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釉为问他，“你是不是喝酒了？”
苏闻顿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李釉为说：“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苏闻：“什么话？”
“你说，不会做让我误会的举动。”
……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
李釉为浅浅勾起唇角，所以苏闻是给她三个选项，引导她选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唯一答案。
现在，李釉为偏不如他所愿，她创造出了第四个选项。
那头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很快，苏闻低笑起来，“我记得，当时我好像说的是，不会经常让你感动和心动。是你记错了还是我记错了？”
“差不多的意思。”李釉为含糊道。
苏闻显然此刻心情很不错，没有接着问“她误会了什么”，反而问：“你一个人在那边会无聊吗？季家有没有安排什么活动？”
李釉为见他自觉跳过这个话题，嘴角笑意加深，忍俊不禁一般，俏皮得仿佛一只小狐狸。
可惜电话那头正压抑着心头思念的人看不见。
李釉为说：“除夕前一天季夫人安排了家宴，会请我们过去吃一顿团年饭。”
苏闻说：“那挺好的。我出国之前还跟季陵说，让他多照顾你，毕竟你一个人在京市。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跟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李釉为想起之前偶尔见到的苏闻和季陵斗嘴的画面，轻轻笑起来，说道：“季少爷对我挺好的，我跟他相处得还不错。”
苏闻听见他笑，表情愈加放松，“哦？怎么个不错法？”
“季少爷专门在花房放了书桌，我跟他是学习搭子。”
李釉为赶时髦，用了“搭子”这个词，挺符合她和季陵的现在的状态。
上次两人加了微信，季陵竟然还会以玩笑的口吻，问她学习有没有偷懒，总体来说，两人确实相处得还不错。
苏闻那边没有说话，几息之后才说：“我怎么没有听说季陵最近在学习，他有提升学历的计划？”
李釉为刚想说季陵在写书，又反应过来，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好兄弟苏闻。
她及时住口，说道：
“你去问季少爷。”
苏闻笑了，嗓音似乎沉闷了些，“看来你们确实相处得还不错，都有共同的小秘密了。”
李釉为被他的语气逗笑，“你在想什么？”
苏闻冷哼，“我在想，鸟儿的翅膀硬了。”
李釉为问：“你在说我？”
苏闻道：“谁问说谁。”
李釉为感觉有些新奇，原来男人闹小脾气竟然是这样的。
她说：“我之前和季少爷你也知道的，关系比较僵，我前段时间被调到花房，可能是见到的次数多了，他对我少了些偏见，现在对我的态度才稍微好一些。”
总而言之，你就不要多想了。
那边苏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在和我解释？”
李釉为眨眼，“什么解释，解释什么？”
苏闻不搭理她的装傻，兀自闷笑，“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我接受。”
李釉为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拜托你，能不能听人讲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什么好事。”
苏闻哼笑，“李釉为，敢做敢当，既然都说出口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李釉为压住嗓子，“我需要承认什么？”
苏闻的嗓音依旧带着笑，声线却压低，“承认你……”
“哥！跟谁打电话呢？笑这么荡漾？”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
李釉为微怔。是苏闻的妹妹。
苏闻被打断，顿了一下，声音再次传来，“我要陪我妹出去一趟，你……”
他的话未说完，李釉为已经迅速且小声道：“那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苏闻皱眉看眼手机画面。
旁边苏翎靠过来，“小家伙？谁啊？哥，你老牛吃嫩草啊！”
苏闻手指按灭手机，一手扣住探到胸前的脑袋，将她推开，“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随意侵.犯别人的**，这就是你在国外学到的？”
苏翎冷哼，“我这是在监督你，一把年纪了，不要老牛吃嫩草。”
苏闻瞪眼，“什么一把年纪，你哥我才24！”
苏翎撇嘴，“你手机里的小家伙估计跟我差不多大吧？”
苏闻下意识对比两人的年纪，他妹妹也是十九岁，两人确实是一样大……
见苏闻不出声，苏翎睁大眼，“被我猜对了！还说不是老牛吃嫩草！你可比人家大了整整五岁！三岁一代沟知不知道？”
苏闻冷眼看她，“说够了吗？车钥匙给你，你自己找司机送你去派对，以后别想叫我送你。”
苏翎：“……”
李釉为挂断电话后，想起刚才那道青春活跃的声线，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可她跟苏闻又没怎么样，有什么好心虚的。
李釉为安慰自己。
很快，到了除夕夜的前一天。
留在季家过年的员工不多，吴管家将团年午饭的地点安排在主楼餐厅。
季家一家三口也会参加，听说这是季家传统，为了犒劳和笼络员工。
李釉为到餐厅时，留下来的同事也差不多都到齐了。
餐厅正中有一张二十人座的圆桌，上面已经摆好造型精致的菜肴，刚刚听同事聊天时说，这是季夫人特意让五星酒店做好送过来的。
季家的主人还没来，于是大家都坐在两边的休息椅上等待。
很快，季家夫妇和季陵就过来了，几人没有穿正装，都衣着宽松舒适，季夫人一进来就笑容灿烂地招呼众人先坐。
往常经常见不到面的季先生也一脸和善，跟几位老员工打招呼。
