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飞忍俊不禁，宠溺地看着陈蒋。
喝醉后的陈蒋与众不同，不哭不闹不睡觉，趴在草地上游旱泳。四肢修长舒展，陆地上也能游的如鱼得水，丝滑顺畅。
他清了清嗓子喊，“冲刺了，还有200米。”
陈蒋立刻加快摆臂频率，游几拍后，还不忘偏头换气。
赫飞站在身后，默默拿出手机拍视频。画面不够惊艳，他啧一声，对草地上的人喊，“换蝶泳。”
陈蒋很听话，立刻扭腰拱臀，向前蠕动。
游戏很好玩，就是费人，赫飞有点心疼，决定终止比赛，他提高语调，故意营造出冲刺前的紧张气氛，“领先了，三、二、一，你赢了。”
随着他的带动，陈蒋奋力一蹬，完成比赛，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第几？”陈蒋很关心比赛结果。
“第一。”赫飞激动地回。
“我赢了？”
“赢了。”
两只手抱住赫飞的脸，陈蒋再一次吻了上去，起哄声再次袭来，晕晕乎乎中陈蒋趴在他耳边小声说，“走，去更衣室。”
“......”
赫飞感觉自己错乱了，这一天不断在胜利、热吻、更衣室间循环往复。
-
第二天一早，大家拖着箱子准备离开。
分别时，Jason与每个人拥抱，作为球队先驱者，陈蒋表现的很大方，“教练，奖杯先摆在你办公室，等我们有了自己的主场，再回来拿。”
“别让我等太久。”Jason说。
挥别后，每个人都将回归自己的生活。短期内没有比赛，大家约定好自主训练，保持身体状态。
来的时候，赫飞开了车，送走所有人，他放好行李，把陈蒋塞进副驾驶。
“去哪儿？”赫飞问。
“回家。”陈蒋回，“你呢？”
“和你一起。”
陈蒋以某种难以形容的姿势，蜷缩在副驾驶，痛感还在，心力不足。他委婉拒绝，“李剑和弟弟都在，不方便。”
“那你跟我回家？”赫飞说。
“不要。”陈蒋心虚的看向窗外。
“那我们现在去买房？”赫飞满脸真诚，不像在装逼。
大少爷就是不一样，陈蒋叹气，“......算了，打野战吧。”
车还是驶向了陈蒋的出租房，赫飞不是在开玩笑，他想以某种方式让两人的关系稳定下来。陈蒋有很多亲人，却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地方，或许他该创造一个。
进屋后，赫飞收拾行李，陈蒋趴在电脑前算账。成立球队之初，戴克投了一百万，这次比赛的花销很大，细算下来，捉襟见肘。
赫飞还沉浸在买房子的话题，“我认真的，这次能待到月底，不如我们去看看房子？”
陈蒋咬着手指发呆，被抱枕砸中才回神，“啊？你说什么？”
“买房子呀！”赫飞有点气。
“谁买房子？”陈蒋一脸懵。
“我和你。”
这是他想都没想过的领域，买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赫飞每年休赛季三个月，在国内的时间，他们还要集训，住在房子里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个月。
陈蒋抽回思绪问他，“有必要吗？”
“有。”赫飞眼神坚定，“我想给你一个家。”
陈蒋忽然很想哭，游游荡荡这么久，不管走到哪儿，他好像只有过一张床。
他合上电脑，揉了揉眼睛说，“没必要，有张床就够了。”
“可我需要个家。”赫飞有些委屈。
“回你自己家。”
“没你不算。”
陈蒋不想哭，如果非要发泄情绪，他宁愿用一个吻。人总是这样，有家时想要爱，被爱填满了，又需要一个容器。
赫飞的手机响了，陈蒋直起身，从他腿上下来。
接通电话，赫飞喊了一声，“妈。”
“什么时候回家？”电话那边问。
“赛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我......”
