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受尽欺负 化形未全绣花枕头
“那得先找到他的人才行,怎么找呀?他长什么样?”江元雁边吃边问,米饼在嘴里和了茶水,用力嚼嚼还挺香的。
“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他长相很突出,真的就是突出,嘴巴像……”程青还没说完,三人就被邻桌大嗓门小伙的话吸引了过去。
“……那怪人嘴巴突出,像鸟一样又尖又长,白头发红眼睛,谷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搞成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大嗓门一口气说完,咕嘟咕嘟地吃茶。
程青与玄郎对望一眼,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程青马上转头给江元雁使个眼色,让她去邻桌追问。他俩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人的肚肠九拐十八弯,经常得罪了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江元雁当即明了,举着米饼硬挤了进去。那群农人或坐或站地围在一起拉家常,也没在意。
“哎呀,真是作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生了小孩。”一个瘦子瞪着眼睛说。
大嗓门纠正道:“什么小孩,是三条小蛇,从老二里钻出来的。”看来他有一手消息。
“我的老天,听得我老二都疼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江元雁猛地凑到大嗓门面前,表情夸张地嚷嚷,还讨好地帮大嗓门满上了茶水。
好几个农人也期待地望着大嗓门,大嗓门停顿了一会,把泥腿从板凳上拿下来,满意地开始八卦这件奇闻。
“我家对门的谷家,也真是苦命,前两年大儿子谷全上山采药失踪了,也不知是遇到野兽还是摔下山,至今没找到。
个把月前,小儿子谷安在田里干完活,靠在树下休息时睡着了,不明不白地被一个怪人按着播了种。这种事情说出来丢人,谷安本打算“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算了。
没想到,几日后他的老二逐渐肿大,他怀疑自己得怪病快死了,才偷偷告诉我这事,让我想法子救命。他说那怪人白发赤眼,鸟嘴突出,穿着缀满羽毛的衣服,光天化日下对他行不齿之事。”
“我当他编故事消遣我呢,他便褪下裤子让我瞧。”大嗓门停了几秒,似乎在回忆当时让人腿软的画面,“那里肿得有馒头大,里面还似乎有活物在蠕动。”
“我当时斥责他不该去那些个烟花柳巷之地,染了花病就快去找郎中,还要不要命了?”大嗓门卖了个关子,“你们以为这就是最糟的吗?”
众人吞了口唾沫,伸长脖子期待地望着大嗓门。
“何止如此,过了好多天他又来找我,整个人萎靡不振像个鬼似的。他说被那怪人抓去囚禁了起来,直到有一天老二疼痛难忍,里面似乎有东西要钻出来。
那怪人拿刀切下老二,划开后取出里面的三条小蛇,才放他回来。怪人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疼倒是不疼,但老二整个没了,他也没法子,打算进宫当公公去。”
众人听罢一阵唏嘘。
大嗓门接着说:“要不是你们多多少少听到些传闻,我也不会在这里乱嚼舌根。不论真假,大伙可警醒些,别在田地里打盹了。”
故事讲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一定注意。江元雁捅捅身边的瘦子,问道:“米饼吃不吃?”
“不吃。”瘦子看着布满半月状齿印的饼子摇头。
她再用下巴指指大嗓门:“那个大哥姓什么呀?”
“郭家村的自然是姓郭。”
“哦,你也姓郭吗?”
“郭家村也有姓王的!”
“……”江元雁问完了话,回到玄郎这桌。
程青以指节轻轻扣击着桌面,点头说道:“是他的作风没错。”
众人吃完茶,也就各自打道回府午睡去了,程青三人心照不宣地跟着大嗓门,去拜访他的对门谷家。
谷家主母已在多年前病逝,如今只剩谷老爷子和谷安两人。农家人朴实,白天也不关门,三人径直闯了进去,可怜谷家家徒四壁,连凳子都凑不够三张。
谷老爷子神经大条,反应迟钝,以为是谷安的朋友来访,也没有多问。谷安吓了一跳,正欲张口询问。
“听说你要进宫,郭大哥让我们来劝劝你。”就江元雁这一句话,马上让谷安眼圈泛红。
他无端遭遇羞于启齿之事,周围渐渐有些风言风语,都是看他的笑话,奚落他无后的,这才生出去宫里当差的念头,既讨个耳根清净,又可以赚点银子,无奈家中还有年迈的父亲要人照看,正是两头为难。
“去宫里怎么也是给人做奴才,哪比得上自己做主自由自在,”江元雁招呼程青过来,拍拍他腰间的钱袋,摊掌作要钱状,“这里有些银子,够你带上老爷子,换个地方过活,再谋些小生意了。”
谷安闻言感激涕零,五体投地大喊恩人。程青趁热打铁,仔细询问了谷安被羽衣郎君抓去的日子,核对下来正是初一之前到初六之后这段时间。
玄郎自叹不如,要换他去问,自是单刀直入“你是不是某某?”“某月某日你是不是怎样”,万一别人不愿意说,也不能打骂,就陷入僵局了。
“他就一直盯着你,没有外出过?”玄郎补充道。
“可不是嘛,一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的……,别说外出了,他吃饭睡觉都不需要。”谷安感激他们是好人,问什么都掏心掏肺地回答。
