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油匠老周的婆娘在大坝村也是一号人物。
没了她,那些长舌妇们不知要少多少乐趣。
老周婆娘因为那张时不时“喷粪”的大嘴,不知在这村里得罪了几多人。
这不,最近讨厌她的人家又多了两户:高老三家和吴媒婆家。
吴绣从镇上搭老李家的牛车回村。
一回到自个家,总感觉家里氛围怪怪的。
老娘看到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一开口就是一句:“恁也太不争气咯!咋就让那个死婆娘抓到了子虚乌有的把柄咧?!”
吴绣顶着一脑壳问号:“啥事啊?恁气成这个鸟样?”
吴媒婆:“老周家那个长舌妇造谣恁跟高麦有一腿!”
吴绣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吴媒婆以为她会气的破口大骂之时。
吴绣嗖的一下冲出了屋子。
吴媒婆赶忙挽回:“要死啊!干啥去?!”
吴绣不答,她现在就要去老周家撕烂死婆娘的臭嘴。
吴家的屋子离老周家的屋子隔着好些距离。
等吴绣气喘吁吁地走到老周家院子门口时。
天大的怨气也被劳累冲淡了不少。
脑子里终究还存着些理智。
隔着低矮的篱笆门,吴绣看见老周的闺女正背对着自己在扫鸡屎。
吴绣强压下胸中的那口怒气:“有荷妹子,恁娘在家不?”
周有荷闻言转身,眼一瞅,看清来人后。
拿着扫把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门口。
隔着篱笆满脸不耐地说:“莫在家,啥事啊?”
吴绣眼看着人连门都不舍得给自个开,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死妮子跟她娘一个德行!打心眼里看不起寡妇。
她本打算掉头走人。
但脑子里突然想起上家村董家托付的差事。
心生一计,打算好好的跟这死妮子“聊一聊”。
看看她到底啥德行!
吴绣面露“笑意”:“有荷妹子,啷个回事嘛?俺好声好气地问恁,恁凶俺干啥咧?”
周有荷拉下脸来,没啥好气地说:“自个啥德行自个不造啊?”
吴绣面不改色:“那恁说俺啥德行啊?是白吃恁家大米了?还是白喝恁家水了?”
周有荷:“都没有!但因为恁这个不检点的寡妇,坏了俺们村的名声!”
吴绣:“是吗?俺怎么不检点了?俺咋不造啊?”
周有荷冷笑:“恁当然不知道,恁乐在其中!”
吴绣:“这话不是恁自个想的吧?恁娘教的吧?!”
周有荷一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确实是听老周婆娘讲的。
她不觉有啥问题,理直气壮道:“俺娘说错了?!没有吧?!恁自个心知肚明!”
吴绣:“恁娘呢?!俺得找她好好说道说道!”
周有荷翻白眼:“不在!莫事就赶紧走!”
吴绣没动,她还没搞清楚这死妮子搞啥这么不待见自个。
她单刀直入:“妮子,恁这么不待见俺,对恁有啥子好处?”
周有荷撇嘴:“对俺的闺名好得很!”
稍顷,她又说:“没得平白让俺沾惹了恁的寡妇运!”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人才!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吴绣都“佩服”了。
既然双方都已经撕破脸了,吴绣也不用这么客气!
她冷声冷气地大喊:“老周婆娘!出来!好好看看恁教的啥子闺女!”
老周婆娘确实不在家,她正搁自家后院的菜园子择菜嘞。
今年雨水很足。不论是田地里的正经庄稼还是自家菜园里的作物都长势喜人。
老周婆娘正拿着一把生锈的钝菜刀喜滋滋地割大白菜。
猛然间听到这么大一声叫喊。
差点被吓死。
手里的刀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割破手指了。
那头,吴绣又喊:“老周婆娘!出来!俺今儿等不到恁,俺就赖着不走了!”
老周婆娘一听,心里别提多烦躁了。
她拿着菜刀气冲冲地离开菜园子往吴绣那赶。
吴绣眼尖,老周婆娘刚跨出堂屋门,她一眼就瞅见了。
她立马开口:“周婶子来了啊!今儿俺得跟恁好好说道一番!”
老周婆娘:“阿绣啊?啥事啊?”
吴绣:“俺都来了这么久了,不让俺喝口水?”
老周婆娘笑:“嘿!恁瞧,俺家今儿事多,人都忙。”
随后一偏头对周有荷吩咐:“有荷甭干了,去给恁阿绣姐倒杯水。”
周有荷到底还是听她娘的话。
吴绣却不想喝这杯水。
她说:“婶子,咱也别维持场面客气了。”
周有荷一听,干脆继续扫鸡屎。
老周婆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吴绣:“婶子,俺娘听恁说,俺跟别人好上了?!”
这话说的,老周婆娘嘴角抽抽。
到底是浸淫村里情报中心多年的老油条。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侄女,这话就不对咯。恁有莫有相好的,俺吴嫂子都不清楚,俺啷个会比她更清楚嘛!”
吴绣:“是嘛,俺感觉这村里所有的事恁都比人家自个更清楚嘛!”
