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赶到公司的时候，那面伫立在前台的宣传大屏已经全黑了。
秘书正等在前台，见李孟来了忙迎了上去，急道：“李总！你可算算来了！”
“这大屏确认不是设备问题？”李孟盯着大屏打量，“你说是内容有问题，什么内容？”
秘书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把大屏刚才放的视频放出来给李孟看。
先是那个熟悉的视频，画面中王副县长出现的瞬间李孟只眉头微微一皱，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继续看了下去，后半段的视频是李孟没见过的。
看画质和画面抖动程度肯定是手机偷拍的，内容是几天前团建时李孟和江小饶的一个亲吻。
如果只是一个视频，那么李孟可以怀疑是有工作上的对手拿到了那个视频想要让他难堪。
可后面这一段的出现，倒是暴露了这个想要让他难堪之人的身份。
那四个和李孟一起去团建的人，就是最有嫌疑的。
秘书紧张的不得了，小心问道：“李总，你看这个怎么处理才好。”
李孟又看了看那块大屏幕，说道：“大屏播放内容是有人专人设置好定时播放的，据我所知除非有特殊的宣传需求，一般是半个月调整一次，去问问看最近一次是谁调整的，再按照时间调取监控确认调整后到今天有什么人接近过大屏后面变动过播放内容。”
“是。”秘书答应了下来，“李总，有不少同事已经看到了，要不要……”
秘书本意是担心李孟在意这视频里的内容被同事看到，想问问看需不需要把看到的同事找来交代一下不要外传之类的。
李孟说道：“不必，既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内容，也不是他人后期造假合成的假视频，我无所谓，你们也不用太在意。”
李孟这句无所谓有多少是真心的，秘书没法判断。
但是李孟在看到视频的一瞬间有那么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态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李孟不会像以前那么在意这些事情被人知道，既然是事实，他又是受害者，为什么他要小心翼翼被人看见被人说闲话，有错的本来就不是他，不该他害怕的。
无罪的人活的小心翼翼，加害他人的人恬不知耻的拍下视频来炫耀，这本就不对！
李孟释然了，他没错，他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逃避。
匆匆而过的张睿看见李孟被吓了一跳，结巴着说道：“李……李总，你怎么来了。”
李孟冷静的说道：“公司大屏出现我的‘艳照’了，我来看看是真被人偷拍了，还是有人拿我玩儿AI换脸那套，没想到还真是被偷拍了。”
“偷拍”两字被说出来的时候，李孟明显在张睿脸上看到了惊慌失措。
如果李孟猜得没错，后半段视频的偷拍者大概率就是张睿。
可理由呢，张睿跟着他工作这段时间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李孟也很器重他，工资待遇等各方面李孟从未亏待过他。
李孟想不出张睿会害他的理由，或者说难道有李孟没注意到的细节，让张睿对他心有不满？
李孟想到这里，便开口说道：“张睿你都没休息就来公司加班，这么久以来工作能力又格外的突出，等你转正之后，你的薪资待遇我该给你提一提了。”
张睿吓了一跳，忙说道：“不不不，都是我该做的，李总不用这么客气。”
张睿已经吓得满头是汗，李孟清晰可见他眼里的慌乱，和肢体上止不住的发抖。
李孟继续说道：“刚好有些事情我要找你，等下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
张睿紧张的看着李孟，问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当然。”李孟看起来很淡定，“不然还能是私事吗，等下过来吧，我等你。”
“……”张睿不敢再说话，忙转身跑了。
秘书看着张睿落荒而逃的背影，说道：“这个张睿平日里挺淡定冷静的，今天怎么像个毛躁的兔子。”
李孟低头给另外三个人分别发了信息问他们是否到家了，三个人先后回了信息，都没有任何异样。
另外三个都没什么问题，看来偷拍李孟和江小饶的人大概率就是张睿。
李孟对秘书说道：“去查监控吧。”
秘书忙问道：“擅自改变大屏播放内容的，会是张睿吗？”
“不会。”李孟感觉张睿不敢，也没那个权限，“去查查，是谁或者是谁的手下改的播放内容，尽快给我结果。”
*
李孟在办公室等着张睿，本以为他会多磨蹭一会儿，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后就看到了张睿。
“李总……”张睿小心翼翼的进到李孟的办公室，笔杆条直的站在那里。
李孟抬头看向张睿，轻声道：“坐吧，稍等我几分钟。”
张睿还是很小心谨慎，挪到椅子旁坐下来，想要看看李孟又不敢直视他。
李孟忙完手里的事情，合上电脑看向张睿，盯着他看了有两分钟，看的张睿浑身不自在。
李孟问道：“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张睿心里清楚，却不敢说，“我不知道。”
