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酸水越聚越多，应璃玖捂着鼻子，闷声对柳余说：“既然你打不过，那我给你个建议吧。”
柳余也屏息道：“什么？”
应璃玖干巴巴蹦出一个字。
“跑！”
说罢便匆匆沿着楼梯往上跑，柳余一把薅起还在哭嚎的杨保安紧随其后。
“你不是千年狐妖吗？还打不过屋童子？”
应璃玖：“谁说我修炼千年了？你没看我就一条尾巴吗！”
千年狐妖必然会生出九尾，柳余低头一看，还真是，跑在前面的姑娘身后只有孤零零一条尾巴。
“那刚才黄鼠狼怎么怕成那样？”
柳余疑道。
应璃玖随口说道：“那老鼠眼神不好呗，兴许散光。”
柳余：“……”
上了二楼，之前应璃玖过来时还是空荡荡的走廊，此时竟多了一堵红的透亮的墙，墙在不断跳动着，里面的血管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一颗巨大的心脏！
这心脏正是屋童子控制整个教学楼的枢纽，毁了它说不定能逃出这里。
柳余将剑挥入墙内，没想到看似一捅就破的墙竟将那剑原封不动地弹了回来，甚至在空中飞过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柳余侧身一躲，那剑却仍不停息，拐了个弯又冲向他！
“诸邪退散，吾剑得归！”
柳余捏了个诀，那飞着的剑总算化作白纸碎片，纷纷落地。
杨保安被拽着磕磕绊绊跑上来，一身厚衣服累得他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大哥大姐！我就是个保安！这都是些啥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应璃玖知道经过这么一吓，迷心的妖法失效了，于是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哎杨队长，什么话，你可是保卫整个校园极为重要的保安，看到那堵墙没有？只要把它捅破你可是立大功一件啊。”
杨保安欲哭无泪，他刚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又看到了面前这个瘦弱的姑娘身后那条大尾巴，当即跪倒在地：“狐仙！狐仙大人啊，你可放过我吧！我就是靠关系进来的保安，没打算拼命！咱快逃吧，那些学生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柳余淡淡道：“你这保安还真不白叫，保自己平安可是一流。”
应璃玖也对这种人厌恶至极，但还是温柔地笑了笑：“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狐仙，那我肯定救你出去，只是也不能白救不是。”
杨保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以后这队长就你来做了，赶明我就跟校长说一声！”
应璃玖欣慰道：“队长就算了，把你的全部功德给我就行。”
杨保安一愣：“不要钱？”
“不要。”
杨保安大手一挥：“给！都给你！”
其实他压根没听懂什么功德。
应璃玖嫣然一笑：“成交。”
功德除了通过打工赚来，还能直接与人用等价之物交易，就比如现在她用救杨保安的命换他所有功德。只是功德一旦被取走，这人的气运也算到头了，以后必将穷困潦倒，一生倒霉，就连这保安的工作估计都保不住了。
因此应璃玖从来不做这种害人的交易，这是第一次。
墙里突然传来黄鼠狼尖锐疯癫的声音：“爷爷我活了两百年，还没吃过除妖师和狐妖呢，今日我可要好好品尝一番！屋童子！给我杀了他们！”
原本颤动的墙面突然停了，一只干瘪瘦小的手破墙而出，竟将其生生撕破！血水涌了一地，一个身材瘦小、模样丑陋的孩童慢慢爬过来，巨大的黄鼠狼紧随其后，身上绒毛尽数掉落，露出满是伤痕的皮肉！
“死！死！”
干瘦的孩童坐在地上，拍着手含糊不清道。
应璃玖掏出手机：“除妖的，帮我争取时间，我摇个人过来。”
“你可快点。”
柳余脱下外套，朝空中一扬，只见那黑色的外衣里写满了符文，悬在空中竟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屋童子和黄鼠狼罩入其中！
两只妖怪一时间挣脱不开，屋童子便控制着肉墙一股脑涌了过来！
柳余只得搓了搓手里的细剑，竟搓出了一把长剑，他凌空一扔，长剑愈来愈长，直直抵在墙的两端，为他二人留出了空隙。
“喂，千凌？别玩你那个破游戏了！抓紧过来，这儿有妖怪。”
应璃玖还在打电话。
柳余气力渐失，快撑不住了，咬牙问：“你这朋友何时能来？他打得过屋童子吗？”
应璃玖摆摆手，气定神闲道：“别急，马上。”
话音未落，抵住墙壁的长剑猝然折断，碎成了一地铁片。
柳余当即吐了一口血，坐在地上幽幽道：“我不急，反正都要死了。”
下一秒变成囚笼的外套就被黄鼠狼撕成碎片，它愤怒地尖啸了一声，卷着血气沙石狂奔过来，屋童子也伸着四肢爬上天花板，血墙猛地向下坍塌，只需一刻便能将他二人压成肉饼！
“来了来了，啥妖怪呀？”
瞬息之间，一个身着睡衣面容稚嫩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面前，柳余抬头看去，这人不太像能打得过的样子啊。
“千凌，解开禁咒！”
应璃玖扬声道。
