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订婚宴席持续了接近一下午,到后半段就完全是一些世家大族之间的交谈了。无人在意陈佳穗,她坐在边缘吃了不少宴席提供的点心,用手机去看那些娱乐报道。
不用再去找那些小道的娱乐报道,现在的头版头条几乎都是这件事。
陈佳穗看着热评第一的“?”,随手点了个赞,然后继续往下翻。
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秦家疯了,不过他们也发现这场订婚宴只有女方出场,于是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其中阴谋论也不少,最离谱的版本都已经把她传成了一夜风流后母凭子贵的人。
陈佳穗又点了个赞。
不为什么,她只是有点欣赏这样厉害的脑洞。
秦家对这件事的态度似乎也并不是很想管,任由这个热搜挂着,评论乱吵。左右传出的照片上也就只有秦夫人和陈佳穗,秦风禾依旧是神秘的,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直到一篇报道横空出世,空降热搜第一。
“秦陈两家联姻背后真相揭晓!有记录有真相!”
陈佳穗在此之前已然知晓,却还是点进去看了眼。报道里详细介绍了多年前的往事,甚至还有电视台的新闻报道,说是陈夫人多年前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了不到三岁的秦风禾,还因此被人贩子当街捅死。
当年的新闻里有陈夫人的脸,也有一闪而过的秦风禾。
陈广庆估计也就是手中有着这张底牌,自认背靠秦家,才总是一副京市横着走的样子。他从来不怕破产,总之不管走上哪条死路,这件事都能保他一命。
但恩情迟早有一天会被消磨殆尽,所以,他在此之前选择了最稳妥也是最长久的办法——借此把陈佳穗嫁出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陈佳穗都是这场联姻里的牺牲品。她不但要成为父亲挟恩图报的工具,还要被外人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
但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
糕点吃得有些饱,手机电量也快要告罄。陈佳穗起身,打算偷偷离开。
秦家不会给她安排住的地方,陈广庆也忙着不会管自己。也就是说,在正式结婚前,都不会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她目前可以放心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用所剩无几的电量订了今晚飞南城的机票,打算先回自己租的地方把这一身衣服换一下。
然而,她刚走出空中楼阁,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拦住了去路。他约摸五十余岁,头发花白,却打理得一丝不苟,还穿着剪裁合理的燕尾服:“请问是陈佳穗小姐吗?”
“嗯,我是。”陈佳穗应道。
“陈小姐您好,我是少爷的管家,您可以和少爷一样叫我闻叔。”管家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弯下腰对陈佳穗做出“请”的手势,“少爷今日并非有意怠慢小姐,只是实在有事抽不开身,特意让我来接小姐去他的住处。”
“没有关系。”秦风禾来不来陈佳穗都不是很在意,但她接下来还有自己的事,实在是不想住去秦风禾安排的地方,便拒绝道,“只是我今晚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可能不太方便跟你走。”
“陈小姐,我想您误会了,少爷的私人住宅,即便是秦夫人也无权监视。”管家完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依旧毕恭毕敬,“您想做的一切我们都无权干涉,只是少爷怕您之后被某些人为难,所以让我们带您回去。”
陈佳穗愣了下,随即弯了弯眼:“好。”
她与秦风禾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她对此人也没有任何印象。但今日订婚宴他没有出席,陈佳穗之后也免不了被其他人指指点点,他派人把她接走,也算是一种保护和承认。
最起码秦风禾并不是那种一点也不知道礼数的纨绔公子,他不喜欢陈佳穗,但还是会给他基本的尊重。
陈佳穗跟着闻管家上了一辆外观格外低调的车,她坐在后座,拉开车门便看见了一大束玫瑰花。
闻管家适时吩咐:“这是少爷让我给您的赔罪。”
赔罪送玫瑰花。
陈佳穗又在心中为秦风禾添上了一条“轻浮”的评价,但她表面上还是面色如常地坐在了那一捧玫瑰花的边上,笑了笑:“谢谢。”
闻管家说:“陈小姐满意就好。”
车辆行驶得很平稳,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颠簸。手机快没电了,陈佳穗便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她不清楚秦风禾有几个住处,闻叔带她来的这一个似乎并不在市区,小区的周围也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从零星亮着灯的几户人家去看,入住率也确实不高。
闻叔帮她在安保处留下了人脸数据,又带她去了秦风禾的小区左侧的一栋楼,小区是一梯一户,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她原本还以为秦风禾会住在那种独栋别墅之类的地方,但又想到这大概这也不是他真正的住处,只是临时分了一个让她住着。陈佳穗这样认为着,管家又替她留存了指纹锁,带她进了屋,领到与主卧相对的客房门前:“陈小姐,这是您的房间,东西都是新的,衣柜里的衣服也是按照您大概的身材去买的,都已经清洗过,如果有不合身的可以直接丢掉。”
“谢谢。”陈佳穗点了点头。
闻叔交待完了一切,又将那一捧过于显眼的玫瑰花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才准备离开:“我的联系方式在门边的记录表上,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陈佳穗又一次道了谢:“麻烦你了。”
