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宗此次往燕国派了多少魔修?”
“八千。”
听到这骇人的数字,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万彦宁用冰冷的视线将他们扫了一边,轻哼一声,刻意提道,“乌合之众罢了,无须畏惧。”
说罢,她审视般地看向某位长老,问说,“月长老,不知贵宗此番迎敌又准备派出多少人手?”
突然被点的长老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支支吾吾地回道,“至多...至多只能出五百人了,万盟主,我宗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晓,上回大战才折了一大半进去,现下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修士可以拿得出手了。”
“五百......”闻言,万彦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不由分说地为此事拍下案板,“弦月宗出修士共八百人,在座各位长老可有异意?”
方才瞧她点头,月长老还当此事就这般敲定了,谁料竟当众上演了这指鹿为马的一出。他说又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一声不吭地默许了这种行为。当事人尚且反应如此,旁的人又怎敢多言,在万彦宁无形的威压下,他们也只敢纷纷把头低下,表露出顺从的模样。
“很好,介时我也会赶赴燕城,月长老,我希望你门下的弟子可以听话。”
“是,是是。”弦月宗宗主,也即万彦宁口中的月长老皮笑肉不笑地应下。
“今日的集会就到这里,散了吧。”面对月长老的欲言又止,万彦宁甚至懒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近乎是在她说的最后一字落下的同时,她便踩着踩着顺手捏出的传送法阵走了。
“岂有此理!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万彦宁走后,月长老也终于是卸下了虚与委蛇的假面,气得一拳锤在了木椅边的扶手上。
“消消气,消消气。”坐在他右手边的长老拍了拍他的背,“你说你也是,同她一介莽夫大动肝火作甚?她就一魔门出身,不知礼数的小丫头片子,别把她的事往心上搁,头两年你不是才从凡间招了一批弟子?不如把那些划给她。”
“我就是气不过!如此嚣张行事,她可还有把我们这群前辈放在眼里?果真是魔修做派,呸!当年若非我们推举她坐上这个位置,她如何能有今日的风光?”
“当年分明是万盟主将刀架在了你们的脖子上,你们怕死才叫她做这个盟主的。”跟在月长老身后的小弟子忿忿不平地悄悄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月宗主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小弟子知晓是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改口道,“不,不不,宗主,弟子方才是说您讲得有理。”
“不说这个,月长老,听闻您近来犯了经脉不通的毛病,昨儿我才得了两株活络经脉使的上品仙草,不知一会长老可有兴趣去我宗坐坐?”还是方才说话的长老,他站出来替那小弟子打了圆场,将这话题给生硬地揭了过去。
“如此,甚好。”显然,对于这一套月长老还是非常受用的,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了下去。
这位长老也不是旁人,正是玄宝阁阁主。离了仙丹妙药,这千年来他的修为近乎是处于了一个静止的状态,原就平平无奇的资质放在这一干宗主长老中更是显得不够看,只架不住他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精,别人虽不说有多么看得起他,但也绝不会主动要与他过不去。
好说歹说下,这一场内部矛盾才算是被掩耳盗铃般盖了过去,玄宝阁阁主不住地松了口气。
万彦宁做这个仙盟盟主,虽说按修为排确实可以算作是实至名归,但她能有如今的这个地位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她当年的威逼。是的,甚至没有利诱,只有威逼,可以说,她是踩着无数仙门同胞的尸骨走上来的。上位后她若是能与几位长老好好沟通也就罢了,但万彦宁好似一件天生的战争兵器,在她眼中,唯有胜利是重要的,别的一概无须顾虑。其间若有人敢出言抗议,她便照自己一贯的做法,能打服的就在开战后拖到战场上继续用,打不服的杀了也不妨事。因为她这般极端的行事作风,仙盟各长老对她多是敢怒不敢言,十个里少说也有九个巴不得她能早日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可万彦宁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存在,多年来,她不光没有走火入魔,其修行之旅更是一路高歌猛进。也无怪乎修士们感到奇怪,实则连她自己也都解释不清,分明多年来自己因为醉心战事,从未有过主动的修炼,但她的修为每日还是以一不定的速度在不断增进。时至今日,她已然是登及大乘境初期了。故而仙盟中人虽说惧她,不服她,但同时却又离不开她。在乱世中,他们需要有一个足够强大,可以被他们所依靠的领导者,而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到头来万彦宁反又成了解决这个困境的不二选择。
正当玄宝阁阁主忧虑下回是否要暗中提醒万彦宁两句,叫她也多注意着点和盟内的长老们建立还算过得去的关系,就听得天际传来一阵异响。
“这......这是突破元婴境的劫雷!”见状,他眼中的欣喜之情简直是要难以抑制地溢出。自从万彦宁将仙门的部分功法散播到人间后,各派收到的弟子数量虽然多了,但其资质也普遍更差了,甚至为了批发式地培养这群人,他们已经很难再分出精力去专门培养那批资质尚可的弟子了。
“不知是何派弟子,若是此劫能过,对我们而言又是一笔巨大的助力。”玄宝阁阁主只当那人是某派捡来的一个修仙的好苗子,竟是能修到元婴境,于是兴冲冲地问道。
但见在座的各位长老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皆是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也只好先将疑问压下,在心里默默替那位道友祈祷能安然过劫。
突破元婴境的雷劫一连持续了两个时辰,待最后一道天雷降下,玄宝阁阁主悬了半日的心才终于轻轻地向下沉了一下,可不及他将赞许的话说出口,接下来发生的事却着实吓得他连站都站不稳,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才消散不久的雷劫阴云竟再度聚拢起来,且匿于云间的雷声较之先前,分明是更为沉闷响亮。
如此劫云,他平生也仅见过一次,就是在万彦宁突破大乘境之时。
那才破元婴境之人,竟是在同一日,又突破了大乘境?!