李孟继续说道：“江氏集团投资的那个项目，我希望你接手，做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
张睿愣了半晌，问道：“可是……我是做技术的，能做项目经理吗？我没经验，那么大的项目我不敢。”
“我觉得你可以，你的能力足够负责项目。”李孟拿了份资料给张睿，“而且你负责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我交给赵珂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还是我，你们都不必过分担心，做好你们的工作就可以了。”
李孟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懂技术的，又擅长交流和协调，做项目经理既不浪费你的能力，还能给你带来更好的收入，我也不会勉强你，你考虑考虑再答复我。”
张睿突然低下头说道：“李总对不起。”
“嗯？”李孟看着张睿，“为什么和我道歉。”
张睿长呼一口气，说道：“大屏的那个视频前半部分是我朋友给我的，后半部分是我偷拍的，我一开始没想给任何人的，但是因为转正的事情我有点小心眼儿，一时想不开又赶上罗总找我……”
李孟明白了，这里面又有罗威那个神经病的事情。
“你把视频给罗威了？”李孟直接问张睿，“你不用害怕什么，告诉我实情就好。”
张睿点点头，说道：“是，我给了罗总，但我给了他就后悔了，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放出来，李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孟看张睿都要哭了，忙说道：“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也跟我道歉了，我不会怪你，至于罗威我自己会处理，这个项目资料你拿回去看尽快给我答复，去吧。”
张睿也不敢再说什么，拿了项目资料就灰溜溜的走了，一刻都不敢多待。
办公室又剩下了李孟一个人，他就这么独自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让他头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孟才想起半天没看过被自己静音了的手机。
不出所料的看到手机上全是江小饶发的信息，还有他打来的两个未接来电。
李孟刚想着给江小饶回个电话，办公室外面就传来焦急的脚步声，紧接着江小饶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
“你在啊！”江小饶先是惊讶，然后生气，“干嘛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以为你又不理我了！”
江小饶重重关上门，把坐着的李孟拉起来就往自己怀里塞。
“混蛋！”江小饶气的直骂人，“你再敢不理我，我真的要发火了！你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破分公司在哪里，问过赵珂才知道。”
江小饶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情，终于在拥抱到李孟之后渐渐平静下来。
江小饶在李孟耳边轻声说道：“可不许再这样了，我可害怕你不理我了。”
李孟突然伸手环抱住江小饶的脖子，开口说道：“我突然想开了。”
“嗯？”江小饶没明白什么意思，“想开什么了？”
“我想……”李孟试着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我不该一直纠结，以前怕被人知道怕被人议论，可事实就是事实，过去的事情不该影响现在的我，我改变不了不如坦诚面对。”
江小饶认可，点头道：“有道理。”
“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李孟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看着江小饶，“王副县长偷拍的那段视频你看过吗？”
江小饶看过，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看过，他怕李孟在意。
李孟继续说道：“我已经想开了，你也不要紧张了行不行。”
江小饶点点头，说道：“看过，我怕你觉得我在意而加重你的心理负担就没提过，这件事我对你只有心疼，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你要相信我好吗？”
李孟突然笑了，说道：“我相信你，再过些天你该回去了，我和你一起。”
江小饶眼睛一亮，问道：“你要搬回去了吗？”
“不是。”李孟笑着说道，“我该回去做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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