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离正式开学还有一天的时间。
温韫宁被拉进了班级群，也开始熟悉校园。
因为初来乍到的缘故，她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无比的好奇。经常拿着手机和曾桐去校园走走，拍拍照，上传在自己的微博上。
去食堂吃完下午饭，收到消息。
——食堂西侧领取军训服装。
大一的学生结伴前行，道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温韫宁跟寝室的其他三人一起。她们虽然才认识一天，可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天呐，中戏食堂的饭菜好好吃！”
“当然啦！”
“这可是北京顶尖艺术学院。”
“韫宁，你觉得呢？”
“好吃，特喜欢。”
边聊边走。一路上，她的目光就被女生们的穿着打扮吸引了，非常明媚，或长发，或卷发；长裙，吊带裙；咖色口红，裸色口红。
并不是很刻意浮夸的打扮，胜在自然贴切。
毕竟是艺术学校，学艺术家庭的孩子大多都是非富即贵，浑身散发自信。
跟这些人相比，她好像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就像在赵嘉澎的眼中，她是上不得台面的远房亲戚。
她对于赵嘉澎对她的偏见看破不说破，她明白，在那个人的眼中，她对温阿姨赵叔叔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目的，带着讨好，其最终就是为了从他们家捞取好处。
她索性一开始就不再开口。
默默接受他对她突如其来的厌恶。
温韫宁看着走在她周围的女孩们，她们的穿着，她们的脸庞，再低头将衣摆的线头藏好，以至于走在其中不会被人发现。
排队领取军训装饰的人很多，她排在其中，太阳可真大啊，热得汗水使劲地往下掉，真难想象在这样的天气下还要进行军训。她擦了擦汗水，又侧身看前方拍着的队伍，时不时有人插队。
嘁，难怪没走多长。
而后，她的目光就被前面一抹人影吸引住了。那人实在是太引人注意。
赵嘉澎也来食堂西侧。
他身材挺拔，贵气逼人。穿着休闲风外套，但穿出来的感觉又要比其他人更朝气蓬勃。
温韫宁这一抬头不要紧，关键是寝室的几个女孩们也纷纷抬头，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周围的所有人都无意识地看去。赵嘉澎是少有的气质非常出众的那一类，脸有小又精致，非常上镜。
没有大一新生的那种拘谨，带着大明星的自信和光彩。
他并没有排队的打算，掏出了手机在树荫下玩着游戏，下颌时不时动一动，嚼着口香糖，微信弹出一条消息，他打字回复。就是如此闲适，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的目光。
他屈尊降贵，无视在太阳底下打量他的女生们。前面突然有一阵阵骚乱，好像是几个女孩围绕着其中一气质甜美的女孩说着悄悄话。而那女孩则是大方朝他招手。
温韫宁默默地靠在朋友的身边，遮住身形。
这什么破运气。
就当什么都看不见好了。
其实就像是赵嘉澎不喜欢她一样，她也算不得对这个男生有多喜欢。
大抵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吧。
寒窗苦练数十载，跳舞跳到脚被磨出血，无数次的失败、泪水和汗水才能来到北京，来到无数艺考生梦想中的大学。但那个人，那个人那双眼睛，却轻而易举将她从美好的梦境拽进冰冷残酷的现实。她是一枚金子，可来到这里的人，谁又不是呢。
她日日夜夜辛勤苦练又能怎么样呢，她自以为的终点，不过是来到了另一个人的起点。
也许还远远达不上“起点”这个说法。
温韫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态平静得可怕。
张知夏：“确实，够帅。”
“打招呼那女的是谁？”
“贝柠啊。”
“贝柠，谁啊？”
“你不知道？就是那个艺考照片被人发网上火了一把的贝柠！”曾桐最熟悉八卦，“人家火那段时间就跟影视剧签约了，拍了个网络剧呢！”
“哦哦，我想起来了。”
寝室几个人把她夹在其中，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岑韩儿：“赵嘉澎来这里干嘛？”他可不像是亲自来拿军训服的人。
“还能因为什么？”
女孩眼神暗示了一番，彼此就心知肚明。
温韫宁懵了：“因为什么？”
曾桐戳了她一下，恨铁不成钢：“笨啊——赵嘉澎和贝柠肯定是一对啊！”
没控制好音量，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这一声吼得所有人都朝她投来目光。赵嘉澎听见响动，抬起头来，朝人群看过去。
温韫宁赶紧拉了她一把。
