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斯科特回来的第一餐，布鲁斯做的很丰盛，海鲜杂烩、土豆烤鱼、墨西哥浓汤.....满满十几盘菜肴将餐桌摆满。
斯科特举起酒杯，用餐叉在杯壁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今天的祝酒词就由我来说吧？”
“好，欢迎。”格林相当捧场地高声附和，还给斯科特鼓了鼓掌。
格林起了个头，剩下的人也就都十分上道地给斯科特捧场。
“好好，安静，安静。”斯科特佯做自谦地朝众人打了个安静的手势。
他清清嗓：“今天，我们一家人聚在这里，是为了欢迎我，斯科特，一位漂亮聪明又富到流油的美人回家。”
“没错，”辛西娅用力鼓掌，激动地扬声道，“欢迎我们家第一位亿万富翁回家。”
“亿万还是没有，”斯科特打了个低调的手势，“区区千万而已，不值一提。”
看着斯科特做作的样子，布鲁斯好笑又无语，他敲了敲桌：“能不能说快一点，菜都要凉了，我们家最漂亮的千万富翁。”
“你这话我爱听。”斯科特开心地冲布鲁斯眨眨眼，“既然我亲爱的哥哥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罗里吧嗦说一堆废话。”
他举起酒杯：“接下来让我们好好享受美食、美酒以及美好的相聚时光，干杯。”
“干杯。”众人举起酒杯碰杯。
喝完餐前酒后，大家又一起进行了餐前祈祷。
祈祷这块向来由辛西娅负责，谁都不能抢这个位置。
等辛西娅拉着众人的手感谢完，大家才终于能拿起刀叉开始享用美食。
布鲁斯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即使香料放得很多，但一点都不呛。斯科特也是懒得管什么热量、糖分，敞开了肚皮吃。
酒足饭饱后，斯科特将给众人的礼物一一分了下去。布鲁斯、格林和迪伦的都是一把车钥匙，斯科特给他们仨各送了一辆价值几十万的巡逻重机摩托。
给辛西娅带的礼物则是上次斯泰拉派人送来的那箱名贵的酒。
斯科特本来想去淘一副古老的塔罗牌给辛西娅，但是里面门道很深，斯科特对这个了解不多，怕好心办坏事。思来想去，他还是只送了酒。毕竟他们一家人中，就辛西娅最爱酒。
午餐大概吃到三点半，格林和迪伦帮忙洗碗，收拾餐桌。打扫干净卫生后，他们便先回酒吧。
辛西娅则是一吃完饭便撒手不管，提着一箱酒回店里，说是下午还有客人。
等斯科特洗完澡，收拾好自己后，家里就只剩下布鲁斯。
布鲁斯正坐在自己房间里抽烟。
房间里半拉着遮光帘，一半明，一半暗，布鲁斯正坐在床头，位于阴暗处。
斯科特走过去敲敲门。
布鲁斯抬眼看向斯科特，问：“收拾完了？”
“嗯，换了套衣服，想打扮得好看点去见他。”斯科特走过去坐在布鲁斯身边，“你要和我一起去墓园吗？我刚好也想去看看拣寒哥。”
一听见乌拣寒的名字，布鲁斯狭长的眼中就闪过涌动的复杂之情，他握住斯科特的手，说：“我今天就不去了，前几天刚去看过他。”
“好。”斯科特反握住布鲁斯的手，没再多说，他知道布鲁斯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暴露心中的软弱。
他环视着布鲁斯的房间，还是没变，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还是和乌拣寒去世之前一样，就连衣柜里乌拣寒的衣服都还挂着，好似这间房从始至终都有两个主人在此居住。
不得不承认，他们俩兄弟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似的，都抓着过去不放手。
斯科特用力握紧布鲁斯的手，低声道：“那我去墓园了。”
布鲁斯低低地嗯了声。
斯科特侧身用力地抱住布鲁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会儿，给予布鲁斯安慰和力量。
片刻后，布鲁斯才调整好情绪，温柔地拍拍斯科特的肩：“去吧，去看看他们俩。”
斯科特低声应好，拿上包出门。
墓园离家不算远，开车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斯科特将车停在墓园前的停车场，从后座拿出蛋糕盒，抱出花束，转身走进。
一路上，斯科特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即使身上的衣服颜色艳丽，头顶的阳光蓝天也光彩耀眼，但他穿行于墓碑之间，好似一阵灰色的风。
但这阵灰色的风在行至江颓的墓前时突然有了色彩，像是被人强行晕染上去。
斯科特站在江颓墓前笑得明媚，他将蛋糕和花束放在墓前，语调轻快道：“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墓碑上江颓的照片虽是黑白色的，但嘴角洋溢着开怀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在回应斯科特的话。
斯科特不管地上的灰尘，直接坐在墓碑前。
他边拆蛋糕，边说：“我这次想了想，今年的生日蛋糕还是选了树莓这款，我知道没什么新意，但你很爱吃不是吗？”
没人回应斯科特的话。
但斯科特却好似有人回应般，摆摆手：“好啦，不要说我了，我明年一定给你换其它口味的。”
斯科特将拆好的蛋糕往前推了推，放在他和墓碑之间。
“现在有这种数字蜡烛，”斯科特选出二和八，插在蛋糕上，“不像我们以前，只有那种竖条的蜡烛。”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讨论过，如果等我俩到了四五十岁，到时候要买多大的蛋糕才能插得下四五十根蜡烛。”斯科特边点火，边笑着回忆往事，“现在看来并不用买很大的蛋糕，小小一个也行。”
蜡烛点燃，斯科特将打火机放回包里，语气欢快道：“好，蜡烛点燃了，我来唱生日歌，你来许愿。”
斯科特自顾自地拍手，唱生日歌，好似他面前真的有人在许愿。
生日歌唱完，斯科特却没再说什么，主动将蜡烛吹灭，开始分蛋糕。
他分了一块摆在墓前，然后自己端着一块，盘腿坐在墓边。
“我今年都还没梦见过你，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斯科特挖了一勺蛋糕，边吃边絮絮叨叨道，“你最好赶快到梦里来告诉我你过得怎样，不然我就去找辛西娅问，让她看看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在那边有人了，知道吗？”
没得到回答，但斯科特好似已经听见了江颓的回答，自得地哼哼两声：“这个月月底之前，不然我就去找辛西娅问。”他用力挖了一大勺蛋糕送入口中，感叹道：“我今天真的是很放纵，高糖又高盐，明早起来我肯定水肿。”
“但是高糖高盐的东西真的好美味啊，亲爱的，”斯科特靠在墓碑上，仰头望着天，“你是不知道，我在纽约天天吃的都是什么，无糖、无麦麸，红肉不能吃，只能吃白肉。吃的上面就算了，我偶尔还能偷偷出来放纵一下，主要是我每天要伺候那位极难伺候的大少爷.....”
