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个不停。
“周衡!不好了!”
“好弟弟!快来救我的老命啊!”
许逸飞拍打着房门,喊了一会,又在紧闭的房门外兜了个圈子,一路上是长衫飘扬,脚步飞快,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风流闲意模样。
“许世子,王爷现在不在屋里呢!”
“您别急!先坐下来等等!”
凌风和一众王府的侍卫跟在许逸飞身后,着急解释道,谁都没想到,大冬天的,许世子竟然会一大早就来敲自家门。
“放屁吧!一大早的!人还能不在屋里?”许逸飞着急起来可不会听任何解释。
他大步走回门前,踢了房门一脚,喘着气道:“大早上的去哪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阻拦。
“你一大早找我什么事?”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许逸飞回头一瞧,竟见周衡远远站在院子门口,一身黑衣常服,负手而立,站立如松,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你去哪了!我的好弟弟!”许逸飞如同看到主心骨一般,着急迎了过去。
“你一大早来我的院子大喊大闹做什么?”周衡面无表情,也没有解释自己行踪的打算。
“自然是找你救命了!”许世子的回答并不带太多信息量。
“如果我没有记错,许世子,您现在还处于禁闭阶段,按理说,您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庭院里。”
周衡边说,边徐步到房门前,一路上许逸飞在身边紧跟。
“我是好不容易从房间里溜出来的,为的就是找你救命呢!”许世子解释道。
周衡向凌风摆摆头,示意一众侍卫退下,然后推开房门。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一开,许逸飞直接一溜烟冲进房间最里面,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路上还踢了铜炉一脚。
他也不顾什么礼仪,一屁股坐在了周衡昨夜休息的床上。
周衡皱眉合上房门,心想一会得叫寺庙的人换新床单才行。
许逸飞已经来不及捣鼓周衡心里的呢喃了。
他坐着叉起腰,喘了两口气,接着道:“我的世子之位要不保了!”
说罢,他手背拍起手心,又一番感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念的事还没完,你兄弟我又多了个弟弟!”
周衡走至许逸飞隔壁,许逸飞拍了拍身旁一侧的床,示意周衡坐到他隔壁来。
“为什么你会突然多了个弟弟?”周衡坐到许逸飞隔壁。
“说来话长,事情是从你那天差人给我送东西开始的。”许逸飞贴到周衡身侧。。
“嗯?”
“前几天我爹来看望我,我怕他顺带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不是请你帮忙打断我爹施法吗?”
“嗯,继续。”
“问题出现在你派来的人身上。”
“嗯?出什么事了?”周衡脑海里浮现起少年的模样,心底闪过些许异样的忧虑。
“我爹刚见到那人,还脸色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多看了他几眼后,就突然脸色大变,问那人脖子上的白玉戒指是哪来的?那人说,是他家人的遗物,然后我爹就像疯了一样,匆匆忙忙把那人拉了过去一旁的房间,还把在场的李姨和我这亲儿子都落在了原地。”许世子声音里满是疲惫,“后面几天,我爹每天都会跟那人聊天,一开始我还庆幸,还以为是你差的人靠谱,把我爹的注意力都抓走了”
一大早听到如此荒唐的猜想,周衡忍不住给了许世子一个鄙夷的眼神。
许逸飞毫不犹豫吃下这个眼神,回味了一会,接着苦涩道:“可是昨天一大早,我爹突然跟我说,那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孩子!我的老天爷啊!”
许逸飞颓然怒吼,仿佛回到了几天前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早晨,心头一片山崩海啸。
一旁的周衡脸上也难得出现了错愕的神情,他朝许逸飞眨眨眼,眼眸不似往日深邃,而是带着不解,问道:“为什么会如此突然?许将军是根据什么认回这个孩子的?”
许逸飞回敬周衡一个无奈的眼神,苦笑道:“我不知道呢……”
周衡深吸一口气,看了眼两人身前的火光已完全熄灭的铜炉,里头的炭火还是少年来他屋里的那天换的,炭还没烧完,没想到人却变了样。
“一起吃个早餐吧,止妄寺的早餐还不错,不比春意楼的差。”周衡从床上起身,不顾许世子迷惑的目光,走到餐桌前坐下。
“哈?”
“老弟,为什么突然吃早餐了?”许逸飞跟着起身来到餐桌前,在周衡对面坐下,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在问,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早餐呢?!
