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展平定骚乱返程时,我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我是在早晨睡醒起床,发现被一双手揽在怀里。我慢慢地轻轻地挪动去看,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他睡得很安稳,不过到是很憔悴,估计是一路太过于奔波。
我伸出手想像他那样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却停在半空,收回手。还是不要惊醒他。
我欣赏阿展睡颜,越看越觉得他这就是这世间顶顶顶好看的儿郎。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我眼前是硝烟弥漫的血色战场,我耳中是兵器相击声音,阿展持着兵器与敌人鏖战,眼看着他以一敌百,筋疲力竭取得胜利,空中忽然飞过一直羽箭,而那箭头直直射向阿展胸口。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疼得万分难受,我朝着阿展飞奔着跑去,可是他消失不见。我找不到他。我只能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心里那无法抑制的疼痛。
“合欢,醒一醒。”
阿展温柔拨弄我额前碎发。
“怎么哭得这般伤心?”
他小心翼翼擦去我流出的泪水,将我抱到怀里拍着哄着,就像小时候阿娘哄我入眠。
“我在做梦?”
“没有。”
我将头贴在阿展心口,听着他怦怦心跳声。
“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都是假的。”
我不放心,拨开他内衣看他胸口,他胸口没有箭伤,可是我却更难受,我想我离不开他。我希望他能陪我一直到老。
“哎,哭什么。”他无奈叹气,将我抱在怀里轻哄。
“合欢,你哭得这般可怜,我都无法追究你耍流氓。”
“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在梦里你中箭就离我而去,我都找不到你。”
“那你就不要找我,我死后你就找好多好多男宠陪着你。”
我不伤心,我太生气!
“我才不会找男宠!”
“男宠多好?”
“他们都比不上你!”
“哦,原来我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他这个人真是顶顶顶顶讨厌,总是给我挖坑,让我掉入他陷阱。
阿展每天忙着在营帐处理公事,他派楚姐姐陪着我。
楚姐姐也会骑马,她是那么飒爽和鲜活,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鲜活的,灿烂的,明媚的,就像是,这阳光正好,就像是天上,洒遍朔北河流,树木,草地的朗朗太阳。
楚姐姐骑着小黑,我抱着大黑,她带着我们一直到山脚,有她在我们可以走得很远很远,远到看不到瞭望塔。
大黑喝水喝得津津有味,我装些山脚融化雪水,却听到,纷沓而至的马蹄声,
“王妃,快上马,有危险。”
我抱起大黑,楚姐姐翻身上马,将我拉上马,小黑一骑绝尘,我只觉得早饭都要吐出来!
大黑,舔舔我的脸,好像再说,坚持住,你是最棒的!
后面危险被甩远,楚姐姐将我扶下马,我坐在地上,接过楚姐姐递来的水顺着气,可千万不要在遇到危险!
结果四周山崖上出现一圈异族人。
“槽糕,我们进入圈套。”
“活捉狼主的宠妃,重重有赏。”
雅尔部残余势力带头冲锋,楚姐姐将我护在身后,我忽然间恍惚,想到阿展,他也似这样,总将我护在身后。
冲天的呼喊,从山上冲下来,晴空朗日忽然被一大片阴云遮盖。
“这是狼主的苍鹰,狼主来救我们了!”
我听到如洪水般涌来的马蹄声,沙尘裹挟着轻骑,人影越来越清晰,阿展一马当先,朔北勇士紧随其后。
他们勒紧缰绳,烟尘散去,只有几只马儿在不尽兴地踏着马蹄。
阿展声音沉稳而高亢,仿佛他就是这片土地上的王者。
“伤我族人者,不远万里,必诛之!”
朔北勇士热血沸腾,马儿们也蠢蠢欲动,仿佛不过片刻,这里就要黄沙满天尸横遍野。
“雅尔部之乱已平,首领已被伏诛,朔北与雅尔部乃是友邻,我们放人,你们放人,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言而循循善诱。
包围圈裂开一个缺口,楚姐姐护着我融入朔北骑兵。
“我们走!”
阿展一声令下,黄沙满天,乱了我的眼。
阿展回来好几天都不理我,我想他是生气了。我也乖乖不敢乱走。
这还是我来朔北那么久,阿展第一次对我冷脸,就像外面飘落的雪,看着冷冷的,落在手心里也凉凉的。
我该如何哄他开心呢?画一幅他的画像?弹一首中原的曲子?
