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急诊。
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疯一样冲进大门，几个大夫冲上来按住床跟着往里跑。
个子最高的那个十分年轻，果断伸手替力竭哆嗦的护士扶住了病患胸口插着的钢棍，“报告情况。”
“病患肇事司机，酒驾，正面钻进大货车底。初步判断利器插入纵隔，位置不确定，有大出血和胸包积液，路上休克一次。”
“知道了。”年轻大夫的声音有些哆嗦，把病床推进诊区，稳着手上的钢棍扭头喊道：“影像科准备CT准备，胸外心内主治下来会诊！”
护士立刻动起来，他稳住手后又扭头吼道：“叫我学长！！叫叶斯本人下来！”
医院午夜，刚下手术台的年轻主治医师跟着一众人疯跑而至。
叶斯站到病床前，实现扫过仪器上的数据，语气沉着。
“说情况。”
“胸骨骨折，利器初步判断插入右心房，急救路上休克一次。血压55/30，通过注射……”
空洞的仪器蜂鸣声忽然打断医生的汇报，急诊室乱作一团，叶斯盯着屏幕数秒，“有心包填塞，立刻心包腔穿刺！”
床旁穿刺抽出一百四毫升不凝固血液，叶斯一边作业一边盯着屏幕，直到心跳稍正常，血压逐渐回升。
他满头冷汗，站起来说道：“明锐判断基本无误，心包积液比想象中重，严重多发伤伴创伤失血性休克，不排除肝损伤。马上送CT，胸内赵主任到之后立刻确定手术方案。”
一应人全部行动起来，叶斯随手抽出消毒纸巾给学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手稳，撑住。”
“没问题。”李明锐嘴唇哆嗦，语气却很冷静，“学长信我。”
“我信你。”叶斯深吸一口气，“今晚大概率是一台高难度胸腹联合，家是回不去了，有个心理准备。”
十一点四十分，设计所最后一盏灯熄灭。
左手托着一团毛茸茸的男人坐电梯下到车库，一边按下车钥匙，一边随手扯开领带，又裹上厚厚的羽绒服。
何修坐进在整个车库里格外突兀的小破车，随手按下快捷拨号。
嘟——嘟——嘟——
嘟——
嘟——
嘟、嘟、嘟
怀里一坨毛茸茸拱出个脑袋来，冲着显示屏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
“野菊，你爸爸又不接我们电话了。”何修叹着气把手伸到猫的下巴颏底下挠了挠，随后撒手把它往后座一扔，“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野菊烦躁地蹬蹬下巴。
“你爸今天跟我发誓，完成手术准时下班，除非急诊有人胸口插大刀，不然他绝不加班。”何修一边嘟囔一边点开本地新闻，“让我看看……”
半分钟后，后座肥得惊人的橘猫趴下睡了，何修却忽然呼吸停顿了一下。
——某某区小轿车冲入大货车底，小轿车司机就近送入B大医学院……
几秒钟后，他有些无措地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低声道：“不是吧……”
两小时后，手术室。
口罩后的叶斯目光专注，手术剪夹断手术线，所有人无声地松了口气。
“我已关闭右房壁。”叶斯轻轻侧过头，“擦汗。”
护士体贴地擦去他额头和两颊上细密的汗珠，叶斯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手术时间，“下面做主动脉根部修补，明锐注意自血体外循环。”
“明白。”
手术室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明锐一边盯着循环和仪器，一边忍不住侧过头看着他的学长。
当年医学院史上最快拿到附属医院实习资格，最快转住院医师，最快上手术台，最快主刀，也是唯一一个五年无海外背景直接升主治，还没拿到高级职称就进入专家队伍的，他的叶斯学长。
国内最年轻胸外主刀医师，B大临床系的骄傲。
今天是除夕夜，学长今天从早到晚三台手术，在将近跨年的午夜又被拉进了手术室。
原本晚上那台风险很大，刚才进手术前他偷偷问过护士，护士低声道：“手术很成功，但叶斯大夫刚才已经累得脸都白了。”
“明锐。”低头专注缝合血管的叶斯忽然皱眉，语气严肃，“溜号呢。”
“在盯。”李明锐浑身一哆嗦，视线飞快扫过关键数据，松口气，又低声道：“抱歉，学长。”
非常凶险的胸腹联合大手术，要分离插入心房的钢棍，清理心包，完成心脏及主动脉修补，随后骨科专家衔接进行后半程手术。
出血量极大，自血体外循环是关键，好在叶斯稳妥一如既往，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他的部分。
专家移交手术刀，随后叶斯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原地长达十数秒，才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
离开抢救室后，叶斯没有离开无菌室，他洗过手后换了新的手术手套，然后举着双手站在门口等。
手术未完成，随时还会有风险，需要他这个胸外主刀待命。
能在外面站一会，已经有点挑战他对自己的要求底线了。
他深呼吸两口气，累得大脑空白，看着空气，眼前仿佛还有细细的手术线在组织间穿梭游走。
“学长，你得歇歇。”李明锐走到他身边，苦笑，“你太累了。”
