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将军

墨竹瑄又抬头向远方的壁画看去,可是那鬼火幽暗,明明这洞穴里没有风,却晃个不停,根本看不清,让人很是恼火。

墨竹瑄要想看清墓主人的生平,就必须踩着坛子往前走,坛子中混着血腥味的酒香飘上来,让他觉得不安。

思考片刻,他踩上酒坛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墨竹瑄在话本里看到过这种酒坛子,有的地方会用童子来酿酒,想到他刚才踩断的像木头一样的玩意儿,感觉和话本上的也**不离十。

鬼知道这地方,坛子里的东西会不会突然活过来,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些壁画,画壁画的人一定费了很大功夫,做工精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颜色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第一幅壁画上是一个倒塌的戏台,一个戴着凤冠的小人儿被另一个拿剑的人护在身下。

拿剑的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戴凤冠的人身材较小,但是也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子,和那个鬼新娘的身材相差无几。

墨竹瑄看着壁画,墓道很长,勾画很详细,他在脑中编出了两个人的故事。

百年以前......

那个时候,仙家并没有分成宗门,而是一个整体,占据着一半的城池,而魔族占据着另一半,两方时不时的会为了领地而开战。

拿剑的人是一个将军,负责守护仙家的城池。

那一日没有战事,将军百无聊赖的在城中闲逛,然后在一个简单搭起来的戏台前驻足。

戏台上,戴着凤冠的人儿舞姿妙曼,一颦一笑明媚动人。

周围的人认出了那是守城的将军,纷纷让出位置,将军站到最前排,无意间和抿唇浅笑的戏子对视。

一舞毕,掌声不断,有人起哄让他唱一个,戏子正要开口,突然!草草搭起来的戏台轰然倒塌。

将军大惊,飞身上前将戏子护在身下,两人一起从高高的戏台上滚下,尽管是摔在将军身上,戏子还是疼得呜咽了声。

将军感受到怀中人身材太过瘦小,不像是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他察觉到不对,出钱买下戏子,将人带回自己的府邸。

“别怕,我不会害你,”驰骋疆场的将军柔声宽慰戏子,他撩起戏子宽大的水袖。衣衫下,细小的手臂上满是伤痕,饶是将军这般杀敌无数,看着那新旧交错的伤痕时,不免也冷了脸。

戏子眸中闪过惊恐之色,颤着身子往后退,想把手抽出来,他至始至终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将军失笑:“你不用怕,我已经出钱买下你了,这里没有人会打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戏子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眼里噙着泪,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又在将军温柔的目光下开了口:“他们打我,说我跳不好就不给我吃的,我经常挨饿......那个戏台是乱搭的,经常倒下来砸到我......将军,将军是第一个救我的人......”

戏子说着,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终于将委屈一下子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哭的喘不上气。

他这一哭,将军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戏子哭完,抽抽嗒嗒的问:“将军把我买下来,那......我,我以后可以一直跟着将军吗?”

“你怕不怕打仗?不怕就留下来吧,偶尔唱唱戏,我们军营里也可以乐呵乐呵,你也不用担心有谁欺负你。你要是怕的话,平时可以和我在一起,有战事的时候我会把你送回老家。”

戏子连连摇头:“我不怕,我也可以上战场,我学过剑术防身,小时候魔族来的时候,我就靠剑保护我的家人的,可是......可是他们最后都死了,我才被卖去唱戏。”

小时候饿得奄奄一息了,被人喂了几口饭,看着长得不错,就被买去唱戏,剑也丢了。

那个时候的戏子,出身都很低贱。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不记得名了,只知道儿时阿娘唤我裴儿。”

“我虽然学过些文字,到底还是个粗人,让手下的士兵帮你取个名,如何?”

“将军高兴便好。”戏子低头,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将军带回来个戏子,这件事在军营中很快就传开了,对于他的到来,大家高兴的很,都争着想让戏子用自己取的名字。

这两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闲着的士兵问他这个名字好不好,甚至有的人还跑去问城中的教书先生。

最后终于确定下来,一个士兵说:“这裴字可做名也可做姓,依我看,不如用将军的字,叫裴晽。”

戏子这才知道将军叫陈川,字晽叶。

自那以后,将军日日带着他,看着士兵们训练,顺带教他些剑术兵法,等有空的时候,他就唱戏消遣。

有一日,月光正好,士兵们一边喝酒,一边听他唱曲。几个士兵起哄:“将军,您对裴晽这么好,不会对人家动心了吧?”

