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这一跪,着实让老太太一惊,难不成这丫头患了什么隐疾?如今太子妃之位唾手可得,她可不希望这事走漏半点风声。
她扫了一眼室内的丫鬟,低声道:“你们全退下,灵彩你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丫鬟们一一退下后,室内仅剩四人,待灵彩关好门,老太太才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额头上都沁出一层薄汗,望着陆莹的目光也有些惊疑不定,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章氏有些担忧,“难不成毒性未解?”
老太太也有些急,她怕陆莹因中药损坏了身子,没法生育,“你倒是说啊。”
张妈妈又看了陆莹一眼,少女好奇望着她,眸色干净,模样也再乖巧不过,张妈妈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会未婚先孕。
她手心生出一层汗,咬牙道:“三小姐她、她怀了身孕。”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情都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老太太还出声反问了一下,“怀了什么?”
张妈妈牙关打战,眸中的惊骇令章氏最先回神,她厉声道:“莹儿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哪容你这般污蔑!”
张妈妈万分惶恐,只求助般看向老太太,“奴婢冤枉!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这般诽谤三小姐!实在是她的脉象……”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
张妈妈是她的心腹,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她自然更信任张妈妈,她薄唇紧抿,眸中闪过一丝恨其不争的怒火,直接拿起一侧的引枕,劈头盖脸朝陆莹砸了去,“不知廉耻的东西!”
引枕擦着陆莹的脸,落在了地上,饶是不算疼,陆莹也被砸得有些懵。她眸若秋水,神情恍惚,粉嫩嫩的唇微抿,柔美又无辜,实在是我见犹怜。
瞧见她这副模样,老太太心头又蹿起一股邪火,她若当真有孕,又哪里能当太子妃,之前她多欣喜,此刻就多失望,砸完引枕还不算,她又去拿案几上的茶杯,咬牙切齿地砸了过去,只想砸醒这个糊涂虫。
凭她的美色,就算嫁不了太子,也能高嫁,她竟自甘堕落,与人珠胎暗结,也不知哪个野男人勾得她如此不知羞耻。
章氏搂住陆莹,挡在了她身前,石榴纹瓷杯砸在了章氏背上,里面的水渍洒了出来,顺着她的后背落在地上,好在水仅有小半杯,也不烫。
陆莹吓了一跳,惶惶喊了一声,“娘。”
章氏安抚地冲她摇头,将她护在了身后。
她绝不信女儿会做出这等离经叛道之事,扭头道:“母亲,莹儿什么性子您不清楚吗?她最守规矩,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外男,又岂会未婚先孕?您不能这样羞辱她。”
章氏嫁来多年,还是头一次驳她面子。
老太太被气笑了,“好啊,教出这么个东西,你竟还敢顶嘴!张妈妈难不成会污蔑她?你若觉得她蒙受了冤屈,那就喊大夫来,让大夫把个试试,她若真敢做出有辱门风的事,你们母女给我一道滚,我武安伯府容不下这等肮脏玩意!”
这话着实难听,若非心气不顺,老太太也不会这么口不择言。
陆莹的脑海乱成了一团,神秘出现的少女,突然被劫走的秦大夫,乍然紊乱的经期,以及微微鼓起的小腹。
难道她,真的有了身孕?
