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川依照礼数将正院让给了卫家二老居住，原先梁毓秀的院子交给卫家老夫人，自己还是住在恒春苑。
其实她不经常回侯府居住，这院子也显得有些冷清。
于是回府之后，卫家人齐聚一堂。
卫灵川看到自己的一众兄弟姐妹，开始感到头大。
卫六娘在家中行六，这不代表她前面只有五个兄长和姐姐，因为卫家的儿女单独序齿，实际上她有五个姐姐和三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两个妹妹。
姐姐们基本都嫁人了，如今留在潞州那边，三个哥哥有两个在原籍准备科举，这次跟过来的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哥哥还有比她小的弟妹们。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火速跑路，但理智告诉她，该处理的家庭关系还是需要处理的。
“祖母、父亲、母亲。”进屋后她先向长辈行礼，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些卫六娘的弟弟妹妹们，卫灵川自己是一个都没见过的，如今只能和原主记忆中的样子作比较才能分出谁是谁。
比如距离她最近的是唯一跟来的哥哥卫方，卫方旁边则是她唯一的弟弟卫正。
卫正对面坐着的是她的妹妹卫七娘，七娘旁边是年纪最小，尚且不满十岁的卫幺娘。
大家都很尴尬，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在卫灵川身份骤变之后，原先的家庭关系早就不做数，实际上此刻的卫家人比谁都清楚，易州就是卫灵川的地盘，在这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位武定侯。
于是卫家人都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除了面容之外十分陌生的女儿打交道。
最终还是卫灵川以嘘寒问暖和聊家常打破了这间正堂中极其尴尬的气氛，她也肉眼可见的看到自己的父亲卫壑松了口气。
看来他多少有些担忧卫灵川是否还记恨当初被送去给人做妾之事。
对于卫六娘而言必然是对此事不满的，但记恨，以她脑中卫六娘的记忆来看，似乎也算不上。
更多的也许是认命。
这场大家都尴尬的交谈很快结束，卫家人需要熟悉侯府生活，卫灵川则带着她两个妹妹去各自的院子。
卫七娘与卫幺娘和她一样都是庶出，两人的生母也跟着来了易州，如今在帮忙收拾家中事务。
两个小姑娘年纪都不大，七娘十二岁，幺娘才九岁。
“六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幺娘有些紧张地问。
她年纪小，在家中也没被嫡母给过太多好脸色，小小年纪就有些胆怯的样子。
“没错，你们两个以后可就是侯府的小姐了。”卫灵川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道，“可以住大房子，不用再两个人挤在一间小院子里。”
其实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两个小姑娘十分开心了。
去她们自己的院子看过之后，卫灵川将两人领到自己院子里。
“六姐，你的院子好安静啊，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七娘十分惊讶。
“因为我不常回来住，军中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卫灵川解释道，“只是有空的时候偶然回来。”
七娘十分憧憬地问道，“六姐，我们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做官吗，连霜芽姐姐如今都有官衔了。”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们赤旗营是有女官的，”卫灵川给了她一些希望，“但你现在还太小，正是读书的年纪。”
七娘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小声说道：“父亲已经不让我念书了。”
她已经满十二岁，按照卫家之前的习惯，女孩到了这个年纪就不让去闺学读书，专心在家学习女红等等待嫁。
卫六娘当年也是如此。
“没事，在易州你六姐最大。”卫灵川笑着说道，“你们不仅要读书，还要有自己的大名，总这样七娘幺娘的叫着算怎么回事。”
幺娘趴在桌前看书桌上厚厚的一摞书，很快歪着脑袋看向卫灵川。
“六姐，要不你给我起个名字吧，父亲起的名字太难听了。”幺娘小声说道。
卫壑的起名水平确实不怎么样，又或者其实是因为他对女儿们根本不上心。
卫家四个儿子分别取名“清”、“廉”、“方”、“正”。
但卫家起了大名的两个嫡出女儿分别叫卫珍和卫珠，虽然说寓意也算不错，但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听起来都没怎么用心。
