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二人组踩着光亮的瓷面地砖进了琳琅商行的门面,入目先是一片竹子,中间放着个鱼缸,斗鱼飘逸又多彩的鱼尾在水中荡漾,里面用造景分了区块,毕竟斗鱼这种内里冲动好战的品种见不得同类。
倒是并不张扬。
闻一鸣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在很久之前,他同父亲,也就是闻秦先生来谈过生意,作为闻家的一份子,他同诸隼的家庭交往甚密,自然对这些也不是全然不知。
可惜当时看不惯,他本人也没有那么强的道德心,如今扯上了这些事,他自然是名正言顺插了手。
带着头巾的使者身穿长袍在前面引路,待走到门口站定后,才将手里的托盘抬至肩膀,那上面放着的软糖块模样的东西让闻一鸣想笑。
他伸手拿了东西塞进嘴里,旁边的应昭见了也跟着照做。
就如同所有危险品都迷人,污染区也是个赚足了目光的噱头,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只有个简单的代号,目测是K8代的,作用是将身体迅速模拟出适应污染区的状态,这玩意儿技术含量并不高,就跟所有的时尚单品那样,流行迭代得很快,加一点小功能就出个十几二十代的。
推开门,流淌的蓝光眼熟极了,闻一鸣都要以为阿卡罗尼亚之契在面前,仔细一看却并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波动,换言之,这是死物,毫无契的效力,充其量不过是机械模拟出来的,对污染有点约束力,但不多。
里面的环境仿佛回到了红月下,暗沉又糜烂,殷红的污染植株在玻璃罩里生长发芽,盘踞了角落,而唯一能观赏到的最中心的窗口显然是人为修剪出来的。
四角正方的木制材料做成了半开放的桌椅用来招待客人,平心而论这个地方是有好好设计的,摆设和风景也算得上是符合美学,只是闻一鸣实在讨厌将污染划为观赏品的行为。
“应公子和闻大少,久仰大名。”
端坐在中央那人眯着眼,眉间一点被光染成近黑的红,他的袍子很长,又被他穿得很规整,一丝一缕鳞片般的暗纹绣在衣尾上,招摇得很,他摩挲着茶杯沿,笑着说。
“我倒是记得给应家递了拜帖,不知闻少又是来做什么?”
长青宴,琳琅商行的掌柜,今年也就二十有四,这商行一年前被他从他爹那里抢过来,如今商行名号又上了一层楼。
虽然也还是那副做派,闻一鸣暗自嘲道。
“认得这个?”闻一鸣将通讯器打开,银蓝的数据流勾勒出证件的样子。
“贸易区审查权限?!”长青宴面色不善,“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今天没人和你谈生意。”闻一鸣收起通讯器。
“那应昭呢?你别告诉我他也有权限。”长青宴那副样子装一会儿就被闻一鸣戳得稀烂。
倒也不怪他这么不稳重,只是同辈人,家里落魄了这么久,突然又成为你遥望不可及的样子确实招人恨,贸易区权限能带来的好处太多了,又是个没有太多束缚的闲职。
“嘁。”又不等在场人反应,耷拉着眼又敲了敲桌面,说道:“别挑开话题,说说吧,遗骸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长青宴冷着脸,这会儿倒是冷静得快。
“你觉得你可以把异变藏起来?”闻一鸣笑了,他想,凭什么呢,“……不懂敬畏的的家伙。”
丝丝缕缕暗红色和环境融为一体,闻一鸣嘴上应付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蘑菇小孩拖着那件又长又脏的袍子窜得飞快,像只老鼠。
“别虚张声势了。”长青宴脸上的不解不像演的,事实上,大家都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成为潮流呢,那不正常的只是闻一鸣罢了,他如此想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离开了,很轻易地。
轻易到应昭脑门上飘满问号。
“说好的砸场子呢?”应昭走远了些,嘴里叼了根烟,他手里转悠着煤油打火机。
“什么话。”闻一鸣凑过去,从应昭的裤兜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他挑了挑眉示意,“点个火?”
金属翻盖弹开,应昭飞快地将自己嘴上叼的烟点燃,巴掌大点的东西在空中划过弧线,扔进了闻一鸣怀里。
“在打什么坏主意呢。”应昭也学了点闻一鸣黏糊糊的语气,目前就讲给闻一鸣听。
“我能有什么心眼。”闻一鸣吐了口烟,将剩下半截扔了,他靠在应昭肩膀上打哈欠,“好苦,为什么你那儿闻着是甜的。”
“你生病了。”应昭很诚实。
“没人告诉你别在病人面前骂他有病吗。”闻一鸣心不在焉地跟应昭搭话。
眼前的红色只长给闻一鸣一个人看,飘飘荡荡燃起的像发信号的狼烟似的,丝线环绕,将整个琳琅商行包裹,不多时,闻一鸣口袋里的通讯器发出催促意味的响声。
“不接吗?”应昭手里的烟蒂烧到指尖,显然他也在发呆。
更大的动静从琳琅商行那边传来。
亏得闻一鸣开车上了一个小山坡,此时眼前浓烟滚滚,规整的建筑跟豆腐块似的接连坍塌,隐约还能分辨出玫瑰形状的幻影在半空中陡然出现。
“真热闹!”闻一鸣幸灾乐祸地笑得直不起腰。
来人啊,这里有缺德鬼,应昭发现自记忆逐渐恢复后那股时不时折腾人的陌生感消退了不少,虽然事实就是沉稳安静的哥哥不复存在,而现在这个比以前幼稚了不知道多少……
“好好看,好好学。”
迎面而来的冰冷吐息在眼前模糊成了白气,应昭回了神。
他才发现闻一鸣凑得很近,鸦青色的眼睛深邃如潭水,猩红色争先恐后成血管状遍布整张脸,而那高昂的嘴角似乎也在彰显此时——他兴致盎然。
污染化为实体,就像一团血液在燃烧,冰冷的,伴随沉重吐息的触手急速伸展。
遮天蔽日,恍若红月。
闻一鸣一跃而下。
那是一个离谱的高度,虽然应昭早已认识到他们与常人不同,也在污染区见过许多幻影,可是当视网膜里的身影和污染区的幻境重合之时,应昭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急促的警戒声从身后传来,应昭回头。
跑在前面的铁皮人愤怒极了,他骂得很大声。
“你个污漆壳壳给哝停到起!!”
最后一句是瞎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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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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