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回到书房净手,想着顾小碧适才红透脸笨拙的模样,心里涌上股异样的情绪。
他在不经意间眉宇变得柔和,嘴角略微上扬,随后又很快将其压下,神色多了几分懊恼。
两辈子,他第一次要求顾小碧做这种事。
虽说顾小碧经常惹怒他,令他厌憎,但他一贯克制,甚少做得这么出格。
顾瑾言盯着眼前的白幕,进度条又涨回了一些,想来顾小碧也没有特别难接受。谁让她这么不知羞耻,竟敢背着他与人私相授受。若她能像淑敏那般,看上什么皇亲国戚,他还能高看她些许。
结果只是个赶马车夫,还一瞒一辈子,活像多珍视似的。
不行,还是得派人盯着她。这个婢女,养不熟的,将来背叛他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还有百米限制在,像今日这样的心绞疼痛,他一遍也不想再受。
顾瑾言心下敲定,遣来护卫,责命他们盯紧顾小碧。
他没有遗忘正事,特意唤来一名小厮,这人名叫许印,是他来青州后安置的。
许印是他三叔父顾常睿费尽心机安插的眼线。上辈子他借许印的手,迷惑了顾常睿和县丞的判断,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个优柔寡断、顾念旧情的人。
不,不是县丞,如今的赵锋,踩着他父母的尸体,已经成为青州县令了。
顾瑾言和赵锋有不可转圜的死仇。十三年前,太后大寿,宰相搜寻天下秘宝上献,青州县丞为攀附权贵,设计抢夺顾家传家宝,致使顾家家主冤死狱中,顾家夫人上吊自杀。青州县丞联合顾家宗族,将其满室家财掠夺殆尽。
也是因此,他此次回青州,赵锋和顾家宗族又惧又怕,生怕他找麻烦、算旧账。
其实照这么算,宰相与他的杀父之仇也是有关联的。
上辈子顾瑾言不解内情,以为自己赶考仕途不顺只是运气问题。他为求庇护,被迫低头服软、拜在宰相门下。
直到他前往青州,得知宰相和青州的关系后,才惊觉自己父母为何一直申冤无门。
他赶考不顺,也是因为宰相一早知道他是顾家遗孤,故意安排人刁难他,逼他走投无路,主动上门求援。
他那时自觉对抗不了赵锋等人,又对沈淑敏恋慕非常,最终自愿给人当了棋子。他非但帮助宰相平定了青州,还揪出赵锋与乱贼的关系,收服青州乱贼,令宰相如虎添翼多了一支奇兵。
也是因此,宰相觉得他忍尤含垢,是个能成大事的,这才真正松口,把沈淑敏许配给他。他和沈淑敏之间,就差一个洞房,只是当天,顾小碧背主放走沈淑敏,宰相谋反败露,三皇子带人包剿了他府邸。
回忆起过往,顾瑾言觉得自己过于愚钝,竟然看不出来皇帝病重是假,派他前往青州、不过是皇帝对他的一个考验。他失了圣心,堂堂三朝阁老力荐、皇帝钦点的状元,就这么被下狱打断双腿,让‘顾瑾言’这个人,在世人眼中成为了死人。
重来一次,顾瑾言决定走一条跟过往完全相反的路。他不仅会背叛宰相,还会剿灭所有的青州乱贼,成为皇帝难以割舍的一把利刃。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没有四皇子的谋反,宰相的背叛,那个不得圣心的三皇子,究竟要怎么坐上皇位。
等他重权在握,还怕宰相不将女儿嫁给他?
顾瑾言在心中冷笑,故作忧虑,让许印重新为他挑选仆人留守老宅。
许印试探道:“主子,顾三爷就在青州,老宅也一直是顾三爷的人在看守。主子若是不放心,何不请顾三爷前来商议一二?”
顾瑾言皱眉思索道:“三叔父对爹娘……许印,你去查查,我爹娘的墓,三叔父之前有派人看管清扫吗?”
许印本就不是个做耳目的料,他意识到顾瑾言有所松动,当即道:“那还用说嘛主子,小的早就打听过,顾三爷从没落下咱老爷夫人的墓,听人说、每到节日,墓前无杂草,堆满祭品和拜香,您若是不放心,小的给您找人来细问,不会有错的。”
顾瑾言迟疑地点头,假意自言自语道:“叔父当年能排除万难救我出狱,他与父亲的关系,应当是亲近的。”
许印欣喜不已,脸上的笑容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顾瑾言没有深入此事,只是交代道:“此事暂且不论,你先去找一趟管家,让他把小碧安排一下。给小碧住处添些东西,例银也要涨,再给她派个伺候的丫鬟……”
顾瑾言今日找人闹了不小的动静,关于顾小碧入房的事情,府里都传遍了。
许印笑说道:“小的这就去办,主子是个重情义的。”
顾瑾言直言道:“她跟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亏待了她。只是现在远在青州,多有不便,具体还是等回京再做打算。”
“是,小的明白。”许印领命离开。
顾瑾言清楚,等李大壮的事情传开,许印对他这个主子的心软程度,会有更深入的认知。
……
当夜,管家处理好所有的事,顾小碧受管家提醒,到顾瑾言跟前道谢伺候。
关系的改变,令顾小碧对顾瑾言有些陌生。
顾小碧来到书房,见顾瑾言像往常一样在书案上秉烛夜读,踌躇半晌,小心走了上去。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顾瑾言放下书,往案上铺纸。
顾小碧当即了悟,眼神发亮,连忙跑到书案旁、为顾瑾言跪坐磨墨。
顾瑾言像是在生气,故意没去看他,只是拿着笔在干涸的砚台上来回沾动。
顾小碧一边磨墨,一边观察着顾瑾言的脸色。
她尝试开口道:“少爷,管家派了个丫鬟给我,我该怎么带她。”
“你想怎么待就……”顾瑾言话说一半,噤声一想,顾小碧说的‘带’,和他想的或许并不一样。
原本正要顺台阶下来的顾瑾言脸上一冷,他不耐烦地在将笔重重搁在砚台上,蹙眉侧脸,怒视顾小碧,重言道:“你想带她干活?你以后是想给管家当帮手,在府里当老丫鬟吗?”
