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岭、苏晴沄、姬霜,三人再次会面于凌国皇宫的大殿上,情景却与前次大不相同。
姬霜看着恢复身份的两人,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所以你们二人退婚之后一直并肩同行?”而且还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虽然化神所见超然、自当脱俗,但这也太脱俗了吧……
西九岭觉得过程辗转复杂、不便多说,于是简单解释了两人现在的关系:“西某已向景王提出修复婚约,不过还要晴沄同意才行。”
什么叫还要晴沄同意才行?说的她跟渣女似的,也不知当初是谁退的婚?苏晴沄当即抬手,借着衣袖的遮掩掐了身边人一把。
西九岭吃痛却不敢出声,有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
姬霜自然看到了两人打情骂俏的小动作,但并没做出相应的反应,因为她已经被西九岭那一句回答中所隐含的信息惊呆了。
外界传闻都说是西九岭提出退婚的,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看来却是景公主不想成亲啊!曾经让她这个凌王也不得不低头的穹山掌门、当今仙门第一人难道是顺从景公主的意思才退的婚吗?!所以这两人一路同行其实是西九岭在追苏晴沄,而且听这意思是要一心一意等到这位景公主同意成亲为止???
不想不要紧,一想就有些佩服面前这位新晋化神的大景公主了。居然能让一贯不近女色的穹山掌门倾心不渝,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晴沄一抬头就对上姬霜那意味深长的注视,忍不住嘴角一抽。看,被误会了吧!她明白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于是选直接岔开话题:“不知凌王阁下打算何时放出避鳞虫?”
说到正事,姬霜的神情便严肃了几分,“如今化神满九,却有一人身份不明,十之**便是那天神教教主,搜索圣殿之事还需有化神才能稳妥。可如今凌国上下正全力搜查飞云宗的同党,诸事需孤决断、不能轻离。所以想问二位道友,是否能随古詹先生走一趟?”
西九岭点了下头,“如此最是稳妥。不过我二人的身份还需隐瞒,以免消息泄露、天神教有所提防。”
此时说起自然是连古詹先生也要瞒着,姬霜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想到天神教那些搜神之类的阴损手段便没有反对。
就这样,苏、西二人护着古詹,三人跟随避鳞虫离开了皓城。
避鳞虫随环境变色,肉眼追踪十分困难。虽然持续开启神识对西、苏二人并不费力,但古詹还是使用了一种更便捷的方式——金灵鸟。
这是一种雪国独有的鸟类灵兽,因喜食金灵花的花蜜而得名。金灵花只在高原生长,且数量稀少。因此金灵鸟就进化出了一种超强的嗅觉能力,能够闻到百里之外的金灵花香,然后凭借其惊人的飞行耐力去觅食。雪国人利用这种特性,将金灵花的花蜜提取出来涂抹在猎物身上、让其引路,故而此鸟还有个俗称叫引路鸟。
金灵鸟追踪着涂抹了金灵花花蜜的避鳞虫,时而穿过森林、时而飞跃山川,索性三人中最弱的古詹也有元婴修为,跟随起来并不费力。
暮色将至的时候,古詹取出了一个小瓷罐、打开,里面是他为避鳞虫专门调制的食料。
瓷罐的盖子一开,金灵鸟的身形就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往回飞,最终停落在古詹的手臂上,避鳞虫则趴在瓷罐边缘大快朵颐。
不多时,古詹将饱餐后的避鳞虫收入了竹筒。抬眼见两人面露疑惑,他解释道:“避鳞虫日间每个时辰能走三百里,金灵鸟跟随没有问题。但夜间,避鳞虫的行进速度会大幅提升,每个时辰能走五百里,金灵鸟就难以跟上了。而且,”他摸了摸金灵鸟的羽毛,“金灵鸟也需要休息。”
苏晴沄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于一片奇特的山地边缘。一座座山峰耸立相接,如一根根天庭立柱探向云端,这些立柱层叠错落、连绵蜿蜒,仿佛一道山墙矗立西方、隔断了去路。
“是戈尔山。”西九岭在旁说道。
熟记各国堪舆的苏晴沄心中一动,“翻过去就是雪国高原了?”
她转头看向古詹,后者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他看了眼熟悉而久违的山地,最终还是说道:“今日咱们就在山脚下休息,明早日出后再放避鳞虫。”
“别啊!”苏晴沄指着戈尔山道,“我还没去过雪国呢,就隔一座山,去看看呗。”
古詹现出犹豫之色。这里恰好是凌国、雪国、穹山,三地交界。根据之前的路线可以判断避鳞虫的目的地不在凌国境内,但接下来是向西去雪国还是向南入穹山,他们无法确定。贸然选择方向很可能产生不必要的绕行。
多年未归的家乡他自然想去,可是……
“好。”与他的反应不同,西九岭直接而干脆的表示同意,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他,“避鳞虫能去高原吧?”
古詹微微一怔,说道:“避鳞虫没有问题,只是凌王交代……”
“那就好。”西九岭没等他说完就转回身去拉起了苏晴沄的手,“高原上的月亮最美,你定然喜欢。”
“你看过?”
“年……当年下山历练时看过。”
“跟谁?”