周衡继续淡定吩咐起门外的凌风,去催寺庙玄敦提前拿早餐过来,还特地提醒今天的早餐需多要一份。
“反正你什么也不知道,倒不如先吃早餐,别一大早饿坏肚子。”周衡平静说道。
“哈?”许逸飞继续不可置信。
“不过,”周衡话锋一转,“我也没想到他与许将军会有关联,他与许将军容貌上不太相像。”
“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许逸飞呐喊。
“那晚我差他去你房间仅仅是为了帮你解围,”说话间,周衡神情严肃,目光如炬,“我与他只有两面之源,我没未想过会造成如此大的变故。”
许逸飞听完这话先是愣神了会,回味过来才会意,周衡这是在解释,他爹新认的弟弟跟自己无关,不是他故意派的人。
许逸飞叹了口气,说:“放心,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不然我不会一大早来找你的。”
“你如此信任我,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呢,可以告诉我理由吗?”周衡问。
许逸飞眯起眼,轻笑道:“这还用想吗?那人的模样争取做我爹的续弦还差不多,吃点男人的生子药,给我爹再生两个弟弟,跟我争世子之位,都好过顶着这样一张脸,做我的弟弟。”
周衡难得被逗笑了,挑眉弯弯眼,继续道:“这理由确实只有许世子能想到了。”
“而且,”许逸飞神情变了变,不复往日轻松的神情,直勾勾盯着周衡,“我知道你做事一定不会留痕,这事的做法不是你的风格。”
周衡还在笑,毫不在意许世子的话里的刀光剑影,点点头:“这也是个好理由,一个可以让我放心确定你没有误会我的理由。”
“所以啊,”许逸飞脸上闪过一抹狠厉,“求你帮我杀了他,就跟你平日里一样。”
换做往日,这只是一个小请求。
周衡会阴沉着脸,然后默默把事做完。
可是,今天不一样。
周衡依旧在笑,只是神情逐渐冰冷,淡淡问:“说说理由?”
“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将军府只能有我一个将军之子。”许逸飞把“只有”两个字重读,“我爹在我娘生前给她承诺过,他这辈子只会有我娘一个女人,我不会允许我爹还有别的女人和孩子。”
周衡想起许逸飞母亲,那是一个厉害的女子。
“你呀,就像一个小老头的灵魂来到了一个小朋友的身体。”这是许逸飞母亲跟周衡说的第一句话。
“但是呢,你不能真把自己当前世的小老头了,你现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朋友!”这是许逸飞母亲对周衡说的第二句话,说完她便把周衡当时手里的书抢走,提起周衡往当时还在流鼻涕的许世子身边一扔。
“逸飞!带周衡玩去吧!”这是许逸飞母亲对周衡说的第三句话,当时年幼的周衡还来不及拒绝,许逸飞面上和手里胶状液体便沾上了周衡衣襟。
一段黏腻的友谊,就此产生。
周衡愣神片刻,才缓缓道:“换做我是你,也不希望她身上的承诺被丈夫食言。”
许逸飞叹气。
“可是啊……那天得知我多了一个弟弟的消息后,我就跟我爹大吵一架,跟他说了那人可疑的点,还说了娘……可我爹呀,就好像没有听懂我说什么一样,一口咬死那人是他的孩子……还说什么,过些时日,要接他回京,到时候认祖归宗,往来设宴……”
显然那日的争吵,以许世子落败告终。
“看来这事在许将军那里无法挽回了。”周衡评价。
“我爹外面多了个儿子的事,这两日就会止妄寺里传开,但止妄寺还好,寺里的京城人终究不多。可过些时日天要下雪,京城外道路难行,我爹必然在这之前接那人回京,那我多了个弟弟这事就真无法挽回了,而且我有预感我这个假弟弟不是一般人,会是个妖怪,日后定会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嗯,也许真是个妖怪了。”周衡回想,前几天夜里,那少年膝盖还留着伤,面上挂着惹人怜爱的泪珠,在玄敦面前簌簌发抖,这才几天,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就完全变了样。
许逸飞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沉声道:“所以我必须在那人回京前把他杀掉,周衡,求你帮我。”
这是许世子的第二次恳求。
周衡收敛笑意。
“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餐桌响起一声巨响,许逸飞手往桌上猛力一拍,怒目而视。
“因为不能做,会被许将军发现。”
听完这答案,许世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刚刚还满腔的怒火一下消失无踪,挣扎道:“那做隐秘点,不被我爹发现,不行吗?”
“不行,已经做不到了。”周衡平静回答。
“为什么?”
“因为本该禁闭的你,今天一大早来了我的院子,而且你现在还在我房间里。”
许世子脸庞浮现起惊恐的神色,咬了咬嘴唇,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那事情做了后,你就说是我做的,我来承担后果,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衡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说起了其他看似无关紧要的事。
“李姨这几天不在许世子身边了,对吗?”
“是啊,被我爹叫去照顾那人了。”
“动作真快,”周衡语气冰冷,“今天早上,许世子你过来的时候,想必没有太多的阻拦吧?”
“你怎么知道的?”许世子一脸迷惑,”将军府过来的侍卫都被分派去那人房间了,我禁闭的房间周围只剩几个庙里的杂役和小沙弥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凌风在门外称有事汇报。
“王爷,将军府刚刚来人说,说邀请您今晚到止妄寺的鸣春别苑一聚。”
“等这么久的早餐,终于等来了。”周衡淡淡道,“告诉他,我今晚必到。”
“哈?将军府怎么会派人过来?”许世子大早上已数次不可置信,“我就在这啊!”
“许世子,是你弟弟终于来找我了。” 周衡一脸平静,仿佛是在告诉许世子今天早餐会多一道水晶虾饺。
“他还不是我弟弟呢!”许世子奋力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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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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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认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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