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这来了新姑娘,爷专门来尝尝鲜,你去报爷名字,给爷开间厢房。”
沈静粗了粗嗓,装模作样摆出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模样,斜眼鄙视不屑的看向门口小二。
小二一瞧是两姑娘,下意识就要赶人,可当目光触及到沈静袖口半露出的玉牌,小二话到嘴边急忙拐了个弯,在确认玉牌是真后,客客气气的把人请了进去,嘴上更是睁眼说瞎话。
“两位公子英姿飒爽仪表堂堂,想必定是才高八斗气宇不凡之人,小的方才眼拙多有得罪,等会定为公子挑选两位美佳人。”
沈静不咸不淡地冷哼一声,“你这张嘴,爷爱听,一会多用点心。”
“是是是,小的一定伺候您二位周到。”
小二卑躬屈膝,对沈静尽显讨好。
林笑走在后头,看沈静摆谱觉得好笑,姿态放这么低想必一会的花费要不少啊,这梦春阁的黑市有点意思,希望一会拿出来的东西真能物有所值,林笑是越来越期待了。
三人径直来到后院,再穿过一间柴房,木门主动转开,眼前突兀出现了一间普通的茶馆。
普通的木制桌椅,普通的装扮,每桌也就几盘普普通通的下酒小菜,怎么看怎么和黑市无关,既没有传闻中的神秘诡谲,也看不出一点销金窟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茶馆,里头竟座无虚席。
三人就像被无视了,进来到现在所有人连看她们一眼都没有,一直和同桌人聊自己的事。
小二消失了一会,再次出现手里多了张账单。
“两位公子想喝点什么?”
林笑接过一看,我天!一盘花生五百两,一壶烧酒两千两!就连最便宜的清茶也要三百两,这还点什么,直接抢钱吧!
林笑拿起又默默放下,纠结在三麻溜把账单推给沈静,“你来。”
“干嘛你?怎么扭扭捏捏的,来壶茶,再来盘花生米。”沈静看了看周围,瞧见别人桌上有什么就顺口点了,账单压根没看。
小二殷勤道:“好嘞!一壶清茶三百两,花生米五百两,总共七百两,两位公子要不要在点点别的?”
“多……多少!”沈静瞪大眼,一下没控制住嗓门惊呼出声。
一时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看她们不再是空气了,反而成了焦点。
林笑强忍嘴角,尴尬但又憋不住想笑是怎么回事。
小二也像是被第一次质问,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原来动作定定地看着沈静。
“一盘花生米五百两!抢劫都……”,林笑一把捂住沈静的嘴,冲小二苦笑道:“劳烦,来一壶清茶就好。”
“呃……就一壶茶?”小二再度确认。
林笑一边控制沈静,一边疯狂点头,“嗯嗯嗯。”
“好嘞,那二位就是三百两,梦春阁规矩,概不赊账。”小二张开手抬了抬,示意她们付钱。
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三百两就没了,真坑啊。瞧瞧,这才是奸商中的奸商,狗进来都得花几百两,林笑是不会好奇,如果说不点会是个什么下场的。
解下钱袋抛了过去,小二接过仔细数了数,够数,至于多出来的就自作主张当给他的赏钱了,走前对着二人又是恭敬一礼。
这会儿等上茶的功夫,沈静挣扎着摆脱控制,捂着胸口心痛道:“你有这钱给我花多好,来这当冤大头。”
林笑不答反问:“不是你点的茶?行了,这是什么地方心里没点数,我们就是来玩个新鲜,花个几百两没事的。”
沈静嘴角抽了抽,勉强道:“你可真大方。”
两人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当茶水端上来的那一刻,两人都看懵了,试着品了一小口,咂吧咂吧嘴回味,品!细品!
凉茶。
就是一壶普普通通的凉茶。
……行吧……还能怎么样呢,凉茶就凉茶吧,再凉哪有此刻的心凉,正好降降火。
嘈杂的茶馆处处是交谈声,林笑往外靠了靠,有意将邻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会到了下面出了幺蛾子,我可不会管你们死活。”
“东哥放心,只要您肯陪我们下去,死不死是阎王爷和我们的事,可下面的东西就是你和我们的事了,再说,这不多的是替死鬼么。”
“之前说好的三个人,可现在?你真不想给我一个解释?”
叫东哥的男人,此刻声音里已带了明显的杀意,听得林笑都后背一凉,心跳更是漏了一拍。
与之说话的男人态度立马恭敬三分。
“您放心,他只是我们留在地面的接应人,到时不会下去。”
东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低“嗯。”傲慢的像是在施舍。
男人接着道:“目前放出来的消息只说东西埋在矿山中心一带,可矿山里头到处都是墓,我们托人排查过来,那东西聚阴怕光,最有可能在……”
男人说到一半被人猛地打断。
紧接着林笑就感觉背后一道瘆人的目光射来,仿佛已将她看穿,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这绝对不是她做贼心虚,林笑慌乱下一把抓过沈静的手,有些磕巴道:“你的玉牌该不会是偷的你哥的吧。”
沈静没发现林笑此时的不对劲,光顾着自夸,得意的小脸一晃一晃的。
“你这不废话,为了拿到这玉牌,我可给我哥喂了好东西,三勺蒙汗药,他今天一天都醒不过来。”
“虎啊你!你哥明天醒了不得打死你。”
“怕他?唉呦,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嘛,我们今天玩爽了先,这茶是你出的钱,那等会你看上的我来买,可不能让你亏了。”
沈静一拍胸脯,林笑佯装嫌弃轻推一把,“能耐的你。”
和沈静这一插科打诨,身后几道要命的凝视终于消失了,可林笑却彻底慌了,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不对,应该说这些人在抢什么东西?