“看我累不是你术中溜号的理由。”叶斯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一眼，“别再让我看到下一次。”
“知道了。”李明锐站直提高嗓门道了一声，又心疼地叹气，“何修学长还不知道你今晚加手术吧？他人……”
“啊。”叶斯眼神忽然空了一下，扭头低骂了一句操。
他操也是举着两只无菌的手操的，操的非常干巴巴，有气无力，一点也不狂霸拽。
“你手机呢。”李明锐问，“让护士拿着，你给何修学长打个电话吧。”
“我手机……”叶斯皱眉思考了一会，脑子里一团浆糊，明明想的是手机，不知怎的又想起今天下午那台手术的肿瘤来了。
他叹口气，“算了，他一准在停车场车里抱着猫睡觉呢，让他等吧。”
今晚何修约了一家火锅年夜饭，原本要带野菊，还有两个学弟一起吃跨年火锅的。
两个学弟是何修他们学校的，原本跟他和何修是同届，但复读了一年，就变成了他们的学弟。他们都是老马带出来的学生，也是一届理科状元和榜眼。
护士出来，叶斯匆匆打断思绪扭头问，“怎么样？”
“预计还要一小时二十分钟。”护士说，“主任让你先回去休息，陈副院长要下来，等会有万一的话他替你解决。但大家都知道不会有什么万一，您的手术实在是太漂亮了。”
“陈老师？”叶斯眉头舒展，“他不回家好好过年……”
“他太太今晚也手术，他一个人在办公室苦等，刚听说后要下来替你。”护士笑笑，“快休息吧学长，陈副院长说，休想再靠堆手术来拿巨额奖金，你够富了。”
李明锐忍不住乐出了声，在叶斯肩膀上怼了一拳，“快滚快滚！谈你的恋爱去！”
“没大没小了是不是！”叶斯一瞪眼，片刻后又忍不住笑起来，“行，等陈老师到这交接完基本情况，我收工。”
凌晨两点三十，有些疲惫的脚步在地下车库响起。
原本正在车上睡熟的何修忽然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他随手按了下双闪，又打开车门直接下车，回头。
“哦！”叶斯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前方发现大量多巴胺！冷静克制的叶斯主治医师尽快撤退！”
“来不及了！多巴胺发现叶斯主治医师并决定捕获他。”何修说着两步走上前，在叶斯出手前就攥住了他两个手腕，叶斯被他撞在车后行李盖上，低声骂了一句，顺势半坐在车后盖上跟凑上来的家伙交换了一个吻。
小破车的后盖咔吧响了一声，两人一起闷声乐，一边乐一边不撒嘴，何修用牙齿狠狠磨了磨叶大夫的嘴唇，看着嘴唇一片水红，低声道：“累死你算了。”
“久等。”叶斯推开他笑笑，擦去唇边的水渍，眨眨眼，“我还能拥有火锅吗？”
“能。”何修在车后盖上一拍，后座的野菊梦中惊坐起，趴在后玻璃盖上死命地瞪着爸爸们。
“我今天把火锅店包了，给仲辰简子星下了死命令，等不到我们不许回家，我们今晚，必须，火锅！”
“火锅！”叶斯挂在他身上往上蹦了两下，坐进副驾驶又怪叫道：“肉！吃它十盘！再把把仲彩票脑袋按锅里！”
“真巧。”何修一边笑着一边帮他系上安全带，“仲辰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也许绳子都带来了，要把你绑在暖气旁边。”
“不服就干！”叶斯一边哼一边随手撕下白大褂，往后座一扔，余光瞟到后座上扔着的何修的领带，又忽然笑起来。
何修侧头，“怎么？”
“再亲一口。”
叶斯搂上来，也不顾车库里迎面又进来一辆车，无赖地直接翻身起来，把何修牢牢摁在驾驶位上。
“干嘛啊。”何修盯着他的眼眸，语气无奈中掺着温柔。
“你说。”叶斯嘟囔一句，低头又啃上来，“今天太累，速度火锅，速度回家，回去后靠大设计师解乏。”
何修：“唔……那要问问，大设计师同不同意……”
突然出现的白衣耗子和工地王八！
明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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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鸭，惨蛋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一坐，想我们了吗？
佛蛋端着可乐跟随蹭上去，她们都想哭了。
是吗？惨蛋闻言抓起一把瓜子，嗖地掏出二维码。
想我！打钱！惨蛋敲着瓜子盘子喊道：我要一百万！
佛蛋叹气：你太贪了。
那你说咋办。惨蛋喝了口可乐，我总得有点礼…唔…
半分钟后。
佛蛋羞羞地松开他，捧过可乐猛吸两口。
从里面端饺子出来的敲键盘的失去了表情。
新的一年，不要再发狗粮给我了，谢谢。敲键盘的冷漠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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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年火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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