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夏震惊地重复一遍:“李琛喜欢阮遂安?”
“什么时候的事?”
裴洺川默默记住了女生的名字,回答郁夏,“七岁,估计你那叫阮遂安的朋友,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么一个男生。”
“或者说,是小屁孩。”
“七岁?”郁夏更震惊了,“那他喜欢阮遂安,得有……十几年了吧。”
“是,十几年了,”裴洺川说:“李琛七岁那年发了场高烧,从那以后他就发誓说,他这辈子除了家人之外,最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把他带去医院的我,另一个,就是阮遂安。”
……
当年李琛本来只是患上一场很普通的小感冒,但那段时间李奶奶身体不好,刚做了一场大手术,几乎全家人的精力都在奶奶身上了,李琛也不例外。
所以发现自己生病之后,李琛慌得不行,怕传染奶奶,又怕让奶奶担心,自己跟奶奶说去找裴洺川玩了。奶奶平时不会允许李琛这么去麻烦裴洺川,但她那段时间确实精神不太好,也怕过了病气给李琛,便松口允了。
于是李琛出了门,根本没去找裴洺川,偷摸着住进了家里的另一套房子。
当时的李琛不过是一个七岁小孩,在自制力上还是有些不足的,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住了,一时间没有大人管,便没忍住,买了一堆零食,什么薯片冰棍,都是高热量的东西。
等李琛打电话给裴洺川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裴洺川想要告诉父母,让他们带着李琛去看病,还想联系李阿姨和李叔叔,都被李琛拦住。
李琛扯着嗓子,说就你来,就你一个人来就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裴洺川当时也是年纪小,行事不够稳重,听李琛在那头有些哭腔了,就依着他的脾气,谁也没告诉,自己换了身衣服出去了。
裴洺川和李琛那栋房子离得不太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去李琛家一摸他的额头,发觉烫得吓人,裴洺川赶忙取来温度计给他量了一会,还没到五分钟,水银就直飙到四十去了。
裴洺川见事态严重,觉着不行了,这回一定得叫个大人了。
李琛就算彻底烧糊了,还没忘记不能让李奶奶知道的事情,看到裴洺川拿起手机,就条件反射地哭着说不能打电话,打电话让大人知道了,他奶奶也就知道了,奶奶知道了,肯定没法好好休养,就没法活到百岁,给他做蛤蜊煎了。
不能惊动李琛家里人,这回连家庭医生都叫不了。
裴洺川只能将他哄上出租车,带他去医院,趁李琛靠在车窗上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联系裴慈宁,并且交代她,千万不要让李琛奶奶知道。
裴慈宁知道轻重,一声不吭开车跟了过来,在此之前,都是裴洺川带着李琛挂号看病。
李琛见没大人出现,一直都挺乖顺地配合,直到打点滴的时候,他开始闹了。
裴洺川怎么威胁他恐吓他都没用,正在裴洺川拿他没办法的时候,一个女孩走过来,二话不说从背后抱住了李琛的肩膀。
那个女孩就是阮遂安。
阮遂安七岁就已经长得很是出挑。
那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蓬蓬裙,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水蜜桃味沐浴露香气,一下安抚住了李琛。
李琛傻了,愣愣地看着阮遂安,喊了声:“天使。”
阮遂安十分上道,见李琛注意力被转移,给护士姐姐使了个颜色,护士就趁着那个时候,把针扎了进去。
护士举着吊瓶,带李琛在输液室找了个空位坐下。
阮遂安见这边顺利扎上针了,想走,李琛却拽着她的胳膊,两眼挂着泪水,傻气地叫:“天使,你陪我一会呗,我有些怕。”
也不知道阮遂安当初为什么跑过来,家长也不担心她跑出来的样子,她很无所顾忌地答应了,坐在李琛旁边,仍由李琛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见有阮遂安陪着,裴洺川交代她一声,便想去给李琛拿药,顺便将裴慈宁带过来。
取完药之后,裴洺川正好撞见急匆匆往里跑的裴慈宁。
裴慈宁见只有裴洺川一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忙问李琛去哪了。
裴洺川说李琛在输液室打针,裴慈宁松了口气,只是眉头依旧紧紧拧着,十分担心的模样。
等他回去的时候,李琛已经靠在阮遂安肩膀上睡着了。
阮遂安看见有大人来,甜甜笑了笑,离开了。后半夜都是裴慈宁陪着李琛打完点滴,守着他退烧,带着他回了家,在家里照顾李琛直到他痊愈。
那天过后,裴慈宁想要教训裴洺川和李琛,却在知道李琛是因为怕奶奶担心,这才死命忍着不说,说教的话到了嘴边,愣是没说出来,只摸了摸李琛的头,又抱住了裴洺川。
李琛却在那次烧退之后彻底丢了魂,满世界地想要找阮遂安,只是他记忆太模糊了,满脑子都是阮遂安那张漂亮得不可一世的脸,还有阮某安,阮安什么的排列组合,但差的哪一个字,他就是想不起来。
然后在某天睡在裴洺川家里的夜晚,李琛突然半夜坐起来,举着手发誓,“我,李琛,这辈子,除了最亲近的几个家人,最爱的就是裴洺川,还有……阮天使。”
裴洺川差点没被他吓死,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但裴洺川睡意被吓得尽消的时候,李琛又一声不吭地板直地倒在床上,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
也是那次之后,裴洺川也发了个誓——他再跟李琛睡一个房间,他是狗。
于是李琛带着裴洺川的嫌弃过了几年,在高一入学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名字里同时带有阮和安字的女孩,尽管脸对不上,他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了“恋爱”。
李琛找机会去试探过,可那女生一脸懵然。
李琛难过得当天晚上就回去点了五杯酒酿葡萄,喝完还问裴洺川,他为什么还没醉。
裴洺川嫌他烦,随口道:“小时候烧到42度的男人,喝五杯酒酿葡萄醉不了,你下次喝三杯试试,毕竟事不过三。”
李琛支着膝盖,若有所思:“哦,知道了。”
裴洺川本来打算抬腿走了,听到李琛这么认真的回答,一下没忍住,靠在墙边,头抵在墙上笑得直不起腰。
李琛沉浸在悲痛中,看着裴洺川这样,爬起来,走过来,“阿洺,怎么了,你腰痛啊?”