闻言,裴晽脸上染上红晕,悄悄看向将军,将军表面上没什么,发丝间的的耳垂却染上了红。

戏子又低下头。

他对将军动了心吗?他不知道,将军是第一个待他这么好的人。

他们相处有了将近一年半,将军只是在教他剑术时略显严肃,平日里待他极好,他的身子也终于看着不是那么瘦了,对于这一切,他自然很感谢将军。

可是将军这样不求回报,却又让他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将军是为了什么,他在不安的同时,又想要靠近将军。

这个人......给了他太多,已经舍不了了。

别的士兵跟着起哄:“是啊将军!我们习武之人粗俗,不在乎别的,只要是真心相爱,我们就无所谓。将军要是不好意思说,我们也能帮忙转告。你们说是不是啊?”

“你还别说,跟了将军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将军这么温柔,我们也跟着沾了光了。”

“将军别吊着人家啊,给一句话,不然裴晽又要伤心了。”

“闭嘴喝你的酒吧!”将军喝了一声,拿起酒杯佯装要往那个士兵身上砸去,但只是做个样子,酒杯最终没脱手。

“将军......”裴晽低声唤了句。

将军闻言望过去。

“将军待我这般好......是为何?”

将军顿了顿:“阿裴。裴晽不知道吗?”

“将军如果如他们所说那样,我也无所谓。但将军若是没来由的对我这般好,我还是去做将军麾下的一个小兵吧,将军无辜对我这般好,我过意不去......”

将军愣愣的,不知如何开口。

一开始单纯见他好看,又会唱戏,又受了毒打,一时心疼就将人买回来了。他到底还是不能忍受,这么小一个孩子,在那个地方,那样担惊受怕的活着。

可是后来,后来这种同情好像就变了味。

在战场上,如果戏子在,他还会分心多照顾一下他。可是在战场上,身为一个将军,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也许一分心,他就死了。

但还是控制不住。

军中锁事也多,他日日把戏子带在身边,好像就是为了看这个人。

看到他,心情莫名就会好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那种感情,平日里在战场上这么英勇果断的一个人,现在却没了主意。

“将军,我先回去了,你们喝吧。”

“等等!”将军急忙站起身,戏子却第一次没有停下。

将军转身瞪了那些哄笑的士兵一眼,急急忙忙追人去了。戏子走得快,等将军回到住处,戏子正握着将军给他买来的剑,挽了个剑花,锋芒凌烈。

“将军,我新练了些招式,将军若是无心欣赏,便同士兵们继续饮酒便是,不必担心我。”

将军没说话,却在原地站住了。

月光下剑光飞舞,好似一条银蛇,剑锋凌冽,剑光流转,少年衣袂飞扬,在月光下好似梦中景色,又好似人间惊鸿客。

一招一式,无不透露着他进入军营以来的刻苦用心。

最后,裴晽手腕一转,再次挽个剑花,收剑入鞘,而后看向将军:“将军可知,月下舞剑,只送给心悦之人。”

“我知。”

“那将军为何要看完这段剑舞。”

“我心悦你,阿裴。”

从那天起,两人就在一起了。后来,战事越发频繁,裴晽偶尔跟着将军上战场,更多是时候却被留在了后方。

军营里每天都有人牺牲,裴晽也慢慢了解了些医术。

那日在战场上,看着昔日最喜欢起哄开玩笑的一个士兵倒在血泊中,一丝生还的机会也没有,他的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但是他抬手抹了眼泪,转身继续与魔族刀剑往来。

一个魔族在他背后正要下手,只听“锵”的一声,那个魔族的刀被挑飞,将军又一剑消掉了那魔族的半个头颅,血溅红了他的侧脸。

“别愣着!!跑啊!!”将军冲他大喝一声。

那一日死伤惨重,他和仅剩的士兵被将军护在了身后,三三两两的散着回了军营。

他一直在篝火旁守着,却一直不见将军的身影,士兵们拖着伤,回来的越来越多,问他们,都只说“将军断后,所以还没回来,会没事的。”

其余的一句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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