我亲自为他煮一碗热乎乎的羊肉羹。虽然卖相不好,口味很差,但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重在心意。
我像捧着宝贝小心翼翼,慢慢吞吞去他的营帐。再有一步,掀开帘子,我就可以进去。我踌躇不前。
要是他还是黑脸呢?像烧过的木炭,怪吓人的。要是他觉得我的羊肉羹不好吃呢?阴阳怪气我,怪尴尬的。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在退一步,风平浪静。
诶呀,算了,就当勇敢一次,给自己一次机会。
我走几步,刚要进去,里面毛帘子被掀开,碰到我宝贝,将我宝贝掀翻在地。
“啪!”
我眼睛盯着碎一地的羊肉羹,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暗示?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还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到底是勇敢还是退缩?
阿展将天人交战的我揽到怀里,从上到下地检查,慌乱地拉着我手看。
“烫到没有?”
我楞楞地不说话,他将我抱在怀里,轻抚着我的头发。
“不怕不怕,我在。”
我忽然间福至心灵,榆木脑袋难得开窍一回。
“阿展,我错啦!不要生气啦,好不好?”
我闷闷地装可怜兮兮道歉。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打也不得,骂也不得。只能哄着。”
后来他怕碎屑扎到我的脚,将我抱进营帐。在后来我又给他做我拿手的羊肉羹,他吃地小心翼翼,细嚼慢咽。
“好吃嘛?”
“嗯。”
“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好不好。”
“厨房太危险,不要去。”
自此但凡我要展示我厨艺去厨房,总会有护卫拦着我。厨房不是在修缮,要不就是没有柴火。我还有点小惋惜,阿展没有口福吃到我爱心手艺。阿展惋惜劝慰我来日方长。我还想让楚姐姐和哈茹尝尝味道,我在她们面前吐露自己小遗憾,她们两个不着痕迹长缓一口气,也十分惋惜护卫不让我进厨房。
看来我手艺不错,大家都在替我惋惜。没有尝到我拿手厨艺。
最近晚上总会有朔北儿郎在唱歌。他们歌声那么高亢豪迈,那么魔音入耳,都要把半夜提灯的萤火虫吓得找不到灯笼,难怪最近都不用设蚊帐,蚊子都被吓得躲起来。
我枕着阿展臂弯,越听越想笑,最后直接缩到阿展怀里笑。
“在笑,晚上该睡不着。”
“我不笑,也睡不着啊。”
“我派人阻止。”
“那可不行,你是破坏别人姻缘。”
“很好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还以为你哭了。”
“真的很难听,很好笑,这种方法能追到心爱姑娘嘛?不是南辕北辙?”
“这是朔北风俗,唱歌定情。”
“中原定情都是送信物。”
我忽然间想到,阿展还没有送过我定情信物,他也没有给我唱过歌,我好像一点仪式感也没有,就和他成亲。
这种遗憾一直持续到我梦里。梦里阿展给我唱歌,实在是太难听。难怪他不唱,言而和楚姐姐还有哈茹听到估计得憋笑憋出内伤。太有损他作为首领威严。他歌声比豪迈的朔北儿郎还豪迈,我们不是定情,我们好像是在结拜。
他是大哥,我是二弟,苍天在上,厚土为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哈哈哈哈哈!”
“合欢,梦这么好笑?”
“大哥,我是二弟。哈哈哈……”
“好吧,你这么精力旺盛,我们就不要睡。做点有趣的事。”
他不怀好意离我越来越近,我就知道一定不有趣……
定情信物我一直耿耿于怀。
“按照中原,你还没有送过我定情信物。”
“玉佩我早就赠与我心上人。”
原来他当年走后,我枕边玉佩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以为是他离开我,给我留个念想,让我莫相忘呢。
原来是定情信物,原来我是他心上人。原来他在少年时候就对我坚定不移。原来我在他心里住那么那么多年。原来我也被人深深爱着。
总有一个人踏过世俗对容颜的偏见,坚定不移朝着我靠近,带着最美的花,在冰天雪地送我一个春天。
阿展栽的胡杨树已经长大变成胡杨林。深秋时节,叶片经季节风霜沾染颜色,煞是好看,阿展挽着我在胡杨林中慢慢穿梭,走走停停,树叶随风而落,那么缱绻,就像下一场淅淅沥沥又不会停的雨。
我走累,阿展就蹲下,我顺势扑向他的背,环着他脖子,他背起我,还不忘巅一巅,看我又长胖多少。大黑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我不经意间再往后看,大黑已经变成成年模样跟在我们身后,而我的阿展也褪去青涩,越发稳重成熟。
而唯一不变是这片胡杨林,和恩爱如初的我们,我们会这样每年秋天来此处,一直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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