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醒了?”蒲随风拎着早餐推门进来。
徐应之探出半边身子,缓慢眨着眼,不像是刚醒,懒散又祥和:“这段时间没什么异常吧?”
蒲随风打趣:“什么异常?异常能睡算吗?”
葵向阳双翅叉腰:“就是就是,你都睡了快两天了!我和随风哥都快把这边陲小城转遍了。”
“两天了,怪不得……”徐应之呢喃。
“怪不得什么?”
被褥里的徐应之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坐起:“怪不得我饿得慌,拿来吧,吃完正好上路。”
这两天蒲随风也没闲着,打探了不少有用信息,他铺开卷新地图,图上是横七竖八的批注:“无念宗每三年公开收一次人,其他时间入宗比较麻烦。好在我们运气不错,三个月后恰逢无念开宗。时间绰绰有余,计划也该变一下了。”
“之前只顾着逃,这回我筛选了几个途经点,正好一路历练过去,算下来差不多提前半个月到无念城。”
无念城以无念冠名,是无念宗范围内的主城,机遇无数。每逢收徒更是群英荟萃,观者云集。这种地方,肯定有解药。
-
三天后,某山洞内。
洞外雨声淅沥,洞内柴火噼啪,锅里炖汤咕噜噜冒泡。
蒲随风等人围着火堆,垂涎欲滴。
徐应之不愧是少年天才,连厨艺都能日渐长进。在又一次吃饱喝足后,蒲随风很是满足地打了个嗝,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摊下。他起身拉了拉肩背,语出惊人:“应之,你教我练剑吧。”
徐应之正在收拾残局,闻言抬头看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哇哇哇,练剑练剑,我都快忘了这茬了!”葵向阳兴奋道,“哎呀徐应之你不懂,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帅啊!”
徐应之:“……帅?”
葵向阳:“就是那种‘唰唰’地飞过,寒光乍现,无人能抵的感觉,你不觉得很帅吗!”
徐应之:“……觉得。”
葵向阳:“这不就对喽!是吧随风哥?”
蒲随风笑了下:“是啊。”他话锋一转:“你修为什么时候降了?”
葵向阳:“啊?”
徐应之神色微变:“你修为难道也降了?”
“没啊。”
“那你怎么——”
蒲随风没好气打断:“我又不蠢。倒是你,修为降了还一声不吭,咱两好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什么时候降的?”
“……昨天。”
蒲随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昨天?你确定?”
“确定。”
少年视线不闪不避。
蒲随风盯着瞧了两眼,“噗嗤”笑出了声,他拍了拍僵着的徐应之:“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好瞒的,不就是那天修为降了吗,还搁这装。”
“我……”徐应之一时也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怕什么?我修为不是还在吗,放心,以后换我护你。”蒲随风笑眯眯的,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还有你啊,以后别在我面前搞这种戏码了,你这演技太差了,还一诈就露馅。你看,你还犟,你还不服?”
“你护我?算了吧。”徐应之语气微妙,有些赌气似的呛人。
“喂,我好歹是个仙人吧?这么不信我?”
“不然呢?”徐应之理直气壮反问。
“咳。”
蒲随风错开视线,擦了下鼻尖,有些心虚:“那不是以前嘛!今时不同往日……”
蒲随风说起来一套套的:“咱两物资不多了,得省着点关键时刻用,别老抄近道往偏僻的地方钻,想要磨砺己身,靠躲是行不通的。接下来是历练,又不是逃灾,要是再没点攻击手段的话,我们一伙人是很容易被嘎的。话说,我怎么从没见你练过剑,那你之前用什么武器,刀?枪?还是棍?”
见徐应之不说话,他又想到了什么:“等等,你这一路走来……莫非你是符修,或者说阵修?”
“剑。”
“什么?”
声音小,吐字太快,不等蒲随风听清,洞外传来阵阵长啸,听着像不远处有狼群正飞速靠近,期间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叫骂。
两人飞快对视。
“我去看看。”
徐应之下意识抄起拨火用的木棍,又松开,虎口搭上了日常被用来砍柴做饭的剑,眨眼间就闪出了洞口。
要是往常,依照蒲随风吃完就休息,哪里坐下就哪里躺下的风格,遇上这种事情他一向很有自知知名,绝对安静当个合格的唐僧,缩在安全圈内。但这回,蒲随风赶紧捡起木棍,又赶忙扔掉,拽上刚被清洗干净的铁锅,跟着追出。
“我也去!”