谷安真是把他们当贵人了,嘚吧嘚吧东拉西扯,玄郎对他哥哥谷全失踪的事挺感兴趣,问了很多细节。
最后道别时,谷安又向他们磕了三个响头才作罢。
暨阳这边如此顺利,待在家里的金文娴,可谓度日如年。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嫌弃过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出个远门都怕会晕倒在路上。
她羡慕江元雁聪明伶俐又大胆,什么事都能自己拿主意。思来想去,自己想帮忙,只有像云昇那样博览群书,或许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于是,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家里藏书的疏水阁中,夜以继日地诵读奇文异书,不懂之处就请教云昇,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这些书中所述之事半真半假,也不全是空穴来风,像葛洪的《神仙传》里就收录了七百多年前,金家上仙年轻时行侠仗义的事迹,人名细节并不完全吻合,但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却是一致的。
自家太太太公的故事金文娴自然耳熟能详,书里提到的赶山鞭,家里一直用来当鞭刑的工具处罚妖怪。
金文娴在书阁中废寝忘食地读书,偶尔云昇也会来查阅资料,闲聊中透露,程青出逃的事,直到第二日巡查地牢时才败露。
话说金文德看了程青给他留的信,气得七窍生烟,在信中程青陈述了自己被污蔑的愤怒,义正辞严地表示要去抓捕那个混蛋,还自己清白。
不过,金文德气得不全是“逃走还给我留信”,更有“怎么从眼皮底下逃跑的”。他隐隐猜到大约和妹妹有关,念在那小子本来受五十鞭也就结案了,既然是去对付蛇妖,这事便姑且压下,不再声张。
暨阳之行已排除羽衣郎君在临安犯案的可能,但此妖也着实可恶,江元雁决定回去向金文德告状,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办完正事,三人心情比较放松,颇有游山玩水的闲情雅致。江元雁也如愿品尝到了暨阳松鹤楼的松鼠桂鱼。
程青白白花了银子,追着江元雁要说法:“为什么不向玄郎要钱,你不是和他比较熟吗?”
江元雁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你的案子吗?玄郎出力,你出钱,不对吗?”
程青没法挽回损失,怎么也要讨点口头便宜,大声说道:“对对对,真会当家,净欺负我这个外人。”
江元雁突然记起了什么,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你以后不要靠我那么近,男女有别。”
程青闻言十分奇怪,这不是跟你们人族学的吗?他生来爱热闹,没化形之前,有好长一段时间盘踞在声色犬马之所的房梁上,耳濡目染的都是打情骂俏的调笑之语。
后来他化形后与人交流,用的也是满口胡话这一套,发现这些话姑娘爱听,一说就都含羞低头,娇嗔薄怒。
他这副皮囊清俊,眼神直接而热烈,配上这等话语只见风流不下流,不知道有多撩人,姑娘们当然爱听。
程青一脸不甚理解,说道:“文娴警告过我不许和别的女人乱开玩笑,但你又不算别的女人。”
江元雁用看智障的眼神打量着他的帅脸,威胁道:“你以后若是敢拈花惹草,我一定收拾你。”
她本就与程青有些过节,言语间不甚客气。
程青无端受了指责,微笑中也有了一丝冷意,嘲讽道:“怎么,江家小姐想滥用私刑?”
“哼!”她只是虚张声势放狠话罢了,也没想过具体怎么收拾,只得装出高冷样子蒙混过去。
两人不欢而散,程青心中却是不服,他自诩自己风流倜傥,拿捏个不谙世事的人族女子易如反掌,走着瞧,看看到底谁收拾谁。
一回到临安,程青当然马上跑去找金文娴,紧紧拥住几日不见的小美人,抱够了才扶着她的肩头佯装生气:“啊,怎么更瘦了,我可喜欢胖乎乎的姑娘。”说完,程青用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往自己胸前用力压住,左右动了动,低声说:“看,这里也小啦!”
金文娴已有些习惯他的风言风语,娇羞地白了一眼,也不争辩了。
她给程青端了一碗热乎的山菌鸡汤,说道:“喝完一起去见我哥,登记个正式身份。”
程青只在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需要生血,平时只是普通饮食,哄骗小娘子来喝些血主要是闲不住爱逗弄人,顺便打打牙祭。
登记正式身份的意思,莫不是让他当捉妖师?唉,这番成为给公家办事的人,多少要失去些自由。
感谢一直在追的宝子,我努力更更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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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羽衣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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