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待在车厢内，毫无作为。
闻一鸣选择了闭目休息。
水珠滴滴答答，红色的光晕透过薄膜，不那么清楚的风暴声也渐行渐远。
感官问题。
在污染缠身的情况下，闻一鸣根本无法一直保持正确的五感，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却也不是什么毫无妨害的事情。
厚重的壳和粘稠的黑泥如同搅拌盆里半融化的巧克力。在温热的烹制中逐渐流向四面八方。
精神衍生，作为侦查员这个职业的拿手好戏。
只不过闻一鸣现在的样子，更像是污染的衍生。好在他也得心应手，并且不打算在亲爱的朋友面前解释什么。
风暴相比之前已经减弱了许多，闻一鸣知道外面已经开始退潮了，后面的路会更好走，他放下心来。
幼稚园小孩一样的线条在意识里出现，中间那个小小的身影勉强可以辨别出顶着蘑菇的小孩，四周十几条黑色的触手裹在一起，试图靠近中间风暴眼。
最中间的形状，他没看错，那是一朵花。
像是高芯花型的玫瑰，闻一鸣看不太懂那是什么，但这个不重要。花，可以是种群，也可以是文物，或者地标？他记下形状，准备到了之后去调查。
一阵刺痛突然出现在意识里。
高大的光型集合体出现，伴随着机械冰冷的铁锈味。
到地方了。
那是作为人类聚集地对污染最根本的防备措施。闻一鸣的意识伴随着污染，自然也无法靠近那一片区域。
他适时睁眼，对一旁的聂小六说:“现在可以看了吧？”
“啊。”聂小六刚想说有什么好看的，忽然想起来，“也对，你好久没来过了。”
“还好。”闻一鸣敷衍着，“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
“我就知道！”聂小六突然兴奋，“我就说吧这憋屈的地方，规矩到处都是，还要陪那群冷冰冰的老头作秀！受不了……”
“别激动。”闻一鸣略显柔弱。
你后退半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诶你这什么表情。”聂小六扯着眉头，还想说什么。
一个爆栗子敲在他脑门。
“话多。”诸隼冷着脸，粗暴地掀开帘子，如同抓着小鸡脖子的屠夫。“你是对天文观测协会的陆上高塔序列有什么意见？要我替你转达吗？”
“不敢不敢……”聂小六讨饶，“诶哥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完全忘了这里还有个根正苗红的观测会元老级别的继承人呢。聂小六低眉顺眼，再不敢多嘴。
车辆缓慢驶入吊桥，高大的钢铁制成的门中间又是熟悉的阿卡罗尼亚之契。红光闪烁的探测仪正注视着渺小的车辆。
“通行权限验证成功。”
“欢迎来到陆上高塔序列。”
“请遵守塔内规则，缄默是红月第一法则。”
机械声刻板而无趣。
伴随着层层叠叠的方形悬浮块链接在一起而形成路，车终于开进了塔内。入目是一片银白色的建筑，这里使用着灯，温柔的白光笼罩一切。
“里睢子？”诸隼往他太阳穴抹了一把包里揣着的膏体，“到地方了，睡吧。”
说睡就睡毫不含糊，一米八几的壮汉瘫在驾驶座打起了鼾。显然在暴雨中驾驶对他的精力消耗很严重。
闻一鸣和聂小六对视一眼，非常自觉的，一个扛着应昭，另一个扛着里睢子下了车。
“今天先休息，我晚上有个会，你们俩好好照顾他们。”
诸隼走在前面，提着个小提琴包那么大的银箱子，步履匆匆，他将人带到住处，转身离开了。
“晚饭会有人送，因为风暴最近都在警戒，有些地方已经禁止出入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在管理处捞人。”
接下来怎么行动估计就看着一次会议了，闻一鸣知道不解决暴雨，污染区的出入都是问题。
在圆盘状的走廊里站定，感应门滴了一声然后打开。
非常窄小的单人间卧室，聂小六挥了挥手，进了另一扇。
这个地方倒是跟医院病床有异曲同工之妙，闻一鸣也是在那种床上躺了一周才转去的单人病房。他解开几颗应昭衣服领口的扣子，将人往床上一丢，自己翘起个二郎腿缩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梦境一如既往安静而死寂，他的意识陷入浅眠，另一边被明晃晃的光照着。
……太亮了，好烦。
他薅着蘑菇小孩的脑壳，搞得人东倒西歪。
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上，浓重的雾气又包裹了四周，荧蓝的门愈发明亮。
闻一鸣被敲门声吵醒。
“啊……”他打了个哈欠，面前的诸隼精神看起来比他还差，“早啊哥，是会议商讨出结果了吗？”
“清醒点。”瞥了眼屋内仍然躺着的应昭，“走吧，去隔壁。”
隔壁房间里，里睢子和聂小六都已经醒了，各自鼓捣着手里的探测仪和武器，在这种地方保持警惕是好习惯。
诸隼将文件丢在桌子上，习惯性从包里拿出一节植物根部塞嘴里嚼，七叶草，用来提神的。
“情况比预计的更糟糕。”他顿了顿，“和之前讨论过的一样，是文物失控导致的种群暴动和天气骤变。”
“这个规模？”里睢子面露疑惑，“我记得观测会监控下有这种强度的文物已经很久没有异常现象了。”
“没错。”诸隼翻了翻文件，“技术部初步估计是有文物在燃烧本源，就像添了柴薪的火堆，嘭得一下突然爆发，原因暂且未知。”
“好消息是哪怕不阻止也不会持续很久，坏消息是被卷入这场污染的种群数量太多了，再加上暴雨挤压了很多种群的生存空间，导致了连锁反应。”
“所以还是要制止对吧。”聂小六擦拭着手里的长刀，说到。
“虽然这么说，但是技术部暂时还没有探测到风暴眼内的实况，我们还要等。”
诸隼扔了两张ID卡，没有闻一鸣的份儿。
“下一次暴雨就在今晚，你们俩和队伍一起行动吧。”
聂小六和里睢子拿了东西就溜出门，房间内气氛岌岌可危。
“我呢？”虽然心里不抱期望，闻一鸣也不打算妥协。
“没你的事，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
“我不会有事。”
诸隼懒得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我看到了……”他拔高了声调。
诸隼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回头，光为他的脸镀上一层阴霾。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知道你不会听话，闻一鸣，老实待在这儿。”
糟糕。
门锁上红光闪烁，咔哒一声。
“管理员权限开启，阿卡罗尼亚之契为您服务。”
被关在这里了，闻一鸣有些头疼。
知道诸隼不好糊弄，没想到他把自己的逃避都看在眼里，这下好了，被记仇了。
闻：我呢我呢。
隼：关禁闭去吧你（踹）（破小孩一点都不听话）
里＆聂：不敢说话（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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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诸隼是很负责的大哥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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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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