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39」妖刀

“想打晕我再带回去么?这算盘打得可不太妙。”司蔻戳穿他的意图,看似随意地往旁边压了压,便让丹诒觉得仿佛有千钧之势在与自己对抗,让他的刀再不能前进半分。

眼看这一着偷袭宣告失败,丹诒也不气馁,立马抽走刀之后就开始准备下一轮攻击,司蔻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如此反复多次,均是毫无进展,丹诒执着的不肯用刀刃,司蔻便也执着的不拔刀,二人就这样僵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

丹诒拎着刀喘气,这几轮下来,他的体力消耗很快,呼吸也有些乱了,司蔻却一直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终于,在意识到就算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可能也未必伤到她一分之后,丹诒不便再妄图寻找她的破绽,而是堂堂正正站在了司蔻面前。

气势又不一样了。司蔻看清他眼里的光亮,心中暗自赞许,此子还是挺可教的。

调好状态,摆正姿势,丹诒呼出一口气,抛弃自己的目的,也抛弃自己的顾虑,于是他挥出了自修习以来最坚定的一刀,过去近二十年的时光凝于一处,刃面直逼司蔻。

这下再不接就不礼貌了。

于是司蔻也拿出了她的十二分认真,眼中寒芒烁烁,神态冽如苍狼,抽刀出鞘,漆黑的刀身如同夜色般仿佛能吞噬一切。不鸣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也激动得不行,颤出了嗡鸣声。

她抬脚向前两步,不偏不倚迎上,墨色与焰色就这样紧紧抵在了一起,他们都倾尽全力,相撞时的铮铮声依稀传出了十几里。

丹诒此时心跳如擂鼓,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交织着蜂涌袭来,她拔刀了,她终于拔刀了!这就是妖刀不鸣么,很漂亮,真像它的主人,说起来形制怎么和朱若如此相似,她看到不会更生气吧。

司蔻力气好大,他能感觉到虎口最初的痛过去之后只剩麻木,双臂肌肉也被震得发酸,自十五岁之后他便再也没尝过这样的滋味了。她好像还有很多余力,但自己已经到了要靠咬紧牙关才能勉强与之抗衡的地步。

她好强!

丹诒几乎尝到了他嘴里弥漫出来的血腥味。这便是妖刀持有者的实力么?从前听爷爷与父亲讲过,每一位妖刀主人都有足以影响天下的才能,随便一个名字都份量极重,受诅咒影响发狂之后更是无人能敌,更遑论七十余,因此三百年前,众世家与渊京皇族,几乎损折过半才压住了那场“妖刀之祸”,从那以后妖刀二字便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所有相关记载皆被焚毁,只许世家嫡系口口相传,足见其恐怖。

他年轻气盛,又长于和平年代,自小便是万万里挑一的奇才,世家公子中永远的第一,免不了染上些傲气,当时听只觉得他们太夸大了,再强能强到哪儿去,呵,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坐井观天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

司蔻,或许比三百年前的妖刀主人还要厉害!就像人与蚂蚁拔河,人不动蚂蚁也不动,看似势钧力敌,其实只有人知道,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伸出手指碾死这小东西。

丹诒知道他就是那只蚂蚁。

自己体力已经见底,宛如强弩之末,这相互推力的过程,大概就要结束了。下一息果如丹诒所想,司蔻不退反进,越压越重,刀刃几乎都要压到他脸上。

将他逼到楼顶边缘后,司蔻又骤然发力,拿开刀之后便是满满挥了一记。丹诒甚至来不及反应,只得凭借本能抬刀格挡。

铮——!

又是一声金属闷响,只是这次他已然接不住了,刀被震脱了手,掉在了一边,腿也再不堪重负,膝盖一软就向前跪去。

已经收好刀的司蔻见状,往旁边让了一步,没让他给自己行这个大礼。

“你不杀我?”丹诒缓了好久的气才吐出一句话,脸红红的,声音也很沙,和开始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劲儿散了个干干净净。

“杀你?杀你做什么?”司蔻在一旁抱着刀道:“我虽无忧无虑,天不管地不怕,但和世家结仇这种麻烦事,还是不愿做的。你很想死在我手上?”