幺娘很喜欢她六姐姐的名字。
于是卫灵川开始张罗着给两个妹妹选名字，一直到两人的生母夏姨娘找过来。
夏姨娘是卫壑的最后一个妾，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年纪比较轻。
那时卫家生到四儿子卫正之后已经许多年再无子嗣，夏姨娘进门后又给卫壑添了两个女儿，让他觉得自己雄风尚在，因此对夏姨娘还算不错。
这也是七娘和幺娘比卫灵川小了八岁往上的缘故。
“侯爷，我这就带七娘和幺娘回去。”夏姨娘有些局促的样子。
以往在后宅的时候她和卫六娘关系还算不错，但此刻六娘改了名叫卫灵川，成了武定侯，今日城门外迎接的阵势她也看在眼里，此刻再见面便有些畏惧。
“夏姨娘不必如此，七娘和幺娘都是我妹妹，刚刚我在给她们选名字呢。”卫灵川对夏姨娘很温和。
其实她对卫家后宅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耀武扬威的，有那些装逼打脸的功夫，还不如去研究研究大显军队的增援走到什么地方来的有意义。
夏姨娘听到选名字，果然有些意动，于是也跟着去看卫灵川草拟出来的几个名字。
“我识字不多，但能看出都是很好的名字。”夏姨娘有些感动。
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只有个排行浑叫着，但取名之事她向来说不上话，所以只能在心中暗暗遗憾。
“这几个名字就拿去让父亲选吧，你们既然都觉得喜欢那就让父亲做决定。”卫灵川说道，“以后有了名字要好好读书，否则怎么出去做官见世面。”
夏姨娘没想到卫灵川会对她的两个女儿说这些，一时间有些感动。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的女儿注定随便嫁给某个还算殷实的寻常人家平淡一生，但有了这么一个做侯爷的姐姐在，一切好像都会变得不同。
卫灵川在家中盘桓两日，又回到平时的状态中。
开会时，尚戬观察她心情不错，于是说道：“看来侯爷家中的事情处理的还算顺利。”
“家里人也知道处境，所以没什么可不顺利的。”卫灵川不愿多说，“如今我们的补给到了多少？”
霜芽抱着一叠资料正在盘点，听卫灵川问起便回答：“粮草补给与之前说好的数量相比还差一半，其他物资的补给到了七成左右。”
果然，粮食补给永远是最慢的。
“粮食全部送到估计还要半个月左右。”尚戬对此比较有经验，“那时候其他东西也都送到了。”
“桓州情况如何？”卫灵川问封长归。
他前几日悄悄潜入了桓州。
“大显军队已经撤了，他们明显觉得桓州守不住，而且一座空城毫无意义。”封长归不仅去了桓州，甚至还离开桓州探过更前线的几座城市，“如今大显为数不多的守军正在等补给和增援，守城的军队数量有限。”
“看来我们那一仗将他们先锋的军力基本消耗殆尽了，”卫灵川心里有数，“后续收回方崇新弄丢的那几州不困难，他们的兵力调配没有那么快，但到霸州一带这仗只怕就不好打了。”
霸州就是方崇新最初带兵去驰援的地方，也是大盛和大显两国打得最凶的几块区域。
那一带差不多可以算是两国的边境线。
大显军队这一仗打得太过深入大盛腹地，无论是补给还是后续的援军都没有跟上，若是能一路冲杀到汴京倒也罢了，结果半途中被赤旗营截杀在易州，可以说全军覆没。
这样的结果大显那边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因此后续补充的兵力也才刚刚开拔。
按照此刻粮草调配的速度，至少在赤旗营收复大部分州府前他们尚且无力阻拦。
三万大军无论对大显还是大盛都是极为惊人的数字，显然大显从来不觉得这个数目的军队真的能在深入腹地后全都折在里面。
此刻双方朝廷都有些措手不及，大盛措手不及在突如其来的大胜，而大显的措手不及在于意想不到的惨败。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啊，”卫灵川想明白一切后下意识说道，“对于大戎来说，似乎也是。”
此刻距离大显守卫比较空虚的边境一带最近的其实是一直都在跟大显小规模摩擦的大戎。
相比起赤旗营此刻起码要一个月脚程的距离，大戎军队离他们可就相当近了。
“大戎此刻若是从原州抽调人手直奔霸州河州，大显只怕危险。”谭墨对大戎的情况更为熟悉，尤其是原州一带，那里是谭家军长期驻防之处，他知道此处大戎军队的大致数量。
“这么好的机会赫连克是不会放过的。”封长归十分肯定地说道，“此人行事极其果断，我们能分析出大显此时边防空虚，他们也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出此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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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卫府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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