“还有我!”鹦鹉扑腾起飞,在这种山林地貌,比蒲随风还灵巧。
等他两气势汹汹赶到现场。
匆匆望去,那边已经接近尾声。
地上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狼,剩下的狼群夹着尾巴窜逃。好巧不巧,有一只狼慌不择路,冲着一人一鸟疾驰而来。
蒲随风血液顷刻上涌,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车辆撞来。
堪比大半个成人的灰狼在山林灵活闪避、跳跃,几个眨眼功夫,腥风扑面,狰狞的血盆大口显露在面前,粗壮的利齿仿佛下一秒就能咬断猎物的脖子。
蒲随风下意识就想举起锅挡在身前,又或者冲上去甩它两锅,可他身体僵住了。
和平时代的、没经验的他完全无法根据意识做出正确反应。
“砰!”
一道寒芒追了上来。
巨大的灰狼在眼前被平滑地一分为二,落地时尸首被砸的七零八落,各种器官飞溅,蒲随风脸上一阵温热,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他双手遏制不住发抖。
徐应之紧随其后赶到。
只见那清俊干净的脸染上血污,原先总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灵动眼眸只剩茫然和呆滞。
看到眼前这幅狼藉模样,徐应之原先存着的心思全没了,涌现出一股懊恼,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厌恶。他死死握住剑柄,他抬手轻轻遮住蒲随风的双眼:“对不住,我的错……”
“哐当”
铁锅砸地。
蒲随风抖着拨开徐应之的手,让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不用挡,看都看到了,总归要适应的。再说了,你又有什么错呢?”
“我……”徐应之放下了手,再没有任何一点山洞里的倔和傲,垂头丧气,像做错事的孩子。
蒲随风扯着衣袖简单抹了抹脸,定了定神,他拎起树底同款被吓傻的鹦鹉,塞到怀里:“走吧。”
剩下的狼群已然逃窜,被救的那人小腿粗壮,手抓着把弓,身着兽皮,应当是附近的猎户。同样劫后于生的这人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见两人疾步走来,他哐当跪下,不停磕头,声音战栗哽咽:“多谢两位少侠,多谢两位少侠。我还有一位同伴,他、他……”
蒲随风:“那还磕什么头,快带路啊!”
徐应之本能想阻止,但转念一想,留下来还不如去他身边安全,便作罢,略施手段,几人飞快赶去。
可到底还是迟了。
他们到时,狼群正聚在一起疯狂啃噬,真正的狼吞虎咽。
剑光闪现,徐应之如猛虎般冲进了狼群,他没再留手,灵力充盈着剑身,凶狠蛮横,废了些功夫,将狼群包括成精的狼王屠尽后,自身体力也岌岌可危。
“你别过来!”
徐应之脸色苍白,大声喊道。
蒲随风脚步一顿,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犹豫了下,他拿袖子护住鹦鹉,还是走了过去。
既来之,总得经历这一遭。
没什么的。他安慰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连刚刚那情形都见过了,该冲击也冲击了,应该不至于……
呕
不等走近细看,蒲随风嗓子眼压不住,一阵生理性反胃,匆匆扶住棵树,吐得稀里哗啦。
徐应之着急,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单膝眼看就要跪下,他反手把剑插入土里,撑剑站稳。
旁边忽然传了一悲怆的声音。
“大豪哥——呜呜呜——”
大山里的汉子痛哭流涕,声震山林,哭着说了会生前未尽话,那汉子语调忽而抬高,发音也越发含糊,时而激昂,时而幽幽,特殊的旋调被大山回传,仿佛应允了某种承诺。
蒲随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地上的碎片依旧令人难受,可这一刻,却多了点神圣的韵味。
大汉拨开碎肉捡起那张弓,从狼尸中抽出柄长矛,最后打包好几条碎布,做完这些后,他道:“眼下天色已晚,两位恩公要不和我回村歇歇脚?最近这山里头怪事多,不太平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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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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