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你听我同你说,我……”
“大人您来晚了。”
小五跟个幽魂似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昌卿收了缰绳,直勾勾盯着林府外说话的两道身影。
一高挑男子将手中刻有喜字的锦盒递给林笑,林笑居然接了,还冲对方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我面就敢私定终身!还送定情信物!
“好小子,敢怼我面挖墙脚。”
昌卿翻身下马,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就变了。
小五看热闹不嫌事大,幽幽来了句:“大人,明明你挖了人家墙角,我刚都听见了,人家可是林姑娘正儿八经的未婚夫,俩人青梅竹马只是没上门提亲而已。”
“没提亲算哪门子未婚夫,还青梅竹马,要真有情还能憋到现在?都是男人,加个前缀就比我高贵!还有你!少在这看热闹,过会有新活找你。”
昌卿挥手打发小五,调整呼吸装出一副剧烈运动后气短的模样,呼哧带喘上前,刚要作妖就听男子一大段迷之发言。
原来不是情敌,是他养老路上的神助攻啊。
“笑笑我知你这三年不易,三年前林伯父病逝,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等你守孝三年就上门提亲,可笑笑,这三年让我愈发觉得,我只能把你当妹妹,更多的我给不了,你的生辰八字同我也不合适,我们注定成不了夫妻,笑笑看在你我两家相识多年的份上,今日说开往后也莫要纠缠。”
男子说的情真意切,昌卿却越听越不屑,大狐狸撞上小狐狸,跟谁面儿班门弄斧呢。
送上门表忠心的机会,昌卿怎么可能错过。
他当即就往林笑身旁一站,满腹脏话都堵到嗓子眼了,林笑硬是没给他展示的机会。
“钱公子若想同林家一刀两断大可明说,叽叽哇哇瞎扯一堆埋汰谁呢?还有我林笑不缺哥哥,您也别在这儿硬装大瓣儿蒜,没壳的王八垫桌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笑笑,我知你这是故意气我,可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还是会把你当妹妹看,你真不用在我面前强逞口舌之快。”
林笑就这么看着钱宇处那自言自语,她就纳闷了,这人是有多自信,认定自己非他不可?如果这世间所有青梅竹马都得有一腿的话,那她青梅竹马多了去了。
就拿和她一起上树掏鸟蛋的二狗子,一起下河炸鱼的李三宝,他们谁不是林笑的青梅竹马,可都没钱宇那么多事啊!
“怎么这么多话!”林笑咬紧牙低声喃喃。
见林笑脸色不好,钱宇心中莫名得意,躬身像模像样行了一礼,自以为走的潇洒做足了翩翩公子气派。
事实上根本无人在意。
昌卿耐不住好奇打听,“这人谁啊?”
林笑懒得搭理,昌卿又转而问金儿。
“是城中钱家当铺独子,同老爷交情不错,还和小姐一起上过私塾,不过许亲之事我们的确不知,就听老爷生前提过几次。”
“这么说林老爷是有意喽。”
“老爷自是有意的,不过自老爷走后,钱家夫妇倒还好,可钱公子也肽不会做人了些,今日还敢拿小姐生辰八字上门说事,整的小姐多恨嫁似的,要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依奴婢瞧,这钱公子怕是觉着咱们家如今大不如前,起了旁的心思,想攀附个更好的人家去呢。”
就钱宇方才的做派,金儿都看出来了,林笑怎会不知,只是想到爹爹在世时对钱宇视如己出,掏心掏肺的好,如今想来真替爹爹寒心。
昌卿看林笑神色恹恹,就想安慰几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世道本就无情无义者走的长远,只图利不图情,但……”
还不等昌卿说完,林笑便厉声打断,“你若觉得无情无义好,那大可以同他一样,等抓到昌顺,你我也互不相欠,是去是留自是随便你。”
说完林笑便沉着脸进府,一直到饭点都没出来,只说今日账多让昌卿自个用。
在林府没那么多规矩,林笑身边伺候的丫头是可以上桌的,今晚昌卿同金银珠宝大眼瞪小眼,都故意不理他,一顿饭吃的昌卿头也不敢抬。
回到屋里,昌卿朝后丢了颗干枣,身后凭空蹦出来个人,接下枣子就往嘴里塞。
“你去会会那个花魁。”
“大人不成啊!你是知道我一遇姑娘就结巴,你要我杀人绝对行,你要我去找花魁,这不强人所难吗?”
“那你就去天网抓个秀气的壮丁来,反正都暴露了,也不用藏着掖着,这回把昌顺给我套死了。”
“明白!”
