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报仇

一阵剧痛,江沉年猛的睁开眼半仰起脖颈,想要大口呼吸,可胸腔似乎被挤压着,每一口气都被堵着,他求救般的抓紧身下的褥子。

方锦一直守在床边,率先发现了异样,手上一把抓回即将离开的郎中。

郎中迅速抽出一根银针,插.入江沉年的头顶,施针不过片刻,呼吸才通畅起来,他重重的倒下去,脑中一片混沌,好像拉离鬼门关的只是他的躯体,不包括他的意识。

方锦心中惊惧,慌忙看向郎中,“这……”

郎中忙安抚道:“无事,醒了就没事了,我去给他包几贴退烧药。”

方锦却不管郎中再三保证,死活不让郎中离开,只让别人跑腿拿药。万一再出现方才的情况怎么办,她承担不了一点风险,郎中一时也为难起来。

江岭只好一边安抚方锦,一边好言好语的跟郎中商量,“等他醒了你再走呢,你都说了他无事,应该也不会太久。万一要是真的再出什么事,你多等一会儿也无妨啊。”

话音刚落,江沉年再次睁开了眼,声音沙哑道:“母亲。”

方锦忙应,脸上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让母亲担心了。”

方锦哭着摇头。

江岭瞧着也松了口气,方才那一下吓到的何止方锦。

郎中又给江沉年检查了一番,确保无事,江岭才给人送走了。

“真是万幸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活得下去啊。”方锦气愤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敢把你伤成这样,落我手里我必给他活剐了。”

方锦在气头上,话说得也糙了起来,维持了几日状元母亲的架子此时荡然无存。

“一大家子人都在前厅守着呢,我知道你嫌烦,就没让他们都挤在这。”从前方锦只觉得他们是贪图自家儿子的钱权,厌恶他们的虚伪,可不管是否出于真心,此刻他们对江沉年安危的焦急却是真的,方锦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短短几日,重伤两次,怎么样方锦都不由得多想了一些,问道:“你是不是结了什么仇家?”

“没有的事。”

“那你的伤……”

“不过是一伙贪图钱财的贼寇所为,儿子运气不好罢了。”

方锦不说话了,顿了许久,转而问道:“今天白日,有人说丢了东西来搜查,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江沉年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不单单是她的儿子这么简单了。他如今在朝为官,虽还未走马上任,可处境却早不似从前。

她不信他不知道,让一个平民白身搜查管家住所,对他的颜面上会是多么大的羞辱。

当朝最忌讳官员品行不端,不管实际如何,名声却不能不好。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管偷东西者是不是江家人,毕竟这城公馆如今在他们的地界,这就是明摆着质疑他们江家人的品行,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在朝为官的江沉年,可这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直接就那么让人搜了。旁的事情她或许管不了,可这件事情她还是有资格问的。

江沉年早就知道免不了一场解释,他让方锦扶他坐起来,喝了口温水,轻声道:“人家丢了东西,贼人却落下了城公馆的木牌。就算不是江家人,可我们毕竟住在这里,怎么着都脱不了干系。不让她找,还让人以为我们是心虚呢。不如就让她找,找不到正好还了我们清白,若是找到了,我们把人交到官府去,还落得一个公正廉洁的名声。”

方锦沉思片刻,当即问道:“谁家?是不是于家?”

江沉年没吭声。

方锦见江沉年没有瞒她的想法,表情才放松下来。她生怕是自己儿子心太软,又顾及着和于家往日的情分,才不得已做出退让。如今知晓他心中有数,明析利弊,才彻底放下心来。

转而又道:“会不会是于家对江游那小子主动退婚的事不满意,特意来寻仇的呀?”方锦撇了撇嘴道:“真是的,好好的亲事干嘛要退啊,出了这种事,受害最深的是你,净添麻烦。”

方锦光想想这等着吸自己儿子血的一大家子,心里就烦得不行,摆手道:“罢了罢了,事情既已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安心休息吧,我去跟老太太说说你的情况,好让她放心。”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江沉年从床下的暗盒里掏出了一个锦袋,锦带里面是油纸包着的一块块的糖果。

江沉年拿出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瞬间弥漫在口腔。

他已经许久没梦到那日了。

……

于若出从老朱家出来,跟黄木说的一样,没得到什么新的有用消息。

她没敢在外面多浪费时间,在天黑之前赶了回去。一走进院子里,落秋就穿着于若出的衣服慌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于若出一走,她就一直缩在门口墙角处盯着,生怕有人进来找于若出。她一点也不寄希望于在有人进来时,她能假扮于若出骗过别人。

