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文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御江山B座18楼A室静悄悄的，他走了半截楼梯，才听见细小又亲昵的猫叫。
嵇文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看见兰心靠坐着，而家里的猫主子正在用头蹭他的手心。
他一时没说话，还是兰心先开口：“嵇文。”
兰心的声音很虚弱，但很肯定，没有丝毫的疑问。
嵇文这才“嗯”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跟兰心靠在一块，随口问道：“饿吗？”
“不。”兰心说。
“累吗？”嵇文又问他。
他说这话时兰心往他肩头靠了一下，那是个很细微的动作，加之对方本就没什么力气，其实很不易察觉。但嵇文不动声色地抬起胳膊，顺势搂住了兰心的肩膀。
兰心挨在他身上，轻声说：“还行。”
“我需要个东西，”嵇文沉声道，“既然您不给我嵇文的档案，那陆禹的总可以吧？”
兰心：“……”
他沉默了许久，嵇文也没出声，气氛显得十分凝重，连猫主子都安安静静地缩到了床脚。
终于嵇文说了句：“六十年前郑玉瑶查过你。”
兰心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嵇文“嗯”了一声。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兰心才道：“我的手机密码时……”
他说了一串很复杂的古语，但嵇文就是听懂了。
他从枕头缝隙里摸出兰心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
手机里的东西很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app，甚至连一个游戏都没有，只有手机自带的基本功能。
嵇文犹豫了一下，点开文件管理，在里边找到了一个以一串数字命名的压缩包。
那是他的生日。
他点了解压，然后打开其中的文档——
他的肉身叫做陆禹，是个先天夭折的死婴，但在陆禹身上寄生了鬼界末代帝君的一缕游魂，那位帝君名为嵇文。
最初发现这个孩子的是一个魔族少女，少女将孩子抚养到三四岁大的时候，被偶然办案经过的郑玉瑶所发现，随后郑玉瑶以合法的手续将他带回特情局，并取得了监护人的身份。
随后就像是一个普通特别种族孩子的一生，他在特情局的监管下成长。
但是有偶尔几次，嵇文曾出现了异常行为——并不严重，但还是被郑玉瑶发现，郑玉瑶的描述记载是“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被郑玉瑶送到特情中心进行检查，包括但不限于对灵魂和□□的各种实验性研究，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孩子有朝一日将成为鬼帝嵇文本人。
也就是在这时特情中心关注到了这个孩子。鬼帝血脉有可能再次觉醒鬼族纯正的血统，因此他们给予了郑玉瑶某些特殊的权力，让他务必保证这个孩子能够顺利成长，以便于种族血统的多样化发展。
这一切都是为了鬼族的未来。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另一部分却讲了一个传说。
那是嵇文不曾在学校里学过，不曾在课本中见过，甚至不曾在任何一本史册中读到过的。
九界起初为一界，即称为始帝界。龙族居住于始帝界，身披鳞甲，头生尖角，有长尾与四爪，能遨游天际，亦能以人形混入人间。便是后代所信奉的祖龙。
祖龙由双子龙神所统治，兄长叫做越怀，弟弟叫做开阳。
那时世界仅有龙族与人族的分别，并无其他种族之分，或者说龙族之下，无论有何能为，皆是凡人。
但有一日天崩地裂，始帝界竟分离崩塌，最终正好以九个族类所居住的地方为界限而形成了九界——便是后代的神界，魔界，佛界，鬼界，仙界，妖界，人界，灵界，异界。
然而祖龙消失了。九界不再适合祖龙生存，随着仅存的祖龙逐渐死亡，龙族成为了九界永远的传说，知道鬼帝嵇文的这一时代，甚至无人知晓龙族是真的曾经存在过。
而九界却在那一时代再次变得不稳定，长久以来分隔良久的九界竟从某一日开始出现的能够跨越的空间通道。
在鬼界国师玉卿的排布下，仙界率先攻打了鬼界，而后又打通了鬼界与魔界的通道，嵇文便是死于鬼族与魔族的交战之中。
但玉卿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要嵇文与当时的魔神屠名的□□。
他以鬼界全界作为祭坛，以千年光阴写下血阵，以无数鬼族与其他种族的性命作为贡品，在最终时刻开启了这耗费心血的大阵——召唤他的神明降临。
那也是龙神时隔三千年再次出现于九界之中。
随后九界又逐渐归为一界，但这场召唤却失败于嵇文与屠天的反抗。
因此如今虽然天下归一，却依旧没有龙的存在。
也因此在特情局的名单中，嵇文与屠天是两个重点人物。
……
嵇文看了许久，久到兰心已经有些要睡着了，他才放下了手机。
异象便在这一瞬间陡然出现。
落地窗外，冲天的红光拔地而起，照亮了整片岳海市的上空，浓重得如滴血一般。
就在那红色光柱触碰天顶的一瞬间，忽然听见像冰雹落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惊响。
猫主子一跃而起，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惊吓，对着窗外弓起了脊背。
而嵇文看向窗外，表情十分凝重，甚至顾不得大猫，只是将兰心一把按在怀里。
那是一场血落下的雨，无数前赴后继浓厚粘稠的血水打在玻璃上，又如瀑布一般奔涌着落下。
而那血液竟如同有生命一般，落在地面后依旧汩汩前行，汇聚成无数河流小溪，遍布整个岳海市。
若此时在空中去看岳海市，会发现那暗红的血液不偏不倚勾勒出了一个正圆形的阵式，正中央的正是特情局。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的所降下的血水渐渐停止，红光也黯淡下来，就在所有人以为要结束的时候——
忽听一声炸雷巨响，撕裂天际，重重地劈在岳海市深沉的大地上。
霎时魔气四起，嚎哭震天，无数魔族从断裂的土地中钻出来，扑向每一个他们所能找到的活人，然后放肆地啃食吸吮。
昔时繁华的岳海市，一夜之间便沦为了人间地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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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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