裴洺川摆手,李琛偏要凑过去,发觉裴洺川在笑,脑子才突然好使了,跟裴洺川扭打起来。
……
高考一结束,李琛就对那女孩发起了猛烈的追求,在一起后的第一天,他就忍不住向女孩确认小时候的回忆,结果女孩一口否认,李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失恋”了。
然后李琛就哭着喊着要喝酒。
他在毕业宴上喝得不省人事,责问过裴洺川又吐了他一身。
……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郁夏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件残酷的事情。”
裴洺川:“你说。”
郁夏:“我看过安安谈了很多任男朋友,但李琛这样的……好像,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所以就算傅言明不出现,安安也会喜欢上另一个‘傅言明’,而不是李琛,也不会是另一个‘李琛’。”
裴洺川沉默着没说话,两人静静坐了一会,裴洺川开车将郁夏送回学校。
看着郁夏上了楼梯,裴洺川却还在思考郁夏前不久说的话。
月色溶溶,路边灯盏的暖光微弱。
想起电影院里,李琛亮得发白的八颗牙,裴洺川拢了拢眉。
一时没忍住,裴洺川拿出手机打通了李琛的号码。
李琛此时正在奶奶身旁“负荆请罪”,很快听到动静接通了电话,“喂,阿洺,什么事?”
裴洺川一口气提在胸口,有些不忍心说了。
李琛疑惑,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接通了电话,又“喂”了一声,“阿洺?”
裴洺川嗯了一下。
李琛:“怎么了你,怎么怪怪的。”
裴洺川捏着手机,“你说……”
“你说什么?”
“你哥我在想,要是现在投资,开一家专卖酒酿葡萄的饮品店,以后够不够你喝的?”
“你有毒吧。”
李琛看了手机屏幕半晌,皱起眉,一头雾水地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早上,郁夏刚下宿舍楼,准备去晨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她掏出手机,还没看完消息,就发现站在宿舍楼外冲她挥手的裴洺川。
这段时间早晚温差大,早晨的空气,总有种夏日里空调温度调得太低的冷感。
都说春捂秋冻,郁夏怕着凉,在短袖外面了一件外套,裴洺川却完全不怕冷,仍旧一身简单黑T,站在宿舍楼外。
见郁夏看过来,裴洺川空着的右手,将左手的一个塑料袋提过来,两手拎着塑料袋,对称地举起来,或是左右晃动,或是前后招手。
郁夏再低头一看新消息。
C:【出来,在楼下等你】
郁夏抿唇笑了,将手机揣进外套口袋里,小跑过去。
“选一个?”
郁夏看了看左右两袋包子中心挂着的料,企图辨别出不同馅料。
但她左看右看,似乎没什么区别,于是她抬眸看向裴洺川。
裴洺川挑挑眉,“选啊。”
郁夏竖起食指,“我要左边的。”
裴洺川递给她。
郁夏扯开塑料袋细看一眼,“我的是什么馅的?”
裴洺川:“牛肉馅。”
郁夏:“那你的呢?”
裴洺川:“牛肉馅。”
郁夏:“……”
“那你搞那一出,像是白胡子老神仙问,‘小朋友,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这个银斧头,还是这个破斧头’的阵仗是要干嘛?”
裴洺川打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包子,又将包子丢回塑料袋,用食指勾着袋子,道:“逗你。”
郁夏眉头拧了拧,撇头,“嗯?”
裴洺川抬手,狠狠揉了一把郁夏的脑袋,“因为逗你好玩啊。”
郁夏冷漠地看了裴洺川一眼,右手握成个空拳,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裴洺川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弯下腰,正准备哄。
——“啪!”
一记掌风飞来。
裴洺川抬手捂住了左边胳膊,皱着脸,“为什么打我?”
郁夏抬腿往前走,“因为打你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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