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烃好像没听清一般。
“是因为你,看到了排名榜上的你,想要离你近一些,想要和你去同一个大学,所以学习的。”闻阑盯着林烃,放下了手里的空易拉罐,一字一句道。
“同一个大学......”林烃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
他啤酒罐凑到嘴边,仰起下巴时才想起已经被喝空了,只能尴尬地放了下来。
“从小我爸妈就偏爱哥哥,那时候我还会不服输地想着,将来有一天迟早会超过他,但是自那之后,我甚至失去了努力的理由。因为不管我多努力,我始终是‘杀害’他的凶手,我永远没法比过他。”闻阑顿了顿,自嘲般地一笑,“况且闻家没第三个人了,我努不努力,这座大金山都得压我身上不是么。”
林烃分不清这段话里有多少复杂而无奈的情感,只觉得自己开错了话题匣子。
他咳了两声,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新年礼物——一本笔记本,递了过去。
内纸第一页,是他一笔一划写着的‘闻阑’两字。
林烃指了指围巾:“还礼。”
闻阑接过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面,在看到页面上的字时,猛地吸了口气,从林烃的角度看过去,侧面的眼睫都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林烃有些好奇地探过了头:“怎么?写个名字给你感动成这样?”
闻阑啪地一下合住了页面,将笔记本放在了身侧。
“怎么了?”林烃皱起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悄悄话,那天要跟你说的,没说成的悄悄话,你还记得么。”闻阑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声带微微带着颤,眼睛闭了起来。
林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冷静点。”
“不。”闻阑缓缓睁开了眼,转头望向林烃,眼底是晦暗不明的坚毅,“我冷静太久了。”
林烃避开了那双令人沦陷的眼,低头看向面前那罐空啤酒罐:“好。”
他早该料到,这一切迟早会到的。
“网友523745。”闻阑顿了顿,“是你。”
林烃几乎一瞬就想起了那个帖子,刚打算辩解,闻阑接着又开口了。
“那天晚上,我没睡着。还有,在出租车上也没有睡着。”
“那只是,”林烃想反驳。
闻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你想说,你只是一时上头,是么?我早就猜到,你,林烃,就是个怂货。”
他接着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喜欢我,但是不敢承认。”
林烃再次开口时,声音因情绪而变得嘶哑:“都过去了,还有几个月就......”
“你怕拖累我?你怕我这个闻家的唯一继承人出现在电视上时,被人挖出是同性恋的污点!还是怕被抛弃?就像那个顾江一样,明明喜欢男的,却为了这世间上的‘天经地义’,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闻阑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在空荡的山林里荡出一阵阵回响:“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
宛若浑身上下被剖开一般,巨大的无措不安令林烃重重闭上眼又缓缓睁开,起身就准备离开。
还未等他彻底站起身,手腕就被重重一拽,半边身子顿时失了重心,被一阵力道牵带着摔到了地上。
前几天下过的雪浸润透了土地,此时变得松软而不潮湿。
枯叶垫了好些层,僵直的形状撑起空气,又在被碾上时发出裂开的脆响。
林烃就这样躺在了土地上,望着在自己身上坐着的,抓着笔记本的闻阑。
闻阑轻轻勾起唇角:“都过去了?要是真的过去了,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上山跨年?如果真的过去了,你为什么要在本子上写这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笔记本的页面。
在‘闻阑’二字下方,赫然是四个大字——‘我喜欢你’
林烃在看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身上所有的血液就像沸腾了般冲向了脑际。
不会的,按理来说不会出现的。
突如其来的寒风将林烃吹得清醒了。
林烃自嘲地笑了起来,闭上了眼。
他自以为自己是学霸,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搞砸。
闻阑依旧坐在他身上,将笔记本凑近,在上方轻哈了一口气,顿时那四个字便像从未写上去般消失了。
“你藏不住你的心意,却又不敢说出口,学霸啊学霸,你兜兜转转这么大半天,怎么忘了夜晚山顶的温度足以让可擦笔失效呢?”