……
等闻叔离开后,陈佳穗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的,还有单独的浴室,她四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监控后,才走向浴室。
她解开宽大的围巾,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浅灰色的双目就像是毫无杂质的晶石,充满着冷漠疏离。
白得晃眼的皮肤下,是细瘦修长的脖颈,而在这样细腻的皮肤上,有一道很浅很浅的肉色伤痕。它环绕在陈佳穗的脖颈上,并不狰狞,也没有凸起,就像是细细的绳索留下的痕迹,只要睡一觉就会消失。
陈佳穗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略过这道伤痕,解开了自己的风衣。
作为内衬的白衫上还有几道已经干涸了的血点,像是血液喷溅时不小心沾到的。她将内里的衬衫脱下,在确定洗不掉这些血点后,便将衬衫剪成了很多细碎的布条,分批用马桶冲了下去。
她又洗了个澡,在衣柜里挑了一套看上去便于行动的宽形大衣和白色高领毛衣,把头发吹干后,手机也充满了电。
此时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
她下了楼,凭着记忆出了小区大门,网约车最近的可接单地点还要再往外走个几千米。京市的晚风吹得她实在有点冷,毛衣又实在钻风,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过来了。
在这样一个几乎没什么人的路上,明亮的远光灯打来时实在刺目,陈佳穗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别过了头想等这车先开过去。
然而这辆明黄色的超跑先是从她身侧疾驰而过,又在她身后几百米处紧急刹车停下。车上跳下来了个人,比起今天白日里那副正经的模样,谢段景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带着亮片的外套,在零下的温度里穿着破洞牛仔裤,笑得像个十几岁的混小子,挥手和她打招呼:“这不嫂子吗?风禾还把你带过来了?”
陈佳穗懒得纠正他的称呼,只说:“是的,但是我现在要出门。”
去机场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她看向谢段景身后的明黄色跑车,问道:“可以送我去京市机场吗?”
“当然可以。”谢段景也不推脱,绅士地打开了后座车门,“嫂子请。”
陈佳穗上了车。
谢段景大概是刚从哪里玩回来,他没有用车载香薰的习惯,车里还带着很淡的酒气。见陈佳穗寄好了安全带,他便一脚油门踩下,速度极快的就地掉头开回去。
陈佳穗坐得很稳,她本打算低头看手机,忽然想到了什么:“你酒驾吗?”
“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谢段景笑了声,“朋友在车上喝的,沿路先把他送了回家。”
陈佳穗这才放心一般点了点头。
见两人还是能说几句话的,谢段景便趁机问道:“嫂子要去哪里,这么急吗?”
“南城,今晚的机票,还有四十分钟。”陈佳穗点开手机,给出准备好的说辞,“我要去那里采风。”
“看来嫂子还对艺术颇有研究。”谢段景并没有多想,他开车如果车上有人,就闲不住嘴,没话找话也要接着说,“那嫂子评价一下我这车。”
陈佳穗放下手机,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下。
谢段景透过后视镜看她,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在看她,又露出一个弯着眼的笑,很是亲和地说:“像白煮蛋的蛋黄。”
谢段景:……
谢段景:“谢谢哈。”
没人能理解自己的审美,不过谢段景依然没有换颜色的打算。他车速很快,原本半个小时起步的路程只用一半就能跑完,到机场门口时,陈佳穗向他道了谢后便下了车。
谢段景这才想起来:“不对啊,风禾也在南城,如果方便,你们可以见一面的。”
但是陈佳穗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她动作很快,车的隔音又很好,大抵是没听见。
谢段景只好拿出手机,给秦风禾发短信。
谢段景:你的亲亲未婚妻也到南城去了。
秦风禾应该是还没进副本,直接给他回了电话。
他刚接通,那边秦风禾的声音便响起:“南城最近有点危险,别让她去。”
谢段景耸了耸肩:“晚了,她已经进了机场,可能都过安检了,不过人就去采个风,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秦风禾:“……也是。”
秦风禾想了想,正打算挂掉通讯,又听谢段景问:“你怎么这么关心她,看个照片就一见钟情了?”
“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秦风禾语气平静,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说,“更何况,她的母亲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好她。”
“那你就不怕你以后遇到什么真爱?”
“那我也不会背叛她。”大概是意识到在电话里和谢段景说这些实在没什么必要,并且对方好像格外关心那个陈家的千金,秦风禾默了一瞬,察觉到不对劲,“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不多。”谢段景语气不明,“只是你的未婚妻说,我的车像白煮蛋的蛋黄,我有点不爽。”
秦风禾:……
谢段景:“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评价是,咸鸭蛋的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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