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哪儿有什么孩子。”麦塔小声嘟囔着,心里只有他的花,也不看后面来得人是谁。
麦塔说的银鹃色如其名,像皱起来的锡纸一样,瑞缇没有看见它们的影子。
“我的花这么不见了。”男人焦急地喊道。
“咳咳……在孩子下面。”瑞缇提醒道。
“太好了,找到那个小家伙了!”身后那个陌生的女人走到了瑞缇身边。
圆润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压住草坪,细小的胳膊下面是银鹃折断的根,一只兔子玩偶斜着插在草坪上。
“哪儿来的臭孩子!快起来!”
麦塔气急败坏地把趴着的男孩拧起来,但试了一下没拧动。
瑞缇对爱捣蛋的孩子深恶痛绝,她划拉两下轮到了男孩身旁,捏住男孩的下衣摆和裤腰,一把把人提了起来。
那孩子浑身是泥,胳膊、小腿、额头上少说有十几处伤口,瑞缇看女人伸出胳膊,直接把孩子塞到了她手里。
“这是你的孩子?”瑞缇眯着眼看她,以为遇上了熊孩子的家长。
“算是吧。”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一点也不嫌弃小孩身上的污渍,把人揽进了她的胳膊。
“那我们来聊一下赔偿的事情吧。”瑞缇朝女人说道。
“那…我帮麦塔重新种一丛花?”女人看起来有些意外,但仍然笑着看向瑞缇,脏污的银鹃花瓣蹭在了她的酒窝上,她也不生气。
“你的孩子?你从哪儿变出来得孩子?”
麦塔面色痛苦,那些花抢救失败了,他刚垂头丧气的走过来,
“这是阿伦,她在山脚下市场上有一间花店,我种好的花就会送到她手上。”麦塔给瑞缇介绍道。
原来这小孩糟蹋的是自家生意,怪不得看起来云淡风轻。
“抱歉,瑞缇·莫兰恩,刚刚太着急,忘了和你打招呼。你的名字真好听,麦塔只给我提了一次,我就记住了。”
阿伦蹲下来,瑞缇才注意到她麦穗般的辫子在阳光下很好看,具有生命力的好看。
“你好,阿伦。”
瑞缇对女人是熊孩子家长的偏见消除了大半,她从来吃软不吃硬。
“先说说这个孩子这么回事。”
男孩身上沾着很多银鹃尸体,麦塔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个孩子是昨天突然到我店上来的,手上捏着个玩偶,一问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好去找执法队的人,结果也没有找到他的父母,我接下来应该会收养他。”
不是,你们这的人连收养个孩子都这么随便的吗?瑞缇听得瞠目结舌。
“这样啊,叫他来和我道歉。”麦塔叉着腰,宽松的衣服下显露出紧致的腰线
男孩从阿伦怀里跳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瑞缇旁边,抓住了轮椅的把手,两只眼睛想葡萄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他的情绪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瑞缇觉得他应该号啕大哭才对。
“给…给你。”男孩把兔子玩偶递给瑞缇。
瑞缇不想要这个没有用的东西,麦塔抢先抓了过去。
“收着收着,这个小家伙把我的花弄成这样,是该给我们点补偿。放在窗边,晚上还能陪着你。”
其实你陪着我也可以,瑞缇有些遗憾。
“他不是故意的,应该是没看着路,摔了一跤。”
男孩说话还不太利索,阿伦替他解释道。
“行吧,原谅你了,你回去吧。”
麦塔欣赏着怀里的兔子玩偶,这个玩偶长得还挺精致的,白兔穿了一件黄色的娃娃裙,像是精品店里卖的。
男孩像是听懂了,步履不稳地向阿伦走去。
“雪白女巫,有个秘密。”
“铃铛的咒语,春天不会再醒”
……
这个孩子会哼童谣?瑞缇有些惊讶,这个旋律听着还挺古老。
“他……”
“砰!”
瑞缇刚刚出声,一团巨大的东西占据了她的视野,大脑一阵晕眩。
猛烈地撞击直冲着她大腿的骨头来,骨肉撕裂的剧痛顺着腿部一路冲向大脑。
脑子里回荡着“完蛋”的声音,这一下无疑是灭掉了她能下来走路的希望。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重物,没有那么坚硬也没有棱角,还有一股令人陶醉的花香。
过了一会,瑞缇感觉自己碰到了属于人的触感,细腻的、温热的肌肤正摩擦着她的肩膀。
痛苦和欢愉并存。
“瑞缇,瑞缇!你还好吗?”
