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只找到一把雨伞和一件雨衣,于是小凌总把伞和雨衣给了她们,让她们先回去,自己在仓库等人送。
大雨总是在刚下那一阵时来得特别猛,祝乔仪让梁盈穿着,自己打伞,话刚说出口,梁盈就把雨衣给她披上了。
本就不好走的山路,因为雨水冲刷此刻前行变得更加艰难。
梁盈往前爬,转回去拉她时,手里的伞有一半在她的头顶上,就这样,肩膀一侧被雨淋湿,空气里尽是泥土味,带着阵阵腥味。
在这个过程里两个人也没有说话,祝乔仪脸上都是雨水,脚底的鞋子因为稀泥沉重不已。
回到小院里,她额前的发丝被淋湿了。
裤脚滴水,门口被冲刷干净的石板被她重新带了泥土回来。
身上粘糊的厉害,刚好的胳膊又觉得痒。
梁盈也没好到哪里去,上衣粘着皮肤,肩膀已经被大雨浸透,收了伞看她:“冷不冷?”
祝乔仪摇头,问:“现在怎么办?”
雨势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停不了,弯道多开车也不方便,梁盈眼里有了歉意。
“先等雨停。”梁盈的声音缓缓的,看向远处,大雾罩得远山朦胧,时不时传来阵阵寒凉。
这场雨肆意妄为,要显露出些什么没人知道,老人总说暴雨半个小时就会转小,但今天这场雨不按套路出牌。
凌阅带她们到楼上的卧房,门一打开奶白色纱窗乱舞。
“这是我的卧室,我找两件衣服给你们,先换一下,免得着凉。”
一边介绍,人马上到窗边拉上窗户。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几分。
卧室干净舒服,没有被过度装饰,现代法式铁架床,木地板上铺了一张树叶地毯,浅色落地台灯立在床边,从窗户看出去,一眼就能看到小院。
衣柜在床尾,没有柜门,都是深灰色调的夏装,凌阅的个子偏小,拿了两条裙子后看看祝乔仪,笑着说:“这两件我还没穿过,我平时穿深色比较多,都洗干净了,或者你们自己挑一件喜欢的也行,你看看。”
“就这个吧,谢谢。”祝乔仪点点头。
“不客气。”
“行,那你们先换衣服,我下楼看看饭做得怎么样。”
“谢谢。”梁盈又一次道谢。
凌阅摆手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梁盈认识凌阅时间也就一年半,一年半以前是在她也是很多批发市场转挑选好点的药材,恰好是桉阳一个来旅游的顾客介绍的,梁盈来过一次,正巧看到凌阅采药回来,从那之后艾草都是在这儿拿。
“你先还是我先?”祝乔仪问。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她们有一层奇怪的关系,这样的关系会在单独相处下觉得让人尴尬且窒息。
梁盈抬高视线,落在洗手间的玻璃门上:“我去洗手间换,你换好了说一声。”
祝乔仪发梢末还留着湿意,听到洗手间的门关上,隐隐不自在,窗外细细碎碎的雨,发出寂寥而孤独的声音。
她犹豫了两分钟,才拉上窗帘,屋子里瞬间黑了几分,洗手间的灯光此刻稍明显了些。祝乔仪隐隐有一丝羞耻,索性背对着洗手间的门。
换下的衣服搭在旁边的衣架上,刚刚因窒闷挠过的后背此时摸着起了一层疙瘩,一片一片的开始发痒。
往后转,视线无法捕捉到实况,也就只能作罢,她把脱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解牛仔裤的纽扣时才察觉到原来湿意会让人浑身发冷。
艰难地脱下还在滴水的裤子,她用纸巾小心地擦了身上一遍,随后才去拿这件凌阅给她的藏蓝色长裙。
耳边是窗外房檐滴水的声音,思绪这时候容易放空,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裙摆扫到桌上的玻璃杯。
“哐当”清脆的一声传来,玻璃破碎,碎片四溅弹到脚踝出,她心一惊没忍住“嘶”了一声。
与此同时梁盈听到声音,眉心皱了皱,顾不得头发还压在领口内,压动门把手,担心又紧张地往卧室内看去。
“怎么了?”
洗手间的门锁老旧,动静也大,祝乔仪听到声音眼睛一顿,起身,一个侧身躲衣柜后边。
“我在换衣服。”祝乔仪声音稍稍怒,大抵是被突如起来的动静拴住了产生的本能反应,冰冷的手心瞬间滚烫。
梁盈也是脚一停顿,说了一句抱歉,即便是这样,她刚刚还是瞥见纤细白皙的影子像只小兔一样闪到暗处。
在这间小屋里,雨水浇透了洗发水的味道肆意狂窜着,那种茉莉花味的清香试图盖住雪白的后背,最后隐在深处,宛若星光点点的微弱光亮遍布在很远的地方。
窗外是雨声,淅淅沥沥,气氛如微醺。
梁盈的声音也随后传来:“换好了叫我。”
祝乔仪还躲在衣柜后肩膀微微发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光顺着她脚的边缘慢慢变暗,她听到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紧接着而来的是一声浅浅呼吸声。
这道光,和梁盈房间的好像。
.
