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应声而碎!
殷红的鲜血从七窍缓缓渗出,顾疑霜“扑通”一声跌跪到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袭向云铮月的长剑也因灵力后继乏力而摔在地上,砸出一阵脆响。
围观之人个个敛息屏气,再不敢说一句闲话,道场上一时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们嘴里憋着,内心却是平地炸雷一般难以平息,剑修的本命灵剑可不是普通刀剑一样容易折断,那是与修士神魂相系、性命相依的法宝,几乎等同于另一只手臂腿脚,如今,一位筑基中期的剑修的本命灵剑竟被个筑基初期的散修徒手掰碎了,这、这这这简直就像个笑话。
若不是顾疑霜使得是子母双剑,母剑尚存,此时恐怕早就修为大跌、半死不活,不过,一半的本命法宝被毁,她如今纵使还算清醒,也已是重伤在身,无力再战了。
云铮月弯腰捡起掉在身前的母剑,众人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顾疑霜更是惊恐不已,咬着一口血牙磕磕绊绊道:“你想做什么?我、我可是剑宗弟子!”
“剑宗?”云铮月抬头环顾了一遍四周,找到剑宗所在的席位,遥遥晃了晃手里的长剑:“那你们替她赔钱。”
话音未落,那一群剑修立刻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怎么也坐不住了,当即便跳出来几个,哆哆嗦嗦道:
“你别瞎说啊,顾师姐欠的外债关我们普通弟子什么事?”
“二百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修仙界诸门派道友的面如此抵赖,实在丢人现眼,居意青着脸一边瞪视师弟师妹们,一边思考更委婉的赖账方式,正要开口,羡鱼忽然激动的站起身来: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三年前那位半个时辰登上天梯的孩子!”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众人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爬剑宗的天梯,怎么可能只花半个时辰?她肯定记错了,估计是半天才对。”
“哎,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三年前贫道路经剑宗,知道这事,那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半个时辰登天梯算什么,听说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不仅在狂剑之下引气入体,临走前还徒手掰断了狂剑,说起来跟今天捏碎这子剑的情形倒是像得很!”
“狂剑?是我知道的那个狂剑吗?”
“怎么可能!那可是剑宗前任宗主的佩剑,据说前宗主走火入魔被杀后,狂剑一直煞气难消、逃窜作案,要这么容易对付,早就被封印或是毁灭了。”
“我也听过这件事,好像那狂剑还是主动寻上她要认主,她不但没答应,还硬是中断了狂剑的强行契约,给人家折成两截。”
“狂剑都不要,这是傻子吧。”
“等等,剑宗天梯不是有年龄限制吗?那她今年难道还不到十九岁?三年前才引气入体,如今就已经是筑基修士了?”
“这压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要他相信世上有这种人存在,还不如相信自己明天就会白日飞升。围观的散修们很快就争得面红耳赤,不仅他们,四周各大宗门也是吵吵嚷嚷,剑宗尤甚。
居意原本准备用来挽回脸面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只震惊的望着论道台上的云铮月,他当年也曾见过那丫头,只是当时她灰扑扑的看不出长相,后面又踪影全无,这三年里剑宗陆续派出的几队弟子都没有寻到人,还以为早就葬身剑宗附近山脉的妖兽腹中,如今……竟然已经筑基了么?
时肆舟心神微动,抿唇唤道:“羡鱼。”
“弟子在。”
“你能确定她就是……”
羡鱼抬手行礼,恭敬道:“回禀宗主,当年是弟子亲手为那人检验的年龄,感知过她的气息,弟子方才已经反复验看过,确是三年前登天梯的小姑娘,她今年应当十八有余,未满十九,宗主可再查验。”
十八岁的筑基修士,本就是离谱至极的事,即便是沙塑大陆目前修为最高的时肆舟,也是二十多岁才成功筑基,而且,他还是从小修行。
不等时肆舟有动作,另一边的娄玉阙已经按捺不住的用了秘法去验证,他可没忘记,三年前那见了他拔腿就跑的小丫头,一度让他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霎时间,整个道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云铮月身上,无人再关心旁边的顾疑霜,顾疑霜瘫倒在地上,心神俱震,她虽早有怀疑,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黄毛丫头会在短短三年内从入道修至筑基,这样的天赋,已经超越了嫉妒的范畴,她甚至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她本命灵剑被折去一半,另一半还在对方手中,而自己引以为豪的宗门却没有半点赎回来的意思,她输得如此惨烈,究竟是为什么?凭什么?
