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念清被他的神情和语气逗笑,谁能想到那个神采奕奕,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现如今在她面前竟然可怜委屈的像个幼儿园里向阿姨要糖吃的小宝宝,仿佛下一秒就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可是,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
盛羽堂不舍地松开怀抱。
“再忍一忍吧,等我开学了再找机会,假期这段时间我还想在家里好好温书呢。”
贺念清实话实说,假期只有短短十四天,一来她是真的想利用这段时间把成绩赶超上去,二来她也实在找不到太多理由每天都从家里溜出来。
“再说了,你平时都那么闲的吗?不用工作吗?”
“这段时间还好,快过年了,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就要等开春了,到时候应该会很忙。”
盛羽堂又补充道,“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了,以后到哪里去都会跟你交代清楚。”
“算了吧,不用讲那么清楚,别再涉及什么商业机密,反正你讲了我也听不懂。”
贺念清竖起一根食指,抵在他的薄唇上。
盛羽堂顺势抓住她细长白嫩的手指,轻轻印下一吻。
“那我可不可以想办法约你出来?”
“可以,只要你能想到办法。”
贺念清爽快答应,她倒是不担心盛羽堂会想不到办法。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我是真的要走了,不然我怕等下全家保镖要出动来找我了。”
贺念清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若她不能准点回家,又不知去向的话,贺五爷只怕是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我送你到巷子口吧。”
盛羽堂接过贺念清递过来的大衣披在身上,先一步下了车,帮贺念清打开车门。
两人无声地并肩往前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印在光洁的马路上。
贺公馆并不是沿街建造,而是先沿街建了一条弄堂,将公馆建在弄堂底,这在混乱动荡的年代,倒也是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惯常做法。
当年贺五爷在山上靠矿产发家,便学着那些世家大族,在丰城买下一块地皮,造弄堂,修公馆,他不想一辈子都做那个占山为王,被人所不齿的马匪,别人怎么看他不要紧,至少,他要为唯一的女儿洗清身份,他这辈子没法选,但是女儿却是无辜的,他要贺念清堂堂正正做人,不再需要富贵险中求,只要平安顺遂便是最好。
弄堂里是一水的欧式建筑,贺五爷干脆就把巷子取名叫贺家巷,走到巷子底,林静幽深,绿树环绕,一栋三层高的花园洋房便隐隐约约的藏在其中。
这栋西式洋房犹如一栋欧洲古堡,四面设计各不相同,屋顶也是高低错落,门窗既有弧形的西式设计,也有四方四正的中式窗棂,中西合璧,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南边一排设有连廊,和凸出的阳台,外墙则是铺设了海外进口的拼花面砖,极尽奢华。
距离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贺念清便停住了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
盛羽堂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和担忧,“嗯,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
“好,晚安。”
贺念清两颊绯红,唇角含笑,对上他的目光,却又飞快闪躲。
盛羽堂实在不舍与她互道晚安。
在贺念清转身前,他飞快地在她脸颊印下一吻,“晚安。”
望着她闪身进入大门的身影,盛羽堂只觉今晚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成真了的美梦。
……
只可惜,俗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情场得意,事业多少会失意。
盛羽堂原本以为年前能闲下来一段时间了,可前些天调试设备的时候出了问题,他又亲自跑去申城把即将登上回国轮船的工程师给找回来,一连忙了许多天。
可偏偏家里又在这时候开始催着他去和林家二小姐见面喝下午茶,表面上讲的好听,无非就是催他去相亲。
盛羽堂心烦意乱,只能推脱自己生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
他原本想要极力缓和与父母之间的关系,现在也不想再做无用之功,他们从未给他过最基本的尊重,总是想要一厢情愿地让他走被他们安排好的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思想,他的感受。
盛夫人似乎也看出了端倪,看着佣人从楼上端下来的饭菜,无奈地问道,“开门了吗?”
阿金摇了摇头,不敢讲话。
看了看管家拿给她的备用钥匙,盛夫人也不敢上去开门,盛羽堂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自己管不了。
但她又怕这样拖下去被盛先生知道家里又会爆发更大的争吵,同样她怕这样下去时间长了,盛羽堂的身体真的会出问题,只得打电话给李志飞来劝解。
“你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去和林家二小姐喝个下午茶吗,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娶她,至于的吗?”