“自己。”
看着两人御剑飞去的背影,古詹的眼中有些闪烁,胸口涌过一股暖流。
雪国的边境没有人烟,五月的高原也还未到草长莺飞的季节,孤单的树影矗立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显得格外苍凉,只有无尽的风声呜呜、不绝于耳。
而正是这样的苍凉与广袤撑起了一片无边无垠的黑色天幕,玉盘般的月亮在这张天幕上静静悬挂着——明亮、皎洁、硕大。
是的,这是苏晴沄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月亮这么近,仿佛只要御剑而上便能轻易够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月亮。”她忍不住感叹。
百米开外的地方,古詹摘下颈上的骨雕项链,用双手撑开两端、高高托起,然后向着月亮跪地、叩首,再起身、放下高举的手臂,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又举起双臂、跪地、叩首,重复之前的动作、循环往复。
西九岭笑着从储物袋取出两个酒壶,将其中一个递了过去,“这次我带酒了。”
苏晴沄想起两人在荒坡看月亮时说过的话不禁莞尔,伸手接过酒壶、打趣道:“在破窝棚里装瘫一个时辰的感受如何?”无聊不?憋屈不?
西九岭嘴角上扬,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感觉身边这姑娘难以捉摸,又好看的要命。”
苏晴沄猛地被灌了口蜜汤,面颊微微发烫。她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掩饰羞涩,却不料琼浆下肚更觉燥热。
西九岭也举起自己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留驻在眼前人的身上,“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好了。”
苏晴沄秋波一动,“现在你知道了吗?”
西九岭神情认真地摇了摇头,然后幽幽道:“我连她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
掠过大地的风声渐渐远去,苏晴沄只觉得耳畔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发烫的感觉已经从面颊扩散到周身。但她没有错开视线,而是直视着那双如秋海般悠远的眸子轻轻开口道:“喜欢。”
西九岭胸口猛的一滞,一时间竟怀疑是风声扰乱了他的听觉。
“我是喜欢你的。”苏晴沄重复了一遍,清晰的如同夜空中的皎月。
西九岭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找不出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于是将身体向女人倾倒过去。淡淡的酒香传入鼻间,他看着女人扬起脸迎了上来,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如宝石般发着诱人的光,吸引着他渐渐沦陷。
“咳!”
就在两双唇瓣快要碰触的时候,突兀的咳嗽声在不远处响起,让原本靠近的两人猛地弹开了距离。
黑夜中银发披肩的老人穿着麻布粗衣缓缓而来,脖子上的骨雕项链在月光下洁白无瑕、皎皎明明。
看来是仪式做完了,苏晴沄一边暗恼自己没有留意,一边主动开口缓解尴尬:“古老,您刚才做的是什么仪式?”
古詹瞥了眼西九岭,后者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主动走去远处警戒。
老萨克的神色这才略微收敛,回答了苏晴沄的问题:“那是敬神的仪式。老朽是雪国的萨克,敬神是老朽的职责。”
“雪国好像不信地母?”苏晴沄向西九岭所在的位置投去同情的一瞥,雪国老萨克似乎一直不待见这位穹山掌门。
“地母也好,额吉娜也好,都是被人捧上神坛的,最多不过是神明在人世间的映照罢了。”
“映照?”
古詹点了点头,朝她手中的酒壶看了一眼,“映照是一时的,真神却是永恒的。”
苏晴沄很有眼力见的将酒壶递了过去,“雪国的真神是月亮吗?”
“不是雪国的真神,是全天下的真神,唯一的真神。”古詹接过酒壶灌了一口,然后用粗布衣袖抹去嘴边溢出的酒水,抬头看向夜空中那洁白无瑕的玉盘,“月亮也不过是真神的映照。”
“那真神究竟是什么?”
“真神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祂可以是山,可以是花,可以是世间的一切。”
“也可以是你、我吗?”
“可以。”
“那,”苏晴沄心中一动,看向他问道,“也可以是魔神吗?”
古詹送到嘴边的酒壶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看向眼前的小姑娘,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轻笑,“可以。”
苏晴沄点了点头,“原来雪国的信仰是这样的。”
古詹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苏晴沄一问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您说魔神也是真神的映照吗?”
古詹点了下头。
“可您这么说不就等于说魔神不是真神吗,这跟我的观点是一致的啊。”
古詹怔了一下,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可不是这种思路。紧接着,他拍着腿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娃果然有趣!”
笑罢,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女娃娃,老朽看你顺眼,忍不住要唠叨一句。”说着,朝西九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个叫齐鹤扬的小子不是好东西,离他远点儿。”
苏晴沄想起方才被老人撞到的情景,以拳抵唇干咳了两声。
古詹继续道:“老朽听说,那小子有个未婚妻,还没成亲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他瞄了眼苏晴沄的小腹,警示的眼神意味深长,“长点儿心!”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打算接个吻,而且还失败了!!!
小剧场:
苏晴沄:齐鹤扬的魔气还没清除干净吗?
西九岭:清除干净了。
苏晴沄:那怎么还没露面?
西九岭:因为在抓住天神教教主之前,我的身份必须保密。
苏晴沄:云芯蕾不杀你绝对是因为打不过。
西九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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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月明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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