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逃犯

觥筹交错之间,秦佩邀请了好几回冯铭喝些家中自己酿的酒,冯铭盛情难却。俊脸喝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秦佩看着也十分高兴,脸上红光焕发,一双眼睛望着宋姨娘,十分欣慰。

“冯贤侄见笑了。之前贱内多回说起让我哪日休沐,一定要请你来家中吃酒,可惜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时机,想不到今日你来,早知就多备下几坛美酒。”

“今日备下好酒好菜,不仅是为夫人和月儿接风,更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他转过头看向宋姨娘:“棠儿,你来说吧。”

宋姨娘撩了撩头发,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有荣与焉。又像是特地在李氏面前炫耀似的,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在李氏的脸上停留了好几瞬。

“妾身前几日身体不适,请了郎中来府里看,说是妾身已经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了呢。”

一月有余,算算日子,应该是还未曾进府内就已经珠胎暗结了。

李氏手中执箸的手一顿,另一只手垂在桌子底下拍了拍秦明月极力颤抖的身体,不动声色,

“哦?是吗?”李氏眼里含着笑:“是我福薄,不能为老爷再添个一儿半女,这么多年,明月也没个什么兄弟姐妹,孤单的很……若是宋妹妹能给明月寻个伴儿,那便是最好了。”

“只是……”李氏话音一落,“妹妹或许是未曾生养过,到底是不懂这其中的。”

“像这样未满三月的胎儿,还未坐稳,最好是要等坐稳了再告知众人……”

否则肚中孩儿闹脾气,能不能留得住,便是另一种说法了。

宋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也没了食欲,便放了筷子,将手往身边跟着的婢女雨禾身上一搭,支起身子起来了。

她苍白着俏脸朝秦佩露出一个笑,福了福身:“想来是在门口等夫人回来,等得太久……妾身子有些不大舒坦,便先回去了。”

秦佩正和冯铭喝酒喝的正酣,摆了摆手先让她走了,旋即想起她身上有了,便又转头叮嘱她:“既然身子不舒坦,那就不用强撑着。”

接着他又看向宋姨娘身边新换上的的雨禾,明显上了心:“你回去记得看着你家姨娘,万万不能吃些生冷难消化的,切莫贪凉。你……”秦佩打量了好一会儿这个婢女,只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如何都想不起来,“从前不是你在姨娘跟前伺候的,新来的?”

雨禾怯懦低下头,答道:“回老爷的话,奴婢与姨娘同是江州人,故而得了姨娘青睐,近些日子才来姨娘身边伺候。”

李氏幽幽为秦佩夹菜,“宋妹妹即将为人母,思乡之情无处宣泄,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好的。”

宋氏走后不久,秦明月也在桌子底下轻轻扯了扯李氏的衣袖,表示自己也想先回屋里去了。

李氏在桌下抓了一把秦明月的手,忽地两只手都腾空。她手里端着一杯清酒,笑意盈盈看向冯铭:“冯贤侄难得来一回,不如今夜便在府上住下吧。你母亲那边,我自会让人去通传一声,不必挂念。”

冯铭执意要走,李氏和秦佩几次劝阻,却都并未劝住他。

秦佩喝得不省人事,便让李氏和秦明月去送一送冯铭。

毕竟冯铭这个女婿,是由他拍板定下的。做父亲的,可以容忍自己人品不端,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有个好的归宿,秦佩便是如此。

一番择婿过后,他便看中了这个品行高洁、家世却又不显赫好任他拿捏的冯铭,又知道他近来得了天子青眼,便对他更是满意了。

如此良婿,秦佩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李氏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便想着让女儿自己多多了解一下这个冯铭到底如何,于是便同意了折枝说的多给他们二人创造机会。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是折枝为自己找的一条退路罢了。

灯火通明,还未到宵禁,外边还热闹得紧。

隔壁坊间有户人家娶了新妇,到了这个时候人群都还未散去,几条羊肠小道上仍旧有那么几群人来来往往。

李氏也喝了些酒,扶着脑袋,看着也有些不胜酒力,便故意给秦明月和冯铭留了些独处的机会。

秦明月不看冯铭,一双眼睛左右扫视,最后不情不愿地对冯铭说了声:“冯公子,我家这回招待不周,下回一定盛宴相请,请你务必赏脸。”