林笑眼神警惕扫向周围,方才进来还不觉得,现在看,一圈简直没一个好人,有些人身上杀气都懒得遮掩,坐在那跟座杀神似的。
现在走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在座的各位,神仙打架可别殃及她们这两条池鱼啊。
再看沈静这丫头还乐呵呢,跟个闲不住的小孩似的,东张西望的看啥都新鲜。
林笑不禁头疼。
又如坐针毡了好一会,终于茶馆有了动静。
方才领路的小二走了回来,林笑注意到,几乎每桌伺候的小二都来了,手里都端着本暗红色的册子。
可这次小二什么话都没说,面上依旧带着谄媚讨好,然而当放下册子的那一刻,嘈杂的茶馆霎那间安静一片,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翻看起端来的暗红册子。
林笑跟沈静互相看了眼,也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册子很薄,总共多少页,翻开不出意外的都是些稀奇的珍宝,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每翻过一页,沈静看后眼睛是亮了又亮,激动的把住林笑手腕,贴近耳边低声道:“我就说有宝贝吧,想不到梦春阁竟藏了这么多好东西,那当年鼎盛时期财力得多雄厚啊,了不得了不得。”
林笑也是欢喜,拿着册子都有些爱不释手了,可在看到册子上写的价格……
就……好一串冰冷到望尘莫及的数字,是她不配拥有的程度。
“收收心吧,就这价,我俩除非是想喝西北风。”
“后面的买不起,看看怎么啦,再说我看前边的和田玉卖的也不是很贵呀,才几千两,你要吗?要我买给你,咱别空手回给人看笑话。”
“八千两哦!呵呵,你可真大方。”林笑不信道。
“这有什么,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沈静笑的狡黠,鬼鬼祟祟摸出一兜子银票来,得瑟的冲林笑眨眨眼,“我哥昨日给我赔罪,送了我一串西域来的玛瑙,我转手卖了这个数。”
“我滴个乖乖!行,你可真行。”林笑不语只一味感叹,原来和身傍大款的人出门是这种感觉,这底气一下就上来了,莫名暗爽。
直到将册子看完小二都没有出声打扰,可零星几桌已经开始有了窃窃私语声,像是在询问价码,谈拢的果断付钱走人,而没谈拢的还在和小二僵持。
林笑抬头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小二,对方只是恭敬低着头,并没有想搭理她们的意思,
奇了怪了,这是做生意的态度?林笑只觉诡异,不安的又靠近沈静几分,转动指间扳指不动声色地做出保护姿态。
然而等讨价还价的客人一走,不等林笑想出对策,方才还有序的茶馆一瞬变得混乱起来。
喝茶的茶客一改方才的温柔儒雅,长腿一抬直接翘到桌上,册子一丢,砸进了小二怀里。
“行了吧?没外人了吧?赶紧的,老子喝了一肚子水,现在憋得慌,等着去矿山上撒尿。”
粗话一出有人嗤笑出声,“刀老二,你那鸟持久啊,还能憋到矿山呢。”
“你管老子,看你一副肾虚样,昨个又消遣了几个姑娘?小心一会倒斗,腿软丢了命。”
“丢就丢呗,老子还省了买棺钱,死前爽一把,死后无牵挂。”
伴着两人的斗嘴声,茶馆内笑作一片,此刻的茶馆才正儿八经有了黑市的模样,江湖匪气扑面而来,说的竟是些要掉脑袋的话。
沈静下意识站起,林笑急忙将人拉住。
下一瞬,茶馆顶楼走下来一人,打扮的管家模样。
“诸位新朋友、老朋友久等啦。”管家刚出声,底下就有人等不及插嘴道:“知道了知道了,来来回回就没个新词,老子花一万两可不是来听你满嘴废话的,快说东西在哪?”
“老头,快点交代,少搞婆婆妈妈那一套,狼多肉少,别影响老子挣钱。”
管家叹了口气:“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急着投胎的,宝物的具体位置阁主也不清楚,不过那座矿山阁主已经买下,宝物据说就陪葬在矿山深处西南角的矿洞中,那墓主是个闽族人,墓里凶险自不必多说,消息就这么多。诸位既已付清银两,那同梦春阁的买卖已经开始,老规矩,现要退出者,死,中途逃跑者,死,能得宝物者,赏黄金万两!”
“在此祝愿诸位,荣归受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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