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那是一双蓄满泪意,写满痛苦与不解的眸子。他双眼纯澈,干净的有些刺眼,被蓄满的泪水折射在日光下竟让苏洄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它干净的像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纯净地质问自己为何如此残忍。

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只消她再狠狠心攥紧双手......

“姐...姐...”男童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泪却更加汹涌,那纯粹的悲伤和恐惧映射着那双纯净的眸子,犹如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苏洄被恨意和戒备的层层包裹的心脏。

她杀乳母是因为对方贪墨母亲的遗物,可眼前的这个孩子......他也只是不小心撞见。

苏洄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男童得以吸入一丝宝贵的空气,旋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小小的身子因为适才的濒死不得已蜷缩起来,像深秋的枯叶累满了脆弱。

可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用那双朦胧的泪眼望向苏洄,那里面除去不解与恐惧,竟仍有一丝...担忧?

害怕自己再出手为什么不跑?

苏洄不解,可看着他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和脖颈上清晰地指印,心中某处坚硬的地方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她最终还是缓缓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沙哑与疲倦,“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那男童瘫软在地,咳了许久才缓过气,怯生生地从苏洄身下爬出来,却没有立刻跑开,他站在原地小手不安分地绞着衣角,一步三回头,期期艾艾地看向同样狼狈的苏洄。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像只被遗弃又渴望靠近的小狗试图跟在她的身后。

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前方少女的背影决绝,后方的小身影却显得无比孤单可怜。

每一次苏洄不耐烦地回头瞪他,却总是换来他的一阵瑟缩,而后讨好般地站在原地冲她笑笑;但等她继续往前走,那细碎的脚步声又会固执地坠在身后,他这个年纪竟然丝毫不觉得尴尬。

苏洄不消回头,只是微微侧目便可以看见那跟在身后的影子,影子的跟随在这烈日的注视下竟像一把锥子凿开了她本该冷硬的心房。

苏洄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正准备转身关门,衣袖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怯生生拉住。

那双水润无辜的眸子望向苏洄,写满了我还没进去这几个字,看得苏洄一阵心烦气躁。

她不禁冷眼上下打量起这个碍事的小东西,二人透过窄小的门缝回视着彼此,终于是苏洄心软一些,默不作声拉开了门让他得以进来。

“谢谢姐姐收留我...”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格外的欣喜,一双哭红的眼睛挟着春日的潋滟水色看向一脸薄情的苏洄,断断续续的声音昭示着自己的可怜。

苏洄皱着眉看向不住擦拭泪水的小人,蓦地顿住——那被他擦来抹去的锦衣料子他曾在苏瑜的房间看到过,那是寻常百姓家里根本用不起的布料。

“闭嘴,不许再哭了。”她伸手将那人捞进门里,反手合上门,“谁派你来的?”

小人微微愣住,似乎不解她为何如此问他,但他想也不想旋即哭的更加卖力,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苏洄咬着牙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小鬼头,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毕竟她适才用过这幅皮囊刚刚解决掉那个贪了她银钱的乳母。

“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狼。”苏洄故意恶声恶气。

那哭声却真的戛然而止,小人怯生生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双眼印着红痕,“姐姐,别丢下我…”

苏洄当场哽住,半晌无语,在不知名的情绪中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抹掉对方脸上的泪痕问道:“名字。”

“萧溯。”

苏洄微微挑眉,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怕是自己听错了又不禁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那小人唇红齿白,乌发微乱贴在他的额头上,锦衣微脏却仍显矜贵。倒莫名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萧云。

可…年纪不对。那小孩眼下应该还没出生才对。苏洄心里思索着手却有些无法抑制地抚在萧溯脸上。

似乎有些犹豫,苏洄倒是任性一回,掐捏了萧溯的脸,轻笑道:“小素?倒是般配的名字。”

萧溯乖巧点头,可眸中却暗藏惑色——这女人分明在以前的宫宴上弑杀表姐,重生后他亲眼瞧见她又不由分说地杀了乳母沉尸水潭,连带着也想…掐死自己。

可现在,却莫名地真肯留下他来。倒…叫他不太理解。

苏洄自是不知萧溯心中的疑窦,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时间回溯多次,加之现在的重生让她倍感虚弱,她将视线逐一扫过狼藉的院子,发现了一只半死不活扑棱着翅膀的母鸡。

晚饭时,她故意将鸡腿全部留给自己,只丢给萧溯两个翅膀。她也想看看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会作何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萧溯不仅没有闹脾气,反而小心翼翼地啃着鸡翅,甚至还对她露出讨好的笑。

只是那笑意从不达眼底,毕竟他清楚的记得,这人可是当着他的面能说出关你屁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存在。

许是吃饱了心情好,收拾碗筷时,苏洄哼起了小调。

“姐姐,”萧溯突然开口,声音软糯,“别唱了…难听。”

苏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缓步走近,抿着唇斜睨着这个胆敢当面挑衅的小东西,“看来你是真的想被丢出去。”

萧溯却不慌地仰起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姐姐的歌声特别的很,仇人听了肯定做噩梦…”

可话一出口,他就看到苏洄脸色骤变,一双手眨眼之间便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死死抵在墙边。

“六岁孩童,怎知‘仇人’二字?”她声音冰寒,比之水潭边的那一次更加让人害怕。

这个…疯子,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掐死他。顾不得后背猛然撞墙的剧痛,阵阵窒息感已经快要将他杀死,可他却丝毫不挣扎,只用那双惯会含泪的眸子死死望着苏洄。

“姐姐的手……好凉……”

出乎意料的关心让苏洄松了手。她感觉自己咬破了唇,鲜血润上舌尖,腥甜充满口腔。

恍惚间,身上一重,她微微低头就看见萧溯已然扑在他的怀里,胳膊紧紧环住她的腰,声音溢满哭腔,“姐姐的手,比溯儿的手还要凉……”

苏洄身子一僵,她能感觉到怀中孩童的颤抖,亦能查觉他白嫩双臂中隐藏的力道。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默许的,恐怕不是一只温顺的绵羊。

一个能在沉尸现场冷静躲藏的孩子,怎会真的单纯?

“想留下?”她倏然冷笑,指腹悄然抚上萧溯后颈的脉搏,“可以,但若让我发现你再乱讲话…”

萧溯只将脸埋在她的衣襟里,声音闷闷的,“溯儿只会乖乖听话。”

月光倾泻,将两个“相拥”的孩童身影拉长,铺在冰冷的地面上。

苏洄什么都没说,只下颌轻抵在萧溯细软的发间,眼神却是不符年龄的锐利。

他的身份是迷,他的出现是变数,他是谁的棋却误入了自己的盘?但这些都不重要。

她会新开一局,再做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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