“噢，说到这里，我得和你说一件事，”斯科特快速将口中的蛋糕咽下，“我换老板了，之前的那个老板，闫飏，我和你说过的，就是那个球风很像你的人，他出了点事，没办法再在联盟里打球。”
“我现在的老板是位相当伺候的人，二十都还没到，但特别难伺候，”斯科特开始大倒苦水，“你是不知道，现在十九岁的小屁孩儿能有多气人。”
斯科特在江颓墓前一一细数乔睿泽的罪责，从乔睿泽从不说人话到乔睿泽的肆意妄为，边说，还边吃完两大块蛋糕。
最后斯科特总结道：“我是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大少爷是为什么要来打篮球，我感觉他也没有对打篮球这件事有多热爱，他回去继承家业不好吗。”
说到这里，斯科特不知想到什么，顿了下，眉眼低下去：“...虽然我感觉不到他对篮球的热情，可他很像你。各方面的，从样貌到身体天赋，甚至是打法都很像。如果不是你俩身份差距实在是太悬殊，我都要怀疑你们俩是亲兄弟。”
“我有时候，在一晃神间，老是觉得他就是你。”斯科特咬着唇说，“但我又很清楚他不是你。”
他抬头，眼眶红红地看向江颓的照片，声音哽咽道：“我只是有时候看着乔睿泽，看着他在场上打球，看着他在媒体镜头前接受采访，我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你当年没出意外，你进入联盟后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去恨谁，辛西娅说过，憎恨是很不好的能量。我们没必要去憎恨，去报复不值得的人，最后被负面能量反噬。”斯科特哽咽着，语气里、眼神中都带着浓浓且深刻入骨的恨意，“但我真的很恨那个该下地狱的混蛋，恨他为什么要开车进行无差别撞击，为什么！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要这样报复社会，你那晚在回来的路上，就根本不会出车祸。”
说到这里，斯科特已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大口喘着气，牙关也在颤抖中紧紧咬紧。
他抓着江颓墓碑的边缘，半蹲着的动作因为失力逐渐变为跪坐。
当年车祸现场惨烈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闪，像是在用老式放映机播放损坏的胶片，画面一卡一顿，便随着画面失真过曝和刺耳的尖锐声响。
在这一瞬间，斯科特终于再也无法维持任何笑容，装出一副开开心心来为江颓过生日的假象，他跪在江颓墓前，放声大哭起来。
他不管不顾，不管墓园是否还有其他人，也不顾所谓的形象，他直接抱住江颓坚硬冰冷的墓碑，好似紧紧抱住江颓般，眼泪决堤。
其实斯科特每年在过来前，都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再像去年那样，软弱的哭泣，提及那些不好的事。他应该要让江颓看见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提一些开心的事。
但无论斯科特一开始装得多好，每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去咒骂那个作恶多端的司机，在墓前崩溃大哭，只因他对江颓的死，真的难以释怀且充满不甘。
最后直到太阳下山，夕阳笼罩半边墓园时，斯科特才渐渐地停止哭泣，颓丧的、满脸妆容花糊地靠坐在墓碑边喘气。
“妈的，我真的不想每次来都这样，”斯科特吸着鼻子低声道，“但我真的忍不住，你不要烦我。”
他转身亲了亲江颓的照片，将额头抵在墓碑上：“你知道的，不管过了多久，我都爱你。”
在这一瞬间，斯科特将辛西娅所有叮嘱抛之脑后，什么墓碑的能量不好，生死之间应当存在间隔和距离等等，他都不管了，他只知道这个墓碑是江颓在这个世间最后的存在，最后能够留给他亲近、回看的存在，他只想拥抱。
斯科特闭上眼，声音里虽然带着哭腔，但也带着坚定：“别担心，我过得很好，不缺钱，也一直在往上走。我保证，我会坐上第一经纪人的位置，会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
“我保证，江颓，你没走完的路，你希望我走完的路，我都会走到。”
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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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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