顾小碧没听懂顾瑾言的意思,放下墨条,赶忙给顾瑾言磕头。“少爷,您别生气,小碧知错了。”
“你错在哪了?”顾瑾言没给顾小碧糊弄的机会,非要揪着让她说个清楚。
顾小碧哑然无言,少爷喜怒不定,她怎么知道自己错哪了?她只知道,少爷生气,不管为什么,肯定是她的错,磕头告罪就对了。
这么多年,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这次,偏偏要问她错哪了?
顾小碧被顾瑾言问得满头雾水。
顾瑾言见她这样,愈发认定她满嘴谎言、曲意承迎。
她不想给他当侍妾,难不成是还惦记那个赶马的?顾瑾言感觉一股怒火在心口乱搅乱撞,恨不得揪起她,逼她说个明白。
但他不能这么做,眼前那个岌岌可危的进度条,在提醒他绝对不能再随性乱来。
顾瑾言只能压下火气,抓着她的手臂、尽可能温柔地将她扶起。
顾小碧跪在地上,仰头望向他,眸子里盛满疑惑和不解。好像在讥讽嘲笑,他为何忽然变了性子。
顾瑾言怎么也没料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次看到她的这个表情。
当年他断腿被困贫乡小屋,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卧病于床。他脾气躁怒,逮着机会就忍不住迁怒她。后来某天下午,他躺在床上,听见外头有野男人跟她说话。那男人给她送鸡蛋,她说里屋躺着的是她弟弟,一副迫不及待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他害怕她抛下自己,难得学着憋住火气看她脸色,她却满脸的困惑,仿佛已经窥透他的示弱和意图,将他彻底看穿。
顾瑾言憎恶顾小碧,不仅是因为顾小碧背叛过他。从小到大,她目睹了他所有的落魄和不堪,使得他没有一点余地,**地展露在她面前。每每看到顾小碧,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失败,过往的耻辱,他因此难堪煎熬,她又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看不起……
顾瑾言眸色微敛,他将顾小碧拉近,将她半躺倚入自己怀中。
顾小碧绷着身子不敢动,顾瑾言一手圈揽她的腰腹,一手抬起她下巴,逼她与自己眸光对视。
顾瑾言用额头去撞顾小碧,举止亲昵温存,做足缠绵姿态。他薄唇轻抿顾小碧嘴角,在她耳畔哑声低诉着。
“小碧,你是不是因为今早的事生气了,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惹我?”
顾小碧后仰着头,避开顾瑾言的亲吻,满脸无辜拼了命地摇头。
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记恨少爷,更别说故意惹他生气。
顾瑾言自然知道顾小碧不敢,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这当借口。
顾瑾言下巴抵着顾小碧的脑袋,轻叹道:“还是管家送去的那碗药……小碧,我一定会收你入房,纳你为妾的。只是现在当真不方便,你不要生气。”
顾小碧默然须臾,回顾瑾言的话。“少爷,小碧自知身份低贱,少爷的安排都是应当的。”
顾小碧想到些什么,欲言又止,在心中打了几回腹稿,这才劝说道:“奴婢知道少爷喜欢沈小姐,若是因为小碧、害沈小姐误会,小碧以后肯定会很难心安。”
顾小碧鼓起勇气直视顾瑾言,或是因为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语气轻快许多。“少爷,小碧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就待在少爷身边,伺候少爷、给少爷干活。小碧是自愿的,少爷不必顾念……”
顾小碧眼神羞怯,话却说得直白真诚。
顾瑾言一直都知道,顾小碧不像沈淑敏那样张扬艳丽,性格也极腼腆内敛。人群里看,顾小碧并不显眼,甚至很容易将她忽视。可若将她放在眼前细细观摩,她的乖巧怯懦,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挫磨她,看她隐忍委屈、感受她害怕又只能揪着你依附的征服欲。
从小就是这样,来回折腾她,就是想看她认输服软。可是顾小碧太过讨人厌,表面柔柔弱弱、任人搓圆襟扁,实则倔强难训,宁愿四处躲着,也不肯对他低一下头。
不过是一个‘自愿’,顾瑾言就听出了和早上完全不同的感觉。他一时有些失控,双手用力,将她拖拽按到书案上。
“你说你是自愿的?”
顾小碧点点头。
“证明给我看。”顾瑾言沉声要求着,面对顾小碧不解的表情,他恶劣道:“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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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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