她越想小脸越是苍白,紧紧攥住了章氏的衣袖,惶惶不可终日,“娘……”
她牙关打颤,单薄的身躯止不住地在发颤,漂亮的双眸中也含满了泪。
章氏有一瞬间的呆滞,拥着她的手又坚定了几分,将少女苍白的小脸按到了怀中。
她一字一顿对老太太道:“您是明礼的生母,我平日也愿意敬着您,您可以责骂我,却不该这样辱骂莹儿,不管发生了何事,您身为祖母,理应信任她的品行,她说不准是在宫里中了药,才导致脉象有问题,您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这话倒是令老太太稍微冷静一些。
对啊,她成为太子妃的可能性那般大,肯定会有人觉得她碍眼,想要算计她,她竟险些中了敌人的圈套,好在刚刚将丫鬟全赶了出去,没有传出去流言蜚语,若真传出去点什么,只怕这丫头名声彻底坏了。
张妈妈一直胆战心惊的,别看章氏碍于孝道,一直在老太太跟前伏小做低,实则手腕强硬,大智若愚,想处置她一个婆子,易如反掌,张妈妈并不想得罪章氏,心中也不觉得陆莹是那等放荡之辈。
她也赶忙道:“老太太,不排除这个可能,许是中了药,脉象才出错。”
老太太锋利的目光在陆莹身上巡视了一圈,少女伏在章氏怀中,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她嘴角不由撇了撇,终究是放软了语气,“平日小心思那般多,也有你怕的一天。”
她一直不喜欢陆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她心眼多,明明安安静静的,却不如表面温顺,老太太想挑她的错,都挑不出,表面功夫一套一套的,心中不定怎么对她不满。
章氏顺了顺小丫头的背,才对母亲道:“娘,她的脉象问题,我会解决,您这边切不可走漏风声,不然太子妃之位……”
章氏只说到这里,一句话就拿捏住了老太太,老太太颔首,“哪还需要你叮嘱。”
她还没老糊涂,自然清楚兹事体大,哪能外传。
章氏这才看向怀中的女儿,她还在发抖,唇色也有些发白,章氏帮她理了理衣衫,又拿帕子擦了擦她的泪,拉着她回了自个的住处。
老太太心情并不平静,她左思右想都有些放心不下,虽然章氏一向有能力,将伯府打理得也极好,这事却事关陆莹能否当太子妃,马虎不得,不管她有孕是否是药物所致,她都绝不能有孕。
她思忖片刻,对张妈妈道:“你悄悄出府一趟,分别去几个药铺,抓一付避子药来。”
张妈妈不敢不从,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
房间内隔音效果好,外面的丫鬟并未听到什么,章氏拉着陆莹离开时,莎草和木槿等人赶忙跟了上去,莎草心细,扫见章氏背上的水渍时,怔了一下。
刚刚站在院中,隐约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难道是老太太又发了脾气?
莎草没敢妄加揣则。
陆莹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绕过长廊,再穿过假山,映入眼帘的便是明心堂,院中种着大片的菊花,丫鬟们才浇完水,黄色花瓣上泛着剔透的水珠。
丫鬟打起帘子后,陆莹随着母后进了室内,房间内烧着两盆碳,暖烘烘的,一侧的绿釉麒麟香炉里熏着熏香,袅袅升起的雾气,模糊了章氏的面孔。
她板着脸,让丫鬟全退了下去,随即沉声道:“说吧,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陆莹的泪珠儿又砸了下来,小脸瞬间就哭湿了,眸中满是无措。
章氏眼眶也有些泛红。所谓的中药导致脉象出问题,不过是章氏糊弄老太太的话,陆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章氏自然能瞧出她的异常,清楚女儿不会糊涂到与人苟合,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莹哽咽道:“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些呕吐,秦大夫为我把脉时说我脾胃不和,经期紊乱,今天出门时小腹微微凸起,我也不懂为何这样,难道真有孕了吗?”
她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么多巧合撞在一起,绝不可能再是巧合,之前懵懵懂懂的,不过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她瘦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实在可怜,章氏于心不忍,擦了擦她的泪,才低声问道:“何时呕吐的?”
陆莹仔细回想了一下,将时间大致说了说。
按时间算,很可能是在护国寺出的事,去护国寺时,她们只带了两个丫鬟婆子,护卫也仅有两人,难不成是有歹人潜入了她房中?
章氏心如刀绞,死死搂住了她,怪自己怎么就没陪在她身侧,半晌,她才哑声道:“知道是谁吗?”
陆莹又想起了那个梦,她与太子肌肤相贴,可怎么可能呢?她拼命摇头,像是要将他从脑海中驱赶走,小脸也埋入了章氏怀中,又哭了起来,哭声小小的,沉闷又压抑,带着无法言说的恐惧。
章氏死死拥住了她,片刻后,才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她面容冷静,声音温柔,“别怕,一切有母亲在,不会有事的。”
她哄了好久,将陆莹哄睡,才沉着脸出门,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低声对莎草道:“你亲自去秦大夫那儿走一趟,就说你家小姐从宫里出来后,有些肚子疼,让他赶忙过来。”
这个秦大夫绝对有问题,章氏打算先将他抓住再说旁的。
*
时间缓慢流逝着,听见脚步声时,章氏打开了帘子,本以为是莎草和秦大夫来了,谁料跳入眼帘的竟是一身团花纹锦服,还有一个刻璎珞纹的紫檀木拐杖。
竟是老太太带着张妈妈来了明心堂,章氏不着痕迹扫了一下张妈妈手中的布包,才快步走了过去,“娘,您怎地来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板起脸来,“莹丫头呢?”
明晚十点见,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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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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