“没人发现吧?”于若出问。

“没有。要是有人发现,我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吗?”落秋嘟囔着,没好气儿的说。

“没有就好。”于若出捏了捏落秋的脸,无视了她埋怨的眼神。

任七一般只待在暗处,不轻易示于人前,舞芝却是一直跟着于若出。落秋也意识到了,自舞芝出现,她出门便不怎么带着自己了。

于若出一回来,她便紧跟在她身后,让舞芝近不了身。舞芝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与她们隔了一段距离站着,但又可以让她在危险发生时迅速做出反应保障于若出的安全。

落秋伺候着于若出换衣吃饭,可于若出心中就如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没有胃口。

那个监视她的人只要没找到,对她的生命安全始终是个危险。虽然她不懂她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足以让那人垂涎那么长时间,但她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她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她能感觉到周围对她贪婪的目光,可她看不见,她挣扎着去触碰,去寻找,手心中仍旧是一片空。焦灼,对未知的恐惧,无时无刻的笼罩着她。

于若出不自觉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她讨厌这种感觉,非常非常讨厌。

让她不禁想起父亲刚去世时,大哥外出采买,她跟年幼的哥哥们独自在家,于家被那些贪婪的工人把控住,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押在房间里。

那时的她年仅三岁,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却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害怕。她在房间里大哭,哭到嗓子沙哑发不出声音也没有人理她。

屋子里一片漆黑,黑到她看不清自己的手。她缩在墙角,一点点的扣着堵住门窗的木桩,清楚的感受着来自手指的疼痛。

她现在不是三岁,亦不是无力反击的弱女子,她绝不允许这样的威胁持续存在。

……

第二天一大早,江沉年还睡着,迷迷糊糊间被外间的嘈杂声吵醒。

江游凶狠的声音透过门窗传进来,“小心着点,敢把我摔着,我要你们好看!”

江沉年带着苍白病态的眉间多了几分烦闷。紧接着,江游被人抬着推门进了屋,张口就哭着大喊,“大哥,你没事吧?”

江游被抬到了床边,跟江沉年并排躺着,“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江游躺在一旁看着他,江沉年实在没法继续闭着眼睛不理他。江沉年平躺着睁开眼,淡淡道:“你恢复得倒是挺快。”

江游忽的就垂下眼,情绪低沉下来,“可是郎中说我的腿好不彻底了。”

“他是骗我的吧,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个庸医,所以才说治不好。京中那里肯定有郎中能治好我,大哥,我们快些去京中吧,明天就走,不,今天,马上就启程。”江游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理智都抛在脑后了。

“大哥,我不想变成瘸子。我要是变成瘸子了,我的科考之路就到尽头了,我还有大好的未来没有过呢,不能就……变成这样。”大颗大颗的泪从江游眼眶中掉下来,看着江沉年的眼神中满眼都是祈求,他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求江沉年,只有江沉年能帮他。

可江沉年始终没有看向他,他从担架上爬过去,爬到江沉年跟前,卑微的祈求道:“大哥,你看看我好不好,你救救我。”

隔了许久,久到江游几乎以为听不到江沉年的回答了,他的眼神从期待变得呆滞,他不死心的轻唤了声:“大哥。”

江游心口发颤,头脑恍惚着,江沉年沉稳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到京中之后,我会尽量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这段日子,你就屋子里好好养伤吧,别乱跑。”

江游激动的笑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鼻涕一把泪一把道:“我就知道,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

江游说着突然正色道:“大哥,我知道于若出昨日来找麻烦了。我没想到她居然心如蛇蝎,她恨我跟她退婚,不仅刺杀我们,还故意用丢东西这种低劣的借口来报复我们江家。”

江游已经认定了于若出此举是为了寻仇,他此刻所有的愤恨和痛苦都有了出口。

“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受伤,你也不会受伤,我们整个江家也不会沦为世人的笑柄。”

怎么说大哥受伤也是被他牵连的,江游像是在表忠心一样对江沉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面对死亡的恐惧,被人追杀到像丧家犬一样在地上乱爬的耻辱,以及身体变成残疾的恨,在此刻一同涌上心头,直击他混沌的头脑,江游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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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失败就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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