是阿伦的声音 ,她用力把麦塔从她身上拖下来,男人直接一屁股滑在了地上。
“我…还活着。”瑞缇喘着粗气,疼痛还没有完全结束。
“麦塔!喂!”阿伦大声喊着麦塔,汗水从她的额头滚下,一下遭殃了两个人,她看上去实在太着急了。
才喊了两声,麦塔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我……”他撑着地站了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麦塔低着头,看上去心不在焉。
“你不老实,麦塔。”
阿伦的眉头紧皱,严肃地看着麦塔,这样一张可爱的脸上呈现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攻击力。
“嗯?”男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你故意的。”阿伦咬字清晰。
“不是的。”
麦塔的反应竟然怎么小,瑞缇本以为他会羞愧难当,急于反驳。
“你变了,麦塔,你以前可不会为了自己对女孩的一己私欲而撒谎!”
瑞缇的目光彻底被阿伦吸引过去,这个怪地方又多了一个让她刮目相看的瑞,她竟然能在自己面前丝毫不顾及麦塔的面子。
按道理,他们两个才是相处更久的熟人。
瑞缇当然知道麦塔不是故意的,他没有那么大胆,她猜测估计是那句童谣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一瞬间刺激到了他。
“我……”麦塔支支吾吾的,忘记了如何组织语言。
见不好收场,瑞缇只好出来打圆场。
“他应该是有什么心事,没有注意,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男孩频繁拉扯着阿伦的衣角,她们该走了。
阿伦始终没有放开她的眉尖,她从手提篮里撕下一角包过玫瑰的牛皮纸,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串文字,塞进了瑞缇手心。
“我的花店在塞拉街19号,你来的话有漂亮的捧花送你。”
“我会来的。”瑞缇想也没想。
阿伦犀利地瞪了麦塔最后一眼,便牵着男孩一路下坡。
手心不自觉地出了很多汗,粘腻的纸团让她的手掌发痒,伴随着玫瑰的浓香。
像是被喷壶细细地灌溉了心脏,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属于女性温柔而野性的力量竟然因她而来,这和她的过去不一样。
一个还算得上高兴的日子,她的名字出现在朗佩的实习名单上。
几个穿着张扬的实习生拉着所有入选的人去新城区才开的酒馆喝个大醉。
那些人太吵了,瑞缇有些受不了,独自拉开了酒馆千斤重的大门。
灌进来的风比想象中的冷,她还是晕乎乎的。
一抬头,她叹了口气,她知道母亲会跟过来。
“干嘛?”瑞缇吐出的每个字都冒着白气。
“爱比,听说你在新城区有工作了,你……”
“别这么喊我!”瑞缇大叫着,她觉得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了。
母亲哆嗦着从打了花补丁的兜里掏出一个一个个头比较大的鸡蛋。
是剥好皮的,早就凉了。
瑞缇没有理会她,母亲便把鸡蛋用口袋拴好,塞进了瑞缇包里。
比起上次见面,母亲又瘦了一截,好像她们上个月才见过。
“爱比啊,是那几个男人带你去喝酒的吗?”
“不是还有女人吗?”瑞缇不耐烦地回答道,她准备好了再听一遍关于洁身自好的教育。
“那几个男人是新城区的人吗?”
“嗯?”
瑞缇还有点意外,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
“哦,他们是。”
“爱比啊,你要聪明一点,不要…不要像妈妈这样。”
瑞缇的眼角被风沙卷得冰凉,都在街上的步伐越来越重。
母亲穿得太少了,她抖得厉害,瑞缇、从她手里抢过了装垃圾用的麻布包。
“我说了不要这样喊我。”
爱比是她的小名,父亲给她取的,娇小的、受人喜欢的女孩。
“别像妈妈一样,跟着你父亲……”
不用回头看,又该掉眼泪了。
“你要能找一个新城区的男人,妈妈就放心了。”
瑞缇停住了脚步。
“妈妈知道,你出身不好,也不会说漂亮话,但你生得好看,总能讨到好男人喜欢。”
“你要…你要学会给他们留下机会。”
粗糙的手掌触抚摸着瑞缇的脸颊,像是被刀片刮了一样疼。
瑞缇推开了母亲,应该是劲大了些,母亲眼泪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周围越来越暗,失去了霓虹灯彩色的保护伞。
旧城区的风太大,瑞缇朝着暗色的城市前行……
“我…我!她说得都是错的!”
麦塔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自证清白,急得直跺脚。
“你不用解释了。”
瑞缇试着活动了一下关节,大腿还是酥酥麻麻的疼。
随后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麦塔这次真的要哭出来了。
“今天回去,你必须想办法帮我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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