千凌立刻结出一印，金光闪过，应璃玖身后的尾巴突然庞大数倍！
白绒绒的尾巴甫一接触墙壁，那血墙立刻像是被巨锤，轰隆一声尽数垮塌！整个二楼墙壁倒了一半，四层的教学楼压根支撑不住，自顶部开始掉落砖石，巨大的墙壁纷然落地，白尾挡在头顶，就连细小的碎石都无法砸到他们四人。
“你这鼠头，还想吃我？”
应璃玖冷冷笑道，只是抬手，那黄鼠狼就被压缩成了普通大小，浮在空中双目凸出，不得动弹！
而屋童子也被压在墙里，整个腹部大开，鲜血直流！
黄鼠狼哆哆嗦嗦，竟吓得失禁，憋着气讨饶：“姑奶奶！饶我一命！都是那屋童子的主意！我什么都没干啊！”
“还有个学生被你们扔哪了？”
应璃玖双目幽绿阴沉，见者无不胆战心惊。
黄鼠狼急着甩锅：“不是我吃的！是屋童子吃的！”
应璃玖勾起唇角，轻声道：“是么？那我就掏出你的肚子先看一眼。”
说罢右手轻轻一转，黄鼠狼便头朝下转了个圈，腹部只觉像是被千万把刀剜开，五脏六腑都血淋淋露在外面！
“啊——”
黄鼠狼呼吸一滞，当即痛晕过去。
只见那鼓囊囊的肚子里，还有个没被完全消化的学生头颅。
应璃玖心底火气直冒，其实妖族并非真像仙人所说都是作恶多端，其中不乏待人亲善之妖，只是这些喜食人肉、凌辱人类的妖怪弄脏了妖界名声，才惹得仙妖两界战火连绵。
一想到这儿应璃玖就想痛下杀手，可她作为妖族，只要杀生，无论是善是恶，都会减损不少功德。
“交给你了。”
应璃玖将黄鼠狼狠狠砸在地上，冲柳余说道。
柳余走上前，将细剑刺入黄鼠狼和屋童子的脖颈，细剑一进入就变成了一个刺环，只消一用力，便勒断了两只妖的脖子。
总算把两只妖怪诛杀了，柳余再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千凌：“哎！除妖师，这儿不让睡觉。”
应璃玖：“……”
方才柳余一直用术法压制伤口，现在晕了过去，伤口处开始不断往外流血。
虽说这除妖师没对应璃玖做什么，但她身为狐妖，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也懒得管他是死是活，转身就想离开。
可千凌却扶起柳余，求情道：“玖姐，把他放这儿是会死的，要不带他回去吧。”
千凌是半仙，除妖师的本领自古都是上仙授予的，而半仙又拜在上仙门下，可以说也算是除妖师的师叔，他实在不忍自己师侄凄惨地躺在地上，失血过多而死。
应璃玖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一个狐妖，会让除妖师进家门吗？”
千凌：“……会？”
应璃玖：“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你跟他一起待这儿，选吧。”
千凌沉默了会儿，突然结印让禁咒再次回到应璃玖身上，然后大义凛然道：“你要是不救他，我就再也不给你解开禁咒了！”
应璃玖恨得牙痒痒，可又对千凌一点办法没有。
这小子是曲昇君上仙的镜子，刚当上半仙不久，被派来看守她的，因此应璃玖既不能对千凌动手，又只有千凌能解开她身上的禁咒。
而这禁咒封住了她大部分妖力，要是不解开，她就与刚成形的小妖无异。
“行行行，我救他行了吧。”
应璃玖无奈蹲下身，使用妖术止住柳余伤口的血，又让他恢复了些气力。
见自己的师侄总算活过来了，千凌也不再执着，跟着应璃玖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应璃玖就赶到学校门口。
昨晚被千凌气糊涂了，还没值完班就回家了，赚的功德少了一半，要是被发现，这工作怕是得没。
到了学校，应璃玖发现门口聚了不少警察，大门紧紧封锁，校长面对记者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就一个晚上啊，也没地震，这四层的教学楼说塌就塌了！那可是刚建好的啊！”
应璃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插空钻进人群，一抬头就看到原本矗立在校园中央的主楼，此刻已是一片废墟……
完了，好久没解开禁咒，昨晚打的有些忘我，把楼给拆了。
应璃玖低下头想要默默离开。
“听说楼里死了两个学生……”
“是啊，大半夜跑进来，被塌下来的砖头砸死了！”
“好像有一个保安逃出来了，早上在门口发现的，听说是校长小舅子，醒来跟疯了似的，一直说有妖怪，还说都怪校长偷工减料，受贿……”
应璃玖心里暗道，这姓杨的居然把事儿全抖出来了。
突然校长愤怒地大喊：“昨晚还有个女保安呢！楼塌了是不是跟她有关系！人呢！快把人给我找出来！！！”
应璃玖一听，这工作果然留不住了，拔腿就想跑。
身后忽然传来警察的声音：“你涉嫌行贿受贿，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可能！有人诬陷我！我没有……”
校长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架着进了警车，在一片哗然中哭着离开了。
而应璃玖趁人不注意，将皱巴巴的帽子扔进了保安亭。
真没想到，她只是来当个保安，校长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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