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雷厉风行,是儿子学习的典范。”祟扬帝为太后递上一份折子,眼中笑意难掩。
太后翻看着这密折上的名字,面不改色。
“不知母后此次可探出什么?”
“哀家的亲卫探明了任北辰的武功,应当是较浅的表面功夫。是哀家杞人忧天了,还好收手够快,不然真要是当场杀了他,这局面可难收拾了。”太后呷了一口参茶,眼中闪过几分惋惜。
“那依母后看,这次我们能收获多少?”祟扬帝望着太后,试探询问。
“哀家可做不了主。不过皇儿啊,任家和江家都是功臣,你想要的事不可操之过急,大可徐徐图之。你明白吗?”太后语重心长地回应着皇帝的眼神。
她太明白他这个儿子心里的不安了。人都是如此,自己夺了别人的东西,就会害怕别人来夺自己的。
前朝旧人都已杀尽,唯留今朝开国臣了。
“儿子明白。”皇上的语气平静无澜。
任府.
“这些年本王本以为只有做小伏低,事事避让,皇家总归是要留我们一方天地的。二十年来,几度削藩,本王别无二话,乃至要送你入京,骨肉分离,本王也忍下了!”任轩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言语间的怒气已经积蓄满满,“当年一同踏过尸山血海的情谊,他是一分也记不得了!”
任北辰撇了他一眼,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得炸毛的父亲,一时间有些无语。真难想象如今还在顾忌兄弟情谊的单纯王爷当年是如何调动三军运筹帷幄的,唉。
任北辰竟有些庆幸他这个老父亲一开始就被分配淮州,这要是留在朝堂,不得被人算计死。
“之前这几年,顾念着天下初定,皇上未对咱们这几家动手,现下是要开始行动了。”任北辰语气很轻,但是每个字在大家心里都沉重得很。
“那就随了皇家的心愿吧。我记得去年皇上就有意让他的人入淮州参政,还称赞了淮州军的军绩。”任北辰稍作思索,开口和父亲商量,“让皇上在淮州设知府吧,顺便把军令虎符交了。”
任轩蹙眉,认为儿子这决定做得过于草率,自己在淮州十几余年,视淮州如故土,自己鞠躬尽瘁,付诸心血的沃土,此刻要轻描淡写地拱手相让,心中难免不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亲难道真将淮州当成自己的东西了?”任北辰望着父亲的表情,心中了然他的顾虑,“早晚是要给他的,最好能显得无所挂怀,让皇上觉得咱们无所欲求才好。你越舍不得,他们就越担心。”
“伯父,眼下才是皇家的第一次发难,若是他们得到的太少,难免会抓紧发动第二次进攻。我们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与皇家相抗,能缓住他们才是正解。”江梦也看出老王爷眼下的不舍,开口劝说道。
话音落下,屋子里寂静无声。
任轩心中犹疑,不知这个决定到底该不该做。由于过程中,余光瞥见了儿子和江梦的对视。
江梦正看着任北辰,她其实心中有些不解。眼前的这个人,心思缜密,洞察局势,敢舍敢得。如此一个人物,怎么在前世死得如此仓促?
任北辰也懒散地对上江梦的眸子,这双眼睛中波澜无惊。
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在京中娇养长大,虽然之前种种事情表明,江梦远不是闺阁女子一般的人物,但是太过离经叛道,又处变不惊,知道许多秘事,任北辰暗地查探也没得结果,他心中的谜团混着好奇愈加浓烈。
任北辰瞧着她,看着她的镇定自若,心情莫名得舒畅。
“好。”任轩叹了口气点了头,“明天我就将折子递出去。”
“上次池涞给的店铺名单,找几个合适的,给皇上呈上去吧。”江梦话题一转,提起之前皇上命任北辰和哥哥一同查敌国通商证据一事。
“我已经挑了六个冒尖的,知会了池涞,明天就和请罪的折子一起递上去吧。”任北辰嘴角带笑,看来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江梦也会意地笑了,和聪明人打交道甚好。
此时此刻,证明自己的用处,也是拖住皇上的好办法。
任轩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开口询问。直觉告诉他,这俩孩子有自己的算盘。
但愿他俩别太出格才好。
估计难。唉。
“听说吗?江梦在宫里冲撞了任世子,被关起来了!”
“啊?我怎么听说得是江梦在宫里犯了事拉了路过的任世子下水啊?”
“什么啊!明明是江梦勾引任世子,把动静闹大了,太后惩戒了她!”