小五出门去找隐匿在佳城天网的人,昌卿吹灭烛火换了件厚衣也出了门。
误会可不兴过夜,现在只是小炮,要埋久了可就成地雷了,所有能威胁到他养老计划的,必须通通铲除。
昌卿还是头一回来林笑院子,在敲门前设想过要是林笑不让他进怎么办,可他没想到屋里居然没人。
昌卿稍微迟疑,转而就想到林笑可能在书房,他缩了缩脖子朝书房走去。
等推开书房的门,里头果然生着炭,林笑趴在桌上竟就这么睡了。
昌卿脚步放轻,解了大氅想给林笑披上,弯腰低头就见林笑眼角湿红,小姑娘哭还背着人,姓钱的来退婚真就这么委屈。
“哭的跟小猫似的,我还真当你不伤心呢。”
昌卿伸手想替林笑擦泪,即将碰到却被林笑握住,只听林笑闷声呢喃:“我又没为他伤心。”
昌卿微愣,“你没睡?”
“恩~就是眯了会。”林笑拱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你来做什么?”
“就来同你解释解释,我没觉得无情无义好,那种人活着太孤独、太虚伪,我可演不来一辈子。”
朝廷总有人要唱白脸,昌卿才演了几年,刺杀就遇了不下上百次,都在暗里骂他贪官却又忌惮他的权势,昌卿要不退休真的能疯。
林笑松开昌卿的手,“你不用同我解释,人走茶凉的感觉我早体会过了,只是我爹生前对钱家很好,我怕他在天上看了会难过。”
“还有我阿姐,到现在都没送信回来,今年过年怕是又得在京都了,突然有点想她。”
算算日子离年关是没几月了,想他往年这会应该在……哎!想不得想不得,那都是过去式了。
“你阿姐在京都?同你一样经商?”
“嗯不是,是去做官家夫人了。当年我小不懂事,在街上用弹弓打鸟玩,没想到准头不行,打中了骑马路过的官家少爷,那少爷对我阿姐一见倾心,当时我爹生意还没起色,我姐夫就假扮成穷书生,求着我爹说他要倒插门,我阿姐也是爱昏头了,拜堂成亲没半年,京都官家就来人了,官老爷是个说理的好官,但我姐夫非逼着我阿姐不放,又绑架又威胁,得亏他对我阿姐一片真心,当时我都恨死我了,怪我害得阿姐惹上这么个土匪。”
林笑想起阿姐当年的迫不得已就心酸,当官夫人固然风光,但每每看到阿姐恪守妇礼,穿梭在各路贵人中的模样,林笑都替阿姐觉得累。
若是换她,绝对受不了。
昌卿听着这剧本,怎么就透着一股强取豪夺的味。细细想来,在京中官员低娶的情况不多,可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愣是没什么印象,究竟是哪家的夫人姓林来着。
“没事,今年过年没你阿姐不是还有我嘛,我替你阿姐陪你过。”
林笑故作嫌弃,“你莫不是兜里没钱,过不了年吧。”
“林笑你够了啊,我好心安慰你,你居然还嘲讽我,我怎么没钱了,我的身价你都不敢想,说出来都吓死你,两年前最低开价八千两,买我一只胳膊。”
“买你?想钱想疯了吧,还八千两,把你按猪肉卖都没这价。”
“嘿你!我说真的!”
“好好好,真的真的,你胳膊镶金了行了吧。”
林笑一副爱昌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行医者胳膊是宝贵,昌卿估计是穷怕了搁这大晚上说胡话呢。
对着林笑的态度,昌卿也是百口莫辩,一只胳膊上千两,一个脑袋上万两,就这还是他低谷的时候,要他顶峰的时候,杀手榜开出的天价,他都心动想送人头了。
看林笑有点冷,昌卿起身去关窗,身后就听林笑接着道:“那你呢,往年新年都是怎么过的?不会就你一人吧。”
“才没有,我过年可热闹了,以前和教我武的师傅一块过,后来师傅去了,我跟师傅的儿子又闹掰了,就和师傅的小徒弟一块过。”
“那小徒弟怎么没在你身边?”
“长大了嘛,有了本事能自己独当一面了,我呢想自由,想找个喜欢的地方安家养老,所以就分开喽。”
昌卿说的轻松,像是终于甩开了一直压在身上的包袱,是肉眼可见的自在。
林笑看着昌卿,突然有点羡慕他。
爹死后阿姐有提过想带她去京都,但林笑拒绝了,因为这里是爹的根,铺子是爹的心血,哪怕再苦再累林笑都要撑起林家。
昌卿太懂林笑此刻的眼神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找到了当日瞎画的账本,他指着上头打瞌睡的小人,对林笑弯了眉眼。
“林姑娘也长大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小孩了。”
“小孩?长大还是小孩?”
“谁说长大就不能是小孩,大人可没你这么无趣。”
昌卿明明说的很认真,可林笑却听笑了,后知后觉心跳又过快了,快的她疼了一下,奇怪的错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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