怎么可能!
世上怎会有人能在一日之内连破两境?!
包括玄宝阁阁主在内的一干修士都被此番景象惊得不能言语。
......
萧望川从一片焦土地中起身,刚一抬头,便与对头正一脸不可置信抱臂上下打量着他的万彦宁对上了视线。
“好久不见。”朝她招了招手,萧望川爽然一笑,“过去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良久,万彦宁才出声应道。
雷劫毁去了萧望川身上的衣裳,他只好先用灵气随手捏一套出来往自己身上罩好。
一面理着稍显杂乱的头发,一面从坑洞中走出,萧望川运起轻功,眨眼间的功夫便闪身到了万彦宁的跟前。只一眼,他便瞧出了前人当下大乘境初期的修为,“你修为增进得这么快?”
对此,那人却是没有回应。她将眉心蹙起,反问道,“为何多年间你始终音信全无?为何你刚一现世便能连破两境?为何我竟看不出你如今的修为?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说着,她便将刀抽出,抵在了那人的脖前,眼中满是怀疑。
“怎么过了这么久,你的火气反倒越来越大了。”萧望川无奈地将双手摊开,“真要说的话一时半会也讲不完,你就当......当我是受了前辈的恩惠,找着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洞天福地,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那儿修炼,再出来后便是今日你所见到的这番模样了。”
“至于为什么看不出我的修为。”说着,他忽而装神弄鬼地嘿嘿一笑,“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还不能暴露我的实力,不然就该有大麻烦了。”
大麻烦自然就是指飞升的天劫,怀空仙尊用他最后的灵将萧望川的部分修为进行了封印,这也是为何在接连受过两场雷劫后,最终走向飞升的天劫却并未一齐降下。但这封印并不多么牢靠,平日里用些隔空取物的小法术也就罢了,但若是要和人真刀实枪地大干一场,那它便会当场溃散,与此同时,那最为要命的天劫也会一并到来。
“好。”万彦宁将刀收了回去,而后转过身,背朝向他,“我暂且信你。”
没想到自己这前言不搭后语,全然经不起推敲的一番话那人这么快便信了。萧望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跟在她身后,问道,“而今修真界如何了?仙魔两方的关系怎样?起了几场大战了?”
“不如何,不好,二十一。”万彦宁言简意赅地一一回复说,在完这一串后,她忽得冷笑一声,随后讥讽道,“我们能有今日,全拜你当年的那位相好所赐。”
扭过头,对着脸皮厚如城墙的后人,她继续挖苦说,“萧望川,你挑男人的眼光真的很次。”
“哈哈。”面对万彦宁的极力讽刺,他也只是一笑了之,“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后悔了?”
“嗯。但并非是后悔心悦于他这件事,我后悔的是,当年怎么没能把他栓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看着他,省得他惹出这一堆的祸事。”
“真是无药可救。”闻言,万彦宁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骂道。
“这种事情天下又有几人是说的好的。”萧望川不自在地擤了擤鼻子,“你不也是么?”
“修行大道,无须情爱,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已忘却,不必再提。”她面不改色地说着。
“真是狠心啊万眠宵。但是话说回来,你该如何向修真界的人解释我呢?又或者,既然我都回来了,你不打算让我做些什么吗?”
“有。”万彦宁脚步停顿,她一弯唇角,当即开出一道传送法阵,拎起那人的衣领便将他抛了进去。
“当下恰有数千魔修兵临城下,难为你还能捡回一条命,那此事便交由你去解决吧。”说着,她微微愣了愣,旋即再补充道,“就当是...对你识人不清的赎罪了。”
在没入时空乱流前,萧望川只无语地叹息说,“真是的,你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还真是一直改不掉啊。”
莫名感觉这章好水是什么鬼......算了,也没两章能让我水的了,马上over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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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一薄孤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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