没等他说完，对面打断说，“易灿已经到家了，你是准备搬出去？”
“正在考虑。”
“半个小时不到家，我把你的球鞋、手办、棒球周边全都打包扔出家门。”
“......马上到。”
要说扎心，还是至亲之人刀法最准。
挂断电话时，陈蒋已经把剩下的衣服收好，赫飞从身后抱住他，“陪我回家？”
陈蒋摇头说，“不了，下午要去医院看杨教练。”
赫飞：“那我晚上来找你？”
陈蒋：“李剑在。”
“那你去找我？”
“队长，你太粘人了。”
赫飞用头在他肩窝上蹭来蹭去，露出最柔软的一面。谁也不会想到，赛场上振臂高呼，挥出全垒打的英雄，私下里也会有粘人撒娇的时候。
陈蒋捋着毛茸茸的头发，极其享受这个瞬间。
-
下午，陈蒋拎着鲜花和水果去医院看望杨教练。
很巧，陈世远也在。
虽然没能现场指导，却始终心系战况。陈世远以前解说过比赛，精彩瞬间描绘的栩栩如生，杨教练听得津津乐道。
陈蒋剥开一根香蕉递给杨教练，转身给保温杯添热水。
“别忙了，陈蒋，过来坐。”
放下杯子，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相识时间不长，但杨教练始终把他当爱徒，特别是这次拿了冠军后，眼神里更多出几分宠爱的赏识。
“陈蒋，你们这次的表现远超职业队，我已经把你们推荐给国家队的主教练了，他非常满意，初步选中了几个人，有你、赫飞、李剑、吕骁，没准这次有机会去打世界经典赛，你好好准备面试，别让我失望。”
“放心。”陈蒋起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杨老头欣慰的笑了笑，又板着脸说，“名额只有一个，机会难得，你要好好珍惜，还有......国家队的规矩可多，把你那些叛逆期的坏毛病收敛收敛，别给我闯祸。”
陈蒋哦哦着点头，用余光瞥了陈世远一眼。
又陪杨教练聊了一阵，护士来轰人，父子俩嘱咐他保重后，跟着医护人员一起离开了病房。
走出住院部的楼，陈世远在楼下的小花园停住脚步。平静了几秒，开口问儿子，“你怎么想的？”
毕竟是亲父子，一开口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陈蒋低着头回，“没想法。”
“什么叫没想法？”陈世远急了。
他敷衍道，“走一步看一步。”
真不能怪陈蒋没想法，在他看来这种名额就不存在竞争，棒球员分位置，总不能队里缺游击手，他一个投手靠头铁，硬挤进去吧。
他轻抚着老子的后背，安慰道，“爸，别说一个名额，就是十个名额，人家不缺投手，我也没戏，这得看命。”
“你是我儿子，命还不够好？”陈世远瞪他。
“好、好、好。”陈蒋无奈。
陈世远不依不饶，“我告诉你啊，没有不缺投手的队伍，就跟女人的衣柜永远缺件衣服，是一个道理。”
“明白，”陈蒋说，“投手是耗材，比一次赛，报废一个。”
他嬉皮笑脸想蒙混过关，可陈世远没那么好糊弄，挣脱儿子的手说，“别避重就轻，说重点。”
“放心吧，我一定抓住机会，好好表现。”陈蒋装糊涂。
陈世远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挑破脓疮。
“你和赫飞......正规队就不能允许。”
“谁规定运动员不能谈恋爱。”陈蒋不服气，“你和我妈不也是比赛时搞在一起的吗？”
陈世远脸色难看，“我们是正常男女关系。你们正常吗？”
一句话让陈蒋哑然。
玩笑忽然开不下去了，他早知道会有这天，就像当初对小凯留任的顾虑一样，谁会允许队员间存在这种关系？
“我们偷偷谈，”陈蒋垂下眼，“不让别人看到。”
陈世远有点气，冷着脸说，“你当别人眼瞎吗？疯起来就不管不顾，我都替你脸红。”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不用别人替，他的脸这回真红了，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陈蒋问：“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固执的儿子会征求他的建议，老陈盯了儿子三秒说，“干脆断了。”
“我不断。”陈蒋一句话终结。
陈世远早料到这样的回答，但出于父亲的私心，他还是试图阻止。
“那你要放弃国家队的机会？”
“我不放。”陈蒋说。
“那你说服他放弃？”
“我......”
陈蒋的手有些抖，胸口一片冰凉。
这种选择题要命。20岁的少年，不想选，也不会选。向前的路上满是抉择，一边笑着跑，一边哭着扔。
老陈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口，企图尽最大努力维系他们的父子关系。
“你们的事儿，我不干涉，但也要为别人考虑考虑，事无万全，以后尽量别往一个队凑了。”
陈蒋心里既开心又难过。开心他有父亲的理解，难过他从此失去了最好的队友。
回去的路上，他收到男朋友信息，说已经和赫女士商量过了，准备买房子搬出去住。
看着手机屏幕，陈蒋苦笑一下，原本还想着每年能同居两个月，现在看，恐怕要异地到底了。
陈蒋回复：【我去找你。】
赫女士应该在家，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把男朋友召唤出来。
秋夜的风很凉，赫飞带着体温跑过来，拥抱时，用卫衣裹住他。
陈蒋把人推开，“别让你妈看见。”
赫飞嘁一声，把人裹得更紧，“她比你想的开。”
“也别让其他人看见。”
赫飞觉得奇怪，在这方面，陈蒋一向比他主动，忽然矜持起来，肯定是要作妖。
他试探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看到对方真诚的眼神，陈蒋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大盒球星卡，递给赫飞，“送你的，拆吧。”
赫飞坐在长椅上，迫不及待拆包装。
陈蒋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过了几秒问，“赌一把吗？”
“好啊，”赫飞势在必得，“赌什么？”
陈蒋思忖片刻，含糊说，“拆到新秀王，我们就......分手。”
拆包装的动作一顿，赫飞抬头看他，目光凛冽，“陈蒋，你屁股好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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