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意善行差

当夜,接风宴后,脚步有些跌撞的伍月去找唯宁帷帐中寻她。

她将众人皆轰出门外,不忘补一句:“一个字也不准偷听!”

“大家都要休息了,你发什么酒疯?”唯宁没好气地指责道,可又突然想起了她如今的身份,便又调整语气说,“军务繁杂,还请伍将军早些安置。”

伍月声音不高不低,莫名其妙吐出两个字:“来人!”

帐外两人闻声入帘请命。

“不是让你们一个字都不要听吗?”伍月眼神凶厉,提高嗓门道,“明早去领罚十棍!”

那两人由吃惊到惶恐,终是狼狈退了出去。

伍月这才继续对唯宁说:“一帮大爷!我要叫你去,他们竟说你滴酒不沾,不让人叫。”

“他们所言非虚。”唯宁淡淡回应。

“我用他们说!我叫你去一起吃在这里的第一顿饭,怎么不行?就吃饭!”伍月仍是直抒着心中的不平。

唯宁仍在被骗的气头上,加之她向来厌恶醉酒之人,不甚理会。

伍月逗道:“小狼崽,宁妹妹?怎不认你的行姐了?”说完,不禁捧腹,笑得花枝乱颤。

唯宁脸色更难看,再下逐客令:“将军若是无要事,还请回。”

伍月听了,一脸讨好地求道:“好妹妹,别恼呀,看我拿什么来了?”

说着,她从背后掏出一柄佩剑。唯宁一看,正是先前她送自己的。可当时那剑在自己手里还没捂热,就被鄂森收没了去。

“物归原主。”伍月一脸期待地说。

“那也应该归你。”唯宁冷冷推拒道。

“我已经送了你,现在自然也是帮你拿回的。”伍月舔着脸继续逗笑道:“不知你看了这剑柄的“月”字时,是不是会时时想起我呢?”

唯宁皱眉低头,无声拒绝。

“我酒宴上讨要时,说了这是我送你的。你不拿,让我怎么收场?你不收,我不走了!”伍月软硬兼施,最后索性耍起了无赖。

唯宁实在拗不过,只能叹了口气,暂时收剑了。

伍月终于满意地起身,稍微正色道:“他们把滢州军给了我,你当我的副将怎么样?”

“将军玩笑了!”唯宁觉其醉人乱语,随口敷衍。

“你的才智、勇气、武力都堪任一将,只是经验欠缺,边干边积累就是。”伍月面色又郑重了几分,立即反驳道。

唯宁见状,也认真了起来:“若我骤然升迁,恐会引非议,难以服众之心。”

“谁敢不服?不服也得听着!”伍月霸气威严道。

“将军若信我,我便举贤不避亲,斗胆推荐我兄长慕辰当此重任。”唯宁见慕辰怀才不遇,早已不平,如今终于等到机会。

伍月听后,略一沉吟,点头道:“既是你举荐,定是可靠,只是委屈了你。”

“从杂变校尉,已是托了您的福,不胜感激,我已很知足。”唯宁连忙说到。

“倒也不能太知足,如今暂时这样也罢了,日后还是要找机会往上升!”伍月习惯性地教导叮嘱。

唯宁耷拉着眼皮,默默听了。

“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我帮你涂上。”伍月从衣襟中摸索出一瓶药说到。

“将军垂爱,受宠若惊,但我皮糙肉厚,想是不必了。”唯宁声若蚊蚋,带着余怒和别扭。

伍月置若罔闻,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哪个是你的铺位,你趴着,我来涂。”

“我说了不用。”唯宁语气愈发不耐,可也觉纠缠不过,略作让步,“要不你把药留下,我自己涂。”

“你定不会涂,少哄我。”伍月断然道,她与唯宁一见如故,对她更是了如指掌。她知道她没反驳就是不会涂药,正如她了解她的顽石般的固执与对死理的执念。

“唯宁,我以将军之名,令你,让我帮你上药!”昏暗灯光中,她的声音更显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迸发而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唯宁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没想到伍月会用到这样的方式。缓了好一阵,她才拱手道:“属下领命。”

唯宁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眼眶微红,隐忍不言,任身上的治愈与内心的煎熬前后夹击。即使伍月手上利落而轻巧,唯宁仍觉今夜似乎格外的长。

“好了,我走了,你就在这趴着,别动!明日,我再来找你!”终于,伍月涂完药后,满意起身离去。

次日清晨,慕辰因晋升副将之喜,特地前往唯宁的营帐致谢。然而,交谈未久,数名士兵匆匆而入,奉命搬运唯宁的物什,众人疑惑,一问才知是伍将军下令,让唯宁搬去同住。

"这确是美事一桩,伍将军处更为宽敞舒适。"慕辰说着,却见唯宁面上难掩不悦,于是不再多言。

言楚翊则在一旁打趣道:"伍将军如此,该不会是看上咱们阿宁了吧?"

