
“下次就不要把她带过来了,你要有心的话就把你孩子带过来。”
“如果我可以批发孩子的话。”许穗新把带过来的一些日用品给替换上,语气说不上友善,但是在长大之后她发现这才是跟母亲沟通的有效手段。
“你之前的那个男朋友还在的话,孩子也该有他那么大了。”吴女士比划了一下游游的身高。
“中午你想吃什么?”许穗新开始往锅里加水,面条剪碎,蔬菜剪碎,肉类剪碎,菇类剪碎,她刷了无数个宝宝辅食视频后已经集厨艺大成了。
“我自己吃,你喂完就走吧。”
许穗新没有理会,重新下了两碗面条,放一碗在吴女士的面前,“那没有办法了,我给你做了面条。” 滋滋冒油的鸡蛋火腿和几根小青菜。
吴女士夹了一筷子面条,“你们两兄妹都不省心,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平时别来烦我。”
她总是重复着到时间了、你别来了、爱咋咋样吧这些自暴自弃的对话,仿佛忘记了如何与已经长大的女儿进行对话。
游游对新的环境很好奇,到处走走摸摸,停在吴女士身边拉了拉她的衣服,“赖、赖。”
“是奶奶。”
“赖、赖”
本来还在担心游游说话晚会不会有影响,结果在早教机构一群小朋友的环境里面,很快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词,她还特意的感谢了一下给她推荐早教机构的婚务大大。
吴女士已经不记得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第一次喊“妈妈”的模样,她没法去回应,只能默默吃着她煮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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