冯铭的眼睛也没看着她,他侧身从袖中取出来了一方发钗,正是秦明月平日里最喜欢的的那只金海棠珠花步摇。

虽说知道了秦父的喜爱海棠之事或有偏私,可秦明月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喜好。

特别是这只步摇,是母亲送的,她并不想因为父亲的是迁怒于此。

冯铭顿了顿,清朗的声音响在秦明月耳边:“冯某无意唐突姑娘,只是在路上无意捡到。害怕在众人面前私相授受对姑娘不好,便只能留下单独还与姑娘了。”

秦明月有些发愣地接过步摇,却想起她走之前和高雀曾经彻夜长谈。

高雀说她同她之前一样,识人不清。

她原来那个朋友并非是善类,而她信赖的表兄表妹,也处处坑害于她,只是她不知情罢了。

就连她的父亲,同样瞒着母亲和她,养了外室,甚至还和外室有了孩子。

那日草长莺飞,秦明月纵马踏坏了地里的麦苗。高雀很是心疼,当晚就捧了一把麦子在秦明月身前,让她猜种下这些麦子要多久。

秦明月满不在乎:“本小姐坐拥万贯家财,何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与我有甚么关系?”

高雀整愣了一瞬间,想起同折枝谈话,她总有意无意之间谈起秦父秦母如今生了龃龉,又听说秦家现在那位,或许身上有了。

一连好几天日日请了郎中上门,房里又一直不肯透露生了什么病,很难不让人多想了去。

高雀问她:“如果某一天,你不再是秦家唯一的小姐,也没了万贯家财呢?”

秦明月皱了皱眉:“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高雀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秦明月问她她们是不是朋友,从这句话开始,就有了答案。

她教秦明月如何去探别人的真心:“小姐只需去问别人,若有一天,你不再是秦家的大小姐,一无所有,她还会如此恭敬待你吗?”

“眼睛最能看出一个人心中是否有鬼,她若眼神闪躲,不敢看你,便是心虚。若是眼神过盛,灼灼不息,便是装假。真心待你的人,看你的眼神应是如水澄澈,问心无愧,便不怕看出是假的。”

秦明月看着冯铭:“那如果我有一天,我不再是秦家那尊贵的大小姐了呢?”

冯铭被她问得一愣,心中虽然好奇,不过思索片刻还是回答了她,俊秀的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薄红。

“咳咳。秦小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是冯某心中唯一的秦小姐……冯某自知资质浅薄,配不上秦小姐,故而……”

“冯某不敢贪图这些,只想……秦小姐能够施舍冯某一个眼神便好了。”

少年初道心意,脸红得跟街上挂着的红灯笼似的。

秦明月看不清他脸的轮廓,只感觉他眼睛很亮,刺得自己眼睛也有些发酸。

烟火绽于天际,折枝翻身下了床,走上前边阖上了窗子,阖上窗子不久,便听见外边有叩门的声音。

“是谁?”

折枝心上防备,拿起了长桌上的一个瓷瓶。

外边的声音变得弱了些,叩门的声音渐渐无了。

她便不再放在心上,确认房门锁好了,理了理脑中的思绪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清晨,便听说了昨夜官兵追着一个匪寇经过了客栈,今日便贴上了告示,想要全城缉拿那匪寇。

折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幸好没有给那叩门的人随意开门。

她起了身,先去找崔彦林告辞。

虽不再想和他们打交道,可毕竟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再如何有个交待也算好。

折枝将手放在门前,踌躇着想要敲门,却见到刚好预备出门的方靖远。

身后的崔彦林站在床前,见到折枝眼睛微微一亮。

方靖远嘿了一声:“你来得正巧了,正愁找不到人去找郎中呢……”

话未说完,他自己先拍了拍嘴巴,“哎呀,昨夜喝酒喝的太多了,头疼欲裂……最好向郎中去讨个什么醒酒汤和解热的药方喝喝,哎呀……我是去不了了,折枝,要不你去帮我请个郎中吧?”

看着事情不妙,折枝准备拔腿就走。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不来告辞,省的给自己惹上一身腥臊。

她是庆幸自己没有给匪寇开门,怎么知道崔彦林和方靖远这两个混不吝的臭小子给官府通缉的逃犯给救下了?

真是胆大妄为!

那能如何?

毕竟别人家中有父兄担保,不会出事,可她折枝只不过是一个贱奴,帮了他们,谁又来帮她呢?

崔彦林看出折枝想走,只是叹了口气:“姑娘,如今你想走,也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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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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