“我输了。”林烃从齿间发出一声自嘲的笑,随后摇了摇头。
下一秒,不等闻阑反应,林烃便按住上方那人,一个翻身反压了上去,不过瞬间,二人的姿势就调换了个儿。
闻阑手中的笔记本掉落在地,枯叶与纸张发出同病相怜的依偎暗语。
林烃坐在闻阑的身上,抬手拂掉身下人额间沾染的枯叶碎片,指尖又不舍地在眉间、鼻梁、唇角打着圈地停留:“你赢了,想要什么奖励。”
闻阑喉结轻滚,声音低沉沙哑:“要你。”
话音还未落下,林烃的身子便压了下去,寒风里被吹得冷瑟的嘴角,在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变得炽热滚烫起来,闻阑应是也没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之间唇舌僵硬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林烃将闻阑微微干燥的唇角润湿,又顺着唇缝撬开探了进去。
被压抑许久的爱意,终是如暴雨山洪般控制不住,倾泻在这一唇一齿间。
他的动作几乎算得上粗暴,尖牙狠狠地在身下那人的唇角处咬了一下,闻阑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却又回应起这野蛮一般,毫不逊色地将自己的不满尽数还给了林烃。
寂静的山林间,一时只剩下交叠的喘息与水渍声响。
“嘶。”林烃的舌尖传来一阵痛意,他停下动作,鼻尖蹭着鼻尖近距离看着闻阑。
“你咬我?”
“学你的。”闻阑毫不示弱,眼里的不满早已化开成浓郁的情意。
闻阑伸出手搭在林烃后脑勺处揉了揉,随后将其压在了自己颈间。
林烃的鼻腔充斥着闻阑身上的檀香气,他第一次如此肆意地在这柔软之处汲取着;而身下之人的喘息声也全数打在了自己的侧颈,顺着毛孔渗入脊椎,使他浑身酥麻。
他终于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后站了起来。
“有烟么?”林烃问。
“你行不行啊,接个吻就要抽烟,以后......”闻阑话说一半硬生生止住了,咳了两声坐回了原位。
“快点的。”林烃当没听见那半截话,坐在他身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闻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自己叼了一根,又递给林烃一根。
夜幕彻底降临,两点火星成为这林间唯二的光点,明明灭灭。
“差不多了。”闻阑灭掉烟头,又将林烃嘴里的抽出来摁灭,“抽烟有害健康。”
林烃几乎被他气笑了:“行,我看看闻大少爷带我除夕夜来这深山老林想做什么。”
“反正最想做的已经做了。”闻阑顺势在他嘴唇上轻轻摩挲了一把。
“别贫。”林烃捏住他的下巴左右轻轻摇了摇。
眼看这氛围又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驶去,二人及时撇开了头。
闻阑张开手臂,直直往地上一躺,又拍拍身边:“来,看星星。”
枕着厚实松软的土地与干燥的落叶,林烃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踏实。
目光所及之处,本该茂密的山林枝丫,在空中肆意掠夺着空间,却在这最无力的冬季只剩下毛细血管般的蛛网。
耀眼的蓝色星空代替了叶片,每一粒闪烁都被枝丫密密地托起,就像是原本就生长在上面一般。
林烃盯着这片千树银花看了好久才感慨般开口道:“原来大自然不用灯都挺亮的。”
闻阑侧过身笑他:“学霸憋了半天就冒出来这一句啊?不得吟个诗什么的?”
林烃用一只手指将他的脸推了回去:“再贫真揍你。”
闻阑顺势捏了捏他的手指:“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同桌?朋友?还是...chun友谊......?”
林烃憋住笑,侧过身子:“我记得是谁说,不准团内恋爱的来着?那完了,看来咱们只能做同桌了。”
“那不能这么算,你跟我上报,我走个流程给你批了就是。”
林烃笑了半天,后来才望着那最亮的一点星辰开了口:“航空大学......我想去那儿。”
“行。”闻阑说,“我要是考上了航空大学,你答应我,今后每年跨年都要和我一起看星星。”
“好,拉钩。”林烃伸出小手指,与闻阑的小手指轻轻勾住,腕间红绳上的平安扣碰撞发生清脆的响声。
闻阑侧身靠近,幽深的眸子沉了下去,林烃只一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勾起一边唇角笑了起来。
“别笑,严肃着呢。”闻阑说。
“嗯嗯嗯,严肃,严肃。”林烃虽这么说着,但嘴角的笑意还是压不下去,直到闻阑一个跨身压了上来。
“接个吻还搞那么大阵仗呢。”林烃笑着看向上方,闻阑的发丝嵌落在繁星枝丫上,幽蓝的光影又透过发丝缝隙落入林烃的眼底。
他伸出手拽住闻阑的领口将其拉近,混杂着烟草气息的吻便如春雨般落了下来,和刚刚的粗暴的发泄不同,这次的吻近乎神圣般温柔虔诚,林烃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舌尖微微带着颤抖,从齿间划过而又席卷上颚,每一寸都被认认真真地探查了一遍。
林烃顺着对方的动作,将他的舌尖又推了过去,再细细吸吮着发着颤的那处,直至安抚平息。
纵使堕落泥潭,那便腌臜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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