此言一出,唯宁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匆匆留下一句"改日再叙",便愤然离去,直奔伍月营帐。

伍月见唯宁到来,满面春风地展示着正在精心布置的新居:"来了?你看我将你的床安置在此可好?你的东西我想给你放在那。”

伍月见唯宁沉默不语,面色阴郁,连忙收声敛色,遣散旁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到:"阿宁,怎么了?"

"将军之命,属下不敢不从。只是此举太过突然,未免太过霸道了些。"唯宁面无表情地说到。

伍月忙解释道:"我看你那人员密集,条件简陋,想在此舒适些。还是你不愿与我同住?可之前不是挺好的?是因为身份?"她心无芥蒂,似乎完全没有记得前一晚的事,

"将军至少应提前告知,小的也好有所准备。”唯宁仍未从前一晚的不悦中走出,今日之事又添了一把新火。

“我以为我都安排妥当,无需你动手……”伍月虽不知错在何处,可已极尽绵软认错之姿,低声嚅嗫道。

“你我身份悬殊,骤然入你的营帐,别人怎么看?人言可畏。”唯宁怒而不发,语气不善。

“你我言行端正,心地无私,何惧人言?”伍月实在不理解,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却以虚心求教口吻包裹着语气。

唯宁不愿再废口舌,索性不答。于是,伍月妥协哄道:“是我考虑不周,没顾全你的感受,还请阿宁大人大量,饶我这一回。”说着,拱手拜道。

“将军折煞我了。”唯宁颇有几分做作地起身回拜。

“阿宁,你今日怎么……”伍月正疑惑唯宁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却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哦!昨晚……昨晚我酒醉失态,实在是对不住啊,阿宁。不管是不是关心,到底还是我失了分寸。”

唯宁不理,其实气已经几乎消散,面上也慢慢柔和了下来。

伍月乘胜追击:“你不知道那帮龟……归咱们营的人……把我灌酒灌成什么样子!你也不去看看我。”

“你下令叫他们别喝了不就行了?”唯宁不忘最后奚落她一句,引得伍月又一通赔礼道歉才算罢。

“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给你擦药。”气氛缓和了些后,伍月提到,说着作势要去看。

唯宁不愿,用手推挡,嘴上也不饶人:“伍将军还要像之前那般命令我?

伍月一脸认怂:“我哪敢呀?姑娘可饶过我吧。此番你要是真坚持,我定听你的。”

唯宁正要说话,伍月抢先说到:“只是,你那几棍可挨得比其他人重得多,不涂药可要难恢复了。”

“你如何得知?”唯宁不禁问道。

伍月微微一笑,反问,那语气恍然如亦师亦友之往昔:“我问你,我来当日,你受刑时,有几人围观?其中几人是敌,几人是友? ”

“我怎么知道?”唯宁一脸茫然。

“观者共八人,其中两人为敌,两人为友,其余六人应只是看热闹而已。行刑二人,皆不是自己人,且还有人监工,下手自然不轻。”伍月气定神闲,娓娓道来。

唯宁皱眉:“可我未拉拢或叫其他人来。”

“那就是有别人想罩着你呗,”伍月轻笑,可随后又略显惋惜地说,“只是能力有限。”

唯宁迟疑,暗暗揣测应是慕辰、言楚翊二人。

伍月看她表情,又说到:“不信,之后可去问问你猜想的人。保持机警,洞见细微,是良将必备。”

唯宁想保持高冷,可崇拜臣服的表情出卖了她。

“其实,你要是早留心些,匪头景行是骗不了你多久的。”伍月笑言,“你细看追杀我的人,那装备招式,便可知他们是兵非匪。我的调函曾被你翻出,我的剑柄上还刻着我的字,再说山匪有几人会佩剑……”

“好好好,我知道了。”唯宁回想此前种种,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羞愤地打断了她的话。

伍月也点到为止,转移话题哄道:“趴在你的新床位上,感受一下?我给你涂药。”

唯宁借坡下驴,依言而行。

伍月一边上药,一边闲聊感叹说:“真是怀念我是你'行姐姐'的日子,以后私下还把我当景行吧?不必拘于俗礼,彼此都松快些。如何?你不必敬我、畏问,还如此指教我、多多担待我就好。此处我只信你一个,你我莫有心结才是。”

不待唯宁回答,门口侍卫大声通传:“白将军求见。”

唯宁忙要起身,可伍月轻按阻止,口上向帐外应着:“稍稍等候,我马上来。”

随后,她又转回头对唯宁:“刚涂了药,你在这好好歇着,我出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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