丹诒不说话了,他刚刚才堪堪摸到刀术真谛的门槛儿,现在一点儿都不想死,他抬头看向司蔻闷闷道:“你知道我是谁。”

司蔻现在心情好像很不错,又收起了冰块脸,甚至冲他弯了弯眼睛:“不知道啊,猜的。”

那笑容实在明媚得晃眼,丹诒看得认真一时不察,心魂被摄去了大半,呼吸的调子乱得更彻底,本来就红着的脸也更烫了。

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生怕自己变得更丢人。然后丹诒才看到旁边可怜巴巴发着抖的朱若,见他终于想起看过来后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怎的,丹诒有些心虚。

他想伸手把朱若捡起来,却发现离得稍有些远了。另一只手拿起了它,是司蔻。女子将之递给了他,丹诒接过,她却依然没有收回手。

“……”犹豫再三,丹诒还是回握住了司蔻,被后者一把拽了起来,几乎让他一个踉跄。

再看朱若,被司蔻一握后像是害怕过头还是怎的,突然又不抖了,焰红色的刀身上多了一道分外刺目明显的白色划痕。他动动喉结,心道这下回去该怎么解释才能不把爹气死呢。

见他盯得实在出神,司蔻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就当是一点小教训,容我说一句,修习刀术者,最忌急躁莽撞,随意挥刀,会有损武意,以后可注意着些。”

丹诒听得一愣一愣的,语气好长辈,简直比爷爷还爷爷,以至于他听完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指点他,呆呆地接了个好字。

唉,司蔻无奈地眯了眯眼,她这一刀有这么狠吗?还是这一看就养尊处优没经历过毒打的少爷抗压能力太弱了?怎么变得有些傻了叭唧的。

看了两眼丹诒手中的小红刀,她也瞧出了它的不凡与相似之处,便开口问道:“刀煅得不错,有名字吗?”

丹诒答道:“有的,叫朱若。”

“还行,比不鸣好听多了。”

原本在司蔻看过来时狠狠瑟缩了一下的朱若听见她居然夸它,顿时神气起来,发出了一声清响,也变回了之前正常的大小,现在听见司蔻还夸它名字,更不得了,如果是鸟的话恐怕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当即就想飞到不鸣旁边多叫上几声。丹诒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它捏回来,真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疼的家伙。

反观不鸣呢,听不得司蔻说自己一点儿不好,愣是从她卡得奇紧无比的臂弯里把自己抽了出来飞到半空中嗡嗡个不停,刀身颤动的幅度好大,看起来真的被气坏了。丹诒忍不住想,如果刀会说话,不鸣怕是把舌头嚼烂也要让司蔻承认还是它的名字好听。

就在丹诒想着要不要也夸不鸣两句的时候,它的主人出手了,司蔻一巴掌把不鸣直接拍歪了四五寸:“吵死了,老实点儿!”

一下拍安静了两把刀。还有丹诒。

“它……它的名字也不错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那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丹诒还是选择了给不鸣说两句:“取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意思吧,很适合它,也很适合你的刀术风格。”

“别给它说话,这东西贱得很,你夸它也不会被领情的。”果然,司蔻刚说完,不鸣就飞到了他眼前,然后让他看着自己的刀背,很欠地扭了两下。换成人的话,大概就和用屁股对着他差不多吧。

贱吗,好像确实很贱,但丹诒觉得还蛮可爱。

“我得走了。”司蔻轻声说,丹诒眨眨眼:“这么快?那再见。”

女子挑了挑眉,举起还被他死握着不放的手:“谁让你说这个,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啊这位小哥?”

然后丹诒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松了开来。

司蔻转身就走,待人家都要从楼顶跳下去的时候他才想起什么似地道:“你!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女子的身形好像滞了一息,但仍走得干脆,只留了一句话。

“不必了!有缘自会再见。”

丹诒紧了紧被司蔻握过半晌的那只手,柔软的感觉似有残留,她的手很白很小,掌心的温度偏低,凉凉的,这就是女孩子的手吗?但她的茧却比自己还要厚上几分。

会再见么?对了,她说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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