经过一番“客气谦让”后，动作快的人都抢占了靠近季家人夫妇和吴管家的位置。
季陵虽然被传脾气不太好，但身边的座位也是香饽饽，他与父母坐在一起，只有右边一个空位。
最后一个同事刚八岁的小女儿坐了过去。
主楼餐厅空间很大，布置得十分精致奢华，李釉为虽然坐在他们对面，也能清晰能听见那个小女孩说出一口稚嫩的童言童语。
“季哥哥，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
桌上的人都被逗笑了，季陵也在笑，摸摸小女孩的头，又听她说：“季哥哥，我以后长大了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季陵似乎不惊讶她这么问，抬眼时朝李釉为这边看了一眼，说道：“不可以，去年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小女孩嘟嘴，“我今年长大了一岁，有变漂亮的哦，季哥哥，以后我要是变成大美女，你可不要后悔哦。”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玩笑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有熟悉的同事逗小女孩说话，她的妈妈则给她夹菜，让她吃菜，随后对季陵道：
“自从我上次夸她大了一岁变漂亮了，这孩子最近就总逮着人问，这孩子让我宠的，没大没小的。”
那边季夫人笑眯眯的，“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可爱又贴心，是吧，囡囡？”
被叫作囡囡的小女孩点点头，“是呀，我最贴心了，我妈妈说最喜欢我了！”
饭桌上一片温馨祥和，这份团年饭李釉为吃得挺自在，只是偶尔抬头时，总会与季陵的视线对上。
李釉为压下心底的怪异，转头时，却见季夫人正通过季陵的视线看向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下嘴角，随后季夫人也笑眯眯道：“大家都吃菜，小为你也多吃点，太瘦了。”
李釉为点点头，埋下脑袋奋力扒碗中的菜。
午餐结束，在拿到季家夫妇发的两个大红包后，大家便散了。下午季家三人要去老宅看望家中长辈，和长辈一起过年。
眼见人都走的差不多，季夫人叫住要走出门的李釉为，“小为，等一等。”
季夫人似乎有话要说，李釉为停下脚步，跟着她去到一处露天阳台。
餐厅内，季陵似乎在看这边，季夫人注意到他，抬手让他去准备给外公外婆的新年礼物。
眼见季陵走开了，季夫人笑着回头，打量李釉为几眼，一脸关心问道：“小为，最近阿姨都没来得及问你的事。上次那个从你老家来的人没再找你麻烦了吧？”
李釉为摇头，“没有，谢谢您的关心。”
季夫人摆摆手，说：“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最近压力大吧？过完年打算怎么办？”
过完年……估计会进入更加残酷的试卷磨练中。
李釉为突然想起苏闻的辞职建议，可她此时不好说出口，以免给季夫人留下一副随时要跑路的印象。
她说：“这几天稍微轻松一些，夫人，过完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高考，如果我考上大学……”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季夫人笑着打断，“我知道，考上大学肯定要去上学啊。小为，季阿姨是支持你的，就是担心你明年又要备考，又要考虑工作的事，怕你的身体熬不住，人想要做好一件事肯定要专心，不然怎么得到好结果呢。你说阿姨说得对吗？”
看着季夫人温柔和善的面庞，李釉为心底突然一阵电光石火，季夫人的意思是……
她想起刚才季夫人通过季陵看向她时，依旧波澜不惊的笑容，突然察觉到，这场谈话似乎没那么简单。
李釉为沉默了一会，期间观察季夫人的脸色。
季夫人神态自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有丝毫不耐，眼底也并未露出其他情绪。
李釉为见状，心底反而莫名沉重起来。
她张嘴一字一句缓慢道：
“季夫人，您说得有道理……我目前在日常中主要还是工作占大头，在学习上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其实我也考虑过在过年之后，是否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李釉为一边说着，一边看到季夫人唇边的笑越来越深刻起来。
季夫人轻拍她的肩膀，“你年纪还小，学习当然是最重要的，不然难道以后给人扫一辈子地吗？我老师听杨姐说，你这个小姑娘很聪明，学习又努力，阿姨真是不想让你这个人才浪费在这里。”
“今天在饭桌上我还说，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我要是真有女儿，就希望是你这样的，聪明又乖巧。”
李釉为扯开嘴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夫人又道：“小为，你明年就好好努力，季阿姨是完全支持你继续求学的，也衷心希望你有个好前程。不过，你以后要是想回季家来，阿姨这里也随时欢迎你。”
李釉为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稍微和缓，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最开始王洋说的那个被辞退的女孩。
她轻微抽动脸颊的肌肉，露出一个笑，低头道谢，“谢谢季夫人。”
李釉为：段评已开，一起见证我那光明又璀璨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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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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