李志飞一把拉开窗帘,太阳快要落山,外面晚霞流光,美丽纷呈,可偏偏却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日,就算是个正常人,长此以往也会闷出病来。
盛羽堂一时间无法适应这刺眼的光线,扯过被子蒙住头,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说道,“怎么不至于,你想去的话,你去好了?”
李志飞上前一步扯开被子,将他拖到卫生间去洗漱。
“你呀你,就是想不开,心里还是和你父母有心结,所以他们那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会反应特别大。”
盛羽堂暂时不想讲话,洗脸、刮胡子、换衣服,一气呵成,果然人靠衣装,一身黑色西装加丝绒领口羊毛大衣上身,颓废之气一扫而光,走在街上怕是会吸引无数少女的眼球。
“行啊你,这么快就想开了?我这三言两语就这么管事儿?”
李志飞喋喋不休地说道。
为了让自己耳边清静一点,盛羽堂这才开口道,“我只是饿了而已,在床上躺了一天没吃东西,说吧,等下想请我去哪儿吃饭?”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饭了?”李志飞一听他开始阴阳怪气,便知他已经好了一半,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不然你跑我这儿来干嘛?”盛羽堂反问道。
“得,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只要你别再这么别扭颓废下去,我日日请你吃大餐都不要紧。”
李志飞拍拍胸脯,爽快地说道。
“得了吧你,又在这儿讲大话,日日让你请我吃福生记,你可愿意?”
“日日请那是不行,不过今日请还是没问题的。”李志飞搭着他的肩膀出门,“走吧,请你吃京苏大菜。”
一道炖生敲上桌,盛羽堂却觉得索然无味。
炖生敲三个字,取其三道烹饪工艺,将鳝鱼活杀去骨,然后用木棒在背后敲击,使其脊骨脱开,肉质松散,油炸后在进行炖制。
这是盛羽堂最爱吃的一道菜,李志飞特意让主厨掌勺,可面对诱人美食,他却依旧兴趣索然。
“多少吃点吧,你这样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把身体熬坏了,马上开春就要大干一场,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就后悔去吧,别怪哥儿几个不带你。”
这时侍应生过来上菜,李李志飞一看,来了精神。
“我没记错的话,这也是你喜欢吃的,最近才上市,赶快尝尝。”
话音未落,一盘芦蒿炒香干便摆在了盛羽堂面前。
芦蒿,虽不是丰城一带特有的野菜,但却是没人能比丰城人吃的更加精细,一斤要掐掉八两,剩下一截干干净净的芦蒿杆子,尤其是在年前上市的芦蒿,更是难求,一道芦蒿炒香干,是丰城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菜肴。
李志飞大快朵颐,芦蒿香干虽是一道素菜,但芦蒿的清香爽脆与豆干的浓香醇厚相得益彰,配合的天衣无缝。
无需多么高端的烹饪方式,只需加少许油盐,大火爆炒,就能保留那份最天然的清香。
一口下去,滋味寡淡,两三口下去,便已是唇齿留香,那种淡淡的,却又有些温存的滋味,恰如江南女子一般,温婉淡雅,配以此时秦河畔的灯光美景,倒是让人忘记了室外正是数九寒天,反倒是多了几分江南那令人沉醉的温情。
盛羽堂细细咀嚼,忽然想起,自己就是对那温情款款的人儿一见倾心的,与贺念清在一起相处的好,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怎么回事,又在发呆?”
李志飞见他吃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禁用筷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久没吃了,这一尝就知道是大师傅亲自掌勺的。”
“我还以为你彻底傻了呢,为了家里那些烦心事,真的是犯不着。”
盛羽堂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看着眼前苦口婆心劝解自己的李志飞。
“我说你啊,就是心太急,性子又太直,跟父母相处,有时候也要讲点策略的,比如你妈妈让你去喝茶,你就去,喝完就回来,到时候问起来,你就说两个人不合适,没看对眼,这不就行了吗?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了,但你要想想,要真想和那姑娘在一起的话,总归是要家里同意的吧,凡事要慢慢来,不然你和她以后的路可能都不会太好走。”
李志飞夹了一块盐水鸭放进嘴里。
盛羽堂默默地点了点头,李志飞说的没错,其实这些天他自己也想了很多,之前可能是钻了牛角尖,再加上他与贺念清才刚刚确定关系,以后家里的事还要慢慢跟她讲清楚才是。
就这么一瞬间,他彻底想通了。
“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去金宵大世界吧,你也有些日子没去放松放松了,神经老是紧绷着,人容易出毛病。”李志飞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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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壹拾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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