“……”
京中贵女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传进江菁菁的耳朵,她满意地挥了挥扇子。
“大家还是别议论了吧,堂姐她或许只是不懂皇家礼仪在宫中冲撞了贵人,大家别说得太离谱了。”江菁菁一脸的真诚,好似真的在为自家姐妹争辩。
“冲撞贵人?冲撞什么贵人会连带世子殿下一起关起来?孤男寡女关在一处,真是难得一见啧啧啧。”其中有贵女高声回了一句。
江菁菁用扇子轻轻掩面,嘴角的笑意无人察觉。
“菁菁,还好你们二房和他们分家了,不然这次就被连累了。”一直交好的姚采柳凑到江菁菁身边,带着一丝兴奋。
“别这么说,都是一家姐妹,姐姐怎么对我们二房都不会改变我们的血亲情谊的。我倒是很关心姐姐,但愿姐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江菁菁话语中满是担忧,仿若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姐妹一般。但是这话说出来,就好像带着所有人往不好的方向走。
“唉,你说我这姐姐命怎么这样波折,之前和四皇子的纠葛还没结束,眼下又招惹上世子府,做妹妹的着实为姐姐的清誉着想啊。”江菁菁每句话柔柔弱弱,声音不大,好似和闺中密友私谈心事,却让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赏花的众位贵女耳朵里。
“明威将军是何等的人物,生个女儿粗鄙不堪就算了,还四处招惹外男,真是败坏家风!”总有些义愤填膺的要先出来说话。
“那世子殿下能看上她?自不量力!”
“哟,没准人家还想着从四皇子和世子里挑一个呢哈哈哈哈哈~”
“她算什么啊?她也配?”
“……”
江菁菁扇子轻摇,心底的笑意暗自生长。
两遍金针下去,木遥探明了封尘身上各个穴位的状况。
其中有几处穴位拔出金针时,针尖的深紫色,让木遥皱紧了眉头。
他立刻翻找起一本厚厚的旧簿,从上面翻到自己多年前记下的一个药方配剂,立刻着手配了一副。
耐心将药喂了进去,木遥坐在封尘床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状态,心中有些问题即将得到答案。
果然,不出一刻钟,封尘脸上浮现痛苦的神情,身体不自主地有些颤抖,木遥立刻将他扶起来,让他上半身趴在床边,用力拍拍他的背。几掌下去,封尘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那些血渍呈深紫色甚至近似黑色,过了没多久,封尘不再颤抖,又一次陷入昏迷的沉静,木遥扶他躺好,覆上他的手腕。
脉象的反应刚好应和了木遥刚刚的猜疑,他看着封尘那依旧苍白的脸色,给他喂了一粒参丹,掖了掖被子,关上了房门。
木遥进到主院的时候,江梦正在里面看池涞给的店铺名单。
见到木遥进来,江梦立刻站起来行了简礼,“木先生,封尘的伤可有眉目?”
“有。除了他天生的哮喘,我怀疑他这些年被当做试毒的试验品。”木遥沉重地开口。
“什么?!”江梦想过他会被皇家所害,但从没想过皇家如此丧心病狂,这是功臣的嫡子,竟成为了试毒的药人!
任北辰也着实一惊,手不由地攥紧。
“毒可解吗?”江梦急忙发问。
“他体内不止一种毒性,我得一个个验出来,才能知道能不能解。刚刚我验出来一种。”木遥的话说到这就戛然而止,将视线转向任北辰。
江梦似乎也意识到木遥有话要避着自己,毕竟老王爷出去递折子了,这里就她一个外人了。
“那我先、”江梦起身要往外走。
“不必。”任北辰开口打断了她。
木遥有些犹疑,没有出声。
任北辰从榻上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坐在了江梦的椅子上,顺带喝了一口江梦剩下的茶。
“既是盟友,就没什么可回避的。”任北辰倒是自然地很,仿若说着几句稀松平常的句子。
木遥看着任北辰,又看了江梦几眼,心中了然,便直言了自己刚刚的发现。
“他身上的毒性有深有浅,其中有一种预估已经十年以上。刚刚我用法子试出来了。”木遥盯着任北辰的眼睛,声音放低。
任北辰听到这,又看着木遥凝重的神色,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了。
“蚀骨之毒。”这几个字,木遥说得字字清晰。
任北辰对上他的眼眸,沉默了几秒,“确定吗?”
木遥轻叹了口气,“大抵是不会错了,我用了十几年前给你用的药剂,他和你当年的反应一模一样。”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沉默。
江梦看着这二人,反复消化着刚刚听到的话语。
什么意思?任北辰中过和封尘一样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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