感知到众人的目光,云铮月心中越发不悦,这么多人都在看她,却没一个肯为那二百五十两买单,她现在没辟谷,顿顿都要花钱,亏了这么多银子,得浪费多少修炼的时间才能挣回来?
云铮月愤愤的将手中长剑摔到地上,视野中却多出一双靴来,目光上移,是朴素的雪色长衫和弧度完美的下巴,再往上……她往后退了两步。
脖子仰得有些疼。
“你叫什么名字?”
云铮月抬头看清对方面容,才发现这竟是剑宗宗主,如此正儿八经的师尊,她不禁有些欣慰,很快答道:“云铮月。”
“云铮月……你可愿入我门下?”时肆舟面上淡然,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这感觉竟有些似曾相识。或许是因为此人天资过人,才会令自己产生这种情绪吧,时肆舟心道。
“咕——”
云铮月捂住肚子,面色发绿。
“你那小破宗有什么好去的。”娄玉阙飞身而下,落到时肆舟对面,轻轻一笑,道:“小铮月,到我丹阁来,自有数不尽的金银绸缎、天材地宝,好叫你既尝遍人间富贵,又能青云直上、飞升成仙~”
云铮月扭头,却突兀的撞见一片松垮垮的衣襟和雪白晶莹的脖颈,瞬间呆住,脑子里嗡嗡作响。
寻常人若是敢这么看自己,怕是早就没了眼睛,只是如今换成这个小丫头,却不见娄玉阙半分不悦,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腰杆,使得胸前衣襟再滑下半截,露出瓷玉一样白皙细腻的肌肤。
云铮月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是被吓晕过去了,直到面上温热的触感传来,才发觉是有人障了她的目,正要发问,鼻息间忽然钻入一缕诱人的饭菜香气。
“饿了吧。”熟悉的男声响起,云铮月等不及回答,就循着香味转过身去,原地盘膝而坐,男人的手掌也悄然移开,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微微一笑。
“寒阳,你竟出来截胡?”娄玉阙瞪直了眼睛。
时肆舟脸上也黑沉沉的,冷声道:“莫非寒阳真君要与剑宗抢人?”
“寒阳真君?!”众人惊呼。
“寒阳真君竟也来了论道大会?”
“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不知晓?”
“似乎有这件事……”
“哪有,我一直在这儿,怎么不记得见过寒阳真君?”
“寒阳真君在哪儿?哪呢哪呢,贫道为什么找不见?”
……
寒阳没有理睬他人的议论,总归用不了一时半刻就没人再会想起他,他蹲下身来将云铮月垂在肩前的碍事长发拨到脑后,缓声道:“别急,慢慢吃,我用法术一直温着,不会凉的。”
“嗯嗯。”云铮月扒了一大口白米饭,含混回道。
寒阳道:“这些人要收你为徒,你不会跟他们走吧。”
“嗯嗯。”
寒阳接着道:“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嗯嗯。”
寒阳面露笑容,抬头瞥了时肆舟和娄玉阙一眼。
“寒阳,你这是拐骗儿童!”他的美色竟比不过这人的菜色,娄玉阙恼怒的合上衣襟,厉声骂道。
寒阳淡淡道:“她成年了。”
时肆舟拧眉:“寒阳真君,你一介散修,纵使有元婴修为,也根本不懂教养弟子,若是跟着你,她这样好的天赋,恐怕就要浪费了。”
寒阳道:“铮月自学便能成才,三年筑基,对她来说,根本无需担心修炼速度。”
时肆舟不甘道:“剑宗万年传承,最擅长因材施教,云铮月如此天资,必能成为沙塑界前所未有的剑修大能。”
“可本君方才听闻,铮月曾参加过剑宗入门测试,最后却放弃了成为剑宗弟子的机会。”寒阳回道。
时肆舟蹙眉:“那是一场意外……”
“师父。”居意也从坐席处飞身而下,落到时肆舟身侧,小声道:“当年云铮月确实不愿修剑道,才主动离开,如今她已筑基,更不容易改换道途,如此人才,师父不如卖他们一个人情,她跟着散修高人,总好过入丹阁门下,若有机缘,说不定能聘请寒阳真君作为剑宗客卿,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可时肆舟仍是心中郁气难消,总觉得这个丫头就该是他的弟子,旁人怎么可以抢去……
他定定的注视着云铮月,看着她风卷残云一样扫光饭菜,揉着肚子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居意终于忍不住道:“师父,她这个胃口,剑宗养不……实在不适合待在剑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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