凌阅做了几样家常菜,此时下午六点,天已经暗下有进入黑夜的架势。暴雨转成了中雨,稀疏的大颗往下滴落。
小院做了个高台阶凉亭,菜都端到了小院的桌上放着,此时冒着热气,凌阅把围裙摘下挂在一边,准备进屋喊人,却发现祝乔仪和梁盈已经出来了。
“刚准备来喊你们,快坐,喝水还是喝饮料?有可乐橙汁。”
祝乔仪和梁盈一前一后走,思绪再烦躁也不能彰显在脸上。祝乔仪抿出一个笑:“喝橙汁。”
“好,你们先坐,我去拿。”
凌阅抽了张纸巾擦着手,正说着进了屋。
祝乔仪觉得后肩胛那一块很痒,没忍住动了动。
梁盈抬起眼眸朝她看了一眼,像想起了什么,又似是不好意思的把眸子低了下去。
这时候,祝母打了个电话过来,安静的气氛被打破。
祝乔仪站起来到旁边接电话。
刚接通,奶奶就问她送个人怎么送到下午还不回家,祝乔仪回:“我晚点回来。”
“你在哪儿呢?”
“我在市区。”
“你去市区做什么?市区这么远。”
“买点东西。”
祝乔仪尽量不跟奶奶延伸话题,早早掐断是最好的,她抿了一下唇:“奶奶,没事我就先挂断了,吃饭了。”
没等挂断,那头紧接着问:“你跟谁一块去的?”
该来的问题还是到了,此时的祝乔仪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去接这句话,呼吸缓缓放慢,再回头看一眼梁盈。
此时梁盈正看别处,思绪似乎正轻飘着,没听她接电话。
“同学。”祝乔仪回,声音有点哽。
“噢。”奶奶接着又说,“刚刚你妈妈说有个电话打给她,她说她是之前去过你们家的,你拍过那个电影的导演,姓徐。”
祝乔仪眼睛眯了一下:“她打电话干什么?”
“她说联系不上你,让你给她回个电话。是不是有一年过年到咱们家的那姑娘?我有印象,但又不确定......”
“奶奶,待会儿说。”
祝乔仪打断奶奶,先手将电话挂断,小心看了一眼梁盈。
梁盈低着头回微信消息,像是一尊佛似的,又静又稳。
她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尤其是在回想到刚刚房间里的场景,其实更加堵得慌,因为那种感觉是伴随着压抑产生的,在压抑什么,祝乔仪也说不明白。
“我刚榨的橙汁,坐,别站着啊。”
凌阅回来了,拿着一个玻璃壶,透亮的果汁在瓶口处晃着。
四道菜一个汤,祝乔仪是没什么胃口的,原因无关他,是天气原因,还有很累。
凌阅说:“先喝口汤吧,炖的腊排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乔仪,碗给我,我给你盛汤。”
“谢谢。”祝乔仪把碗拿过去。
薄薄的衣料贴着皮肤,时不时后背有一阵痒。
她吸气缓解,时不时伸手挠一下。
凌阅做的汤很好喝,腊排骨的咸淡正好,干豇豆海带结炖出来鲜味很浓郁,祝乔仪很久没吃到过这种味道了。
“很好吃,厨艺很棒。”祝乔仪的夸赞不虚伪又舒服。
凌阅听了跟着笑。
“我让人收了客房,晚上你们住这儿,说不准待会儿还得下雨。”
梁盈说:“没事不用麻烦,吃过饭我们就走,我看雨停了。”
“是,我们吃过饭就走。”
凌阅还是留了一下,两个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坚持,她也就没再强留。
“好吧,那路上得小心,我一会儿把药材给你装到车上。”
说罢,用公筷夹了两块鱼给她们:“你们试试,今天一早钓的鱼。”
电话铃声在话音里传出来,凌阅摸手机,站起来。
“抱歉啊,接个电话。”
“没关系。”祝乔仪被太热情搞得不自在。
等凌阅到旁边接电话,祝乔仪看碗里的红烧鱼,裹着一层料汁晶莹剔透,没等下筷,一双筷子伸进她碗里。
她看着碗里的这块红烧鱼飞到了梁盈的碗里,心里顿时一空。
“你干嘛呀?”她懊恼问。
梁盈眉间四平八稳:“我想吃。”
“你想吃你自己夹啊。”祝乔仪耳边还是凌阅接电话的声音,眉头也不可抑制地皱了一下,见梁盈情绪稳当,她嘴比脑子快,“你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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