老周婆娘面色一僵。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到底是凭嘴巴子吃饭的,一张嘴真叼!
吴绣不待她回答,又问:“婶子,俺跟高麦的事,恁最好说清楚咯!”
老周婆娘:“莫啥好说的,有莫有恁自个清楚嘛!俺还有事,先忙去了。”
说完,麻溜地滚了。
吴绣撇嘴,死婆娘真他娘的死鸭子嘴硬!
周有荷见吴绣还杵在那,没好气地说:“恁还不走,真想吃俺家饭啊?”
吴绣冷笑一声,走了。
死妮子不值当跟她一般见识。
反正吴绣心里已经有成算了。
老周婆娘和周有荷一定要为她们自个那张嘴付出代价。
吴绣一回到家,直接对吴老娘说:“娘,俺还得去上家村一趟。恁去不?”
吴老娘:“不去,俺有事。”
吴绣扭头就走。
吴老娘问:“老周婆娘怎说?”
吴绣撇嘴:“她啥子德行恁不知道?死不承认呗。”
吴老娘:“那恁咋办?就这样?”
吴绣摇头。
吴老娘:“俺去找她扯皮扯皮,大吵一架算了。”
吴绣:“没必要,对咱没啥好处。俺有法子。”
上家村老董家。
老董婆娘和朱香菇在灶房里忙活下晌的饭食。
昨儿早上,老董婆娘上小集市不仅买了一提猪肉,一提草鱼。
还格外大方地买了些猪下水。
恰好今日在外村干活计的老董带着董大回家歇息几天。
老董婆娘一合计,正好把那些猪下水爆炒了,给一大家子人加餐。
吴绣到董家院子门口时,还没到饭点。
吴绣:“俺董家婶子,香菇姐在家不?”
朱香菇听着声感觉有些耳熟,但一下子也猜不出来是哪个。
老董婆娘在干煸朝天椒,锅里冒出的白烟呛人的很。
她咳嗽几声:“去外头瞅瞅是谁。”
朱香菇往灶口塞了一把干柴。
边拍拍手上的灰边往外走。
见了吴绣,面上一喜。
又瞅见她手上提的那两样东西,面露疑惑。
吴绣先开口:“香菇姐,俺找恁们说点事。不打搅吧?”
香菇客套:“不会不会。快进来吧。”
吴绣跟着她来到堂屋门口。
听见灶房里头有人炒菜的声音。
她问:“俺婶子在灶房忙活?”
香菇答:“哎。”
又高声冲灶房喊:“娘,是俺吴绣妹子来了。”
老董婆娘知道吴绣是谁。
她朗声吩咐儿媳:“把人带堂屋里坐去,泡点好茶水给人喝。”
香菇又答:“哎。”
吴绣坐在八仙桌旁,面前是一盘炒豆子和一杯焦叶茶。
灶房里,香菇正跟老董婆娘说话。
“娘,她把东西提回来了。”
老董婆娘手上动作一顿。
“你接了。”
“她没给俺,自己放柜子上了。”
老董婆娘把铲好的菜放进橱柜。随便在一块破布上擦擦手。
她走进堂屋,笑:“侄女,茶水还凑合不?”
吴绣站起身:“婶子,很凑合。”
老董婆娘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吴绣对面。
笑着打量了吴绣几眼。
她说:“侄女,找俺啥事啊?”
吴绣:“也不是啥大事。就是董二哥那事。”
老董婆娘:“那家没看上俺家小子?”
吴绣:“不是,俺还没告诉老周家。”
老董婆娘这就不懂了,她问:“那侄女是有啥难处了?”
吴绣没答,只重重地叹一口气。
老董婆娘有些急了。
她问:“侄女,有啥难处咱直说吧。”
吴绣哭丧着脸:“婶子,这活俺真干不了。”
老董婆娘不明白送上门的活计咋有不干的道理?!
她问:“侄女甭兜弯子了,恁直说吧!”
吴绣:“这活俺要是真干成了,不是帮了恁反而害了恁。”
老董婆娘:“啥意思,那家人狮子大开口?”
吴绣看着她欲言又止。
老董婆娘面色有些难看了。
吴绣:“婶子,恁理解错了。俺压根就没来得及跟人家说这事,人家就把俺轰出来了。”
老董婆娘不解:“侄女,恁也别藏着掖着了。有啥直说就是。”
吴绣又叹一口气:“婶子,俺香菇姐做儿媳是个好样的。要是每个女子做儿媳都是这样式的就好了。”
吴绣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董婆娘一个老妇女还有啥不明白的。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真就一点都不像香菇?”
吴绣避而不答,只说:“婶子,恁要有时间就来俺家坐坐吧。”
老董婆娘知道吴绣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就是:恁要不信就自个来大坝村打听打听。
来董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吴绣也该识相地滚了。
老董婆娘也没啥心思干杂事。
吴绣走后,她对香菇说:“这事就这么算了。老二那再找过一个知根知底的。
香菇压下心中的喜悦。面色如常地说:“俺都听娘的。”
实在是老周婆娘的名号,香菇还没嫁人时也有所耳闻。
她那张嘴里说出的话比茅坑里的屎还要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