笨蛋，说那么大声干嘛呀！
——
回到寝室后寝室温韫宁简单洗漱了后摊开瑜伽垫，开始拉腿，拉韧带，这是舞蹈生的基本功。
寝室床是上床下桌，练完最基本的拉伸，温韫宁一条腿搭在最高格的铁梯，手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
岑韩儿经过她旁边，不小心绊了她一下。
温韫宁惊呼，右脚突然踩松，双腿立马拉开呈现一字式，腰肢软得不像话。
但事发突然，她整个人就保持这样姿势挂在梯子旁边，动弹不得。寝室其他几个眼睛亮晶晶望着她，完全一脸崇拜的模样。
岑韩儿：“天啊，你腰好软。”
温韫宁：“这个要练好久的。”
几个人像是见到新鲜事儿一样围过来，温韫宁被迫接受围观。
张知夏捏了捏温韫宁细长的腿，说：“我靠，不愧是舞蹈生，这个韧带也太好了，疼不疼啊？”
温韫宁摇头：“习惯了。”
曾桐偷笑
温韫宁：“别笑了，帮我一把。”
几个人笑嘻嘻地拉了她一把。
这个寝室每个人性格都好好，大概都是很好的女孩子，总是以最柔软的善意对待世界。熄灯了之后，几个人还在叽叽歪歪地讲八卦，很晚才睡去。
正式开学那一天，在体育馆举行了新生见面会。
迎新大会由广播专业的学长学姐主持。
最后上台的是校长，校长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而言语之间是对这些充满纯真、未来和希望少年人儿的肯定。他说了很多，譬如“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不要总是怀恋过去的荣誉，同学们，要奋斗！同学们，要拼搏！
大学生活，将是你们人生的一个崭新起点，一个飞跃的起点，一个翱翔的起点，一个能过让你能量迸发，展现无限能力的起点。
新生们刚经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艺考生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是对未来抱有无限的憧憬和希望，他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赵嘉在人群堆里没怎么听讲，手机已经玩得腻烦了，他懒得打开。校长的话讲完，剩下的就是重要的主任讲话，甚至还有学生会主席的发言。
发言多得可怕，像老太婆的裹脚布。
又臭又长。
学生会的主席是大三的裴徐白，很有名的人。他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温文尔雅，在温韫宁的心目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裴学长，忙的话就不用回学校了啊！”
“回来看看。”
跟学校大多数的学生不一样，裴徐白已明显褪去了生涩，他的谈吐仪态都赏心悦目，这些都是在大银幕导演以及剧组专业人员的指点，而他也很乐意为学弟学妹分享宝贵的心得经验。
台下的掌声热烈。
赵嘉澎瞧了几眼裴徐白，短暂对视，都向对方点头致意。
他低头摆弄手机，看见微信通讯录新的联系人。
他难得回忆了下，瞧着头像又熟悉又陌生，确实是……很陌生，应该没见过？目光顿住，点开，细细端详。
呵，想起来了，这不是他那个乡下穷亲戚。
连头像都一如既往的土里土气。
乡下来的丑鸭子。
退出微信的资料框，赵嘉澎连抬起手指备注的心思都没有，也是，他微信就这么一个丑鸭子。油腻的头发，干瘪的身材，发光的皮肤，不知道几个年代前的衣服，还有令他想起来隐隐作呕的臭味。
真让人印象深刻。
朋友圈点开，下滑，看见了这丑鸭子的照片。
是长达三十秒的vlog，视频里的她头发柔软，笑容明媚，在宿舍跟新认识的室友合拍。
跟刚见到她邋里邋遢的样子不太一样。
大抵是很会找光线的缘故，很好的盖住了她的缺陷，碎发柔软，眼尾狭长，脖颈袖长。或许是夜晚拍摄，自然而然地盖住了她天生的营养不良的肤色，看上去朦胧的，还算看得过眼。
在赵嘉澎的心目中，也只能算看得过眼。
他无所谓，也不大感兴趣。
新生会议散场。
学生们陆陆续续解散，赵嘉澎在出口处跟温韫宁遇到了。
温韫宁看到是他，没说话。
赵嘉澎也不认识，上下扫了她一眼，看着她穿着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手中捏着过时的手机，无比嘲弄地勾了下唇。
人潮汹涌，推推挤挤。
就在这时，温韫宁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一脚踩在了旁边人的鞋上。
女孩的帆鞋印子改在了昂贵的皮鞋上。
片刻后，赵嘉澎，慢慢回过味来，眉毛就拧起来了，十分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温韫宁慌忙道歉。
回去，温韫宁掏出手机给赵嘉澎发消息。意思大概就是可以帮他洗鞋什么的。
温韫宁等了一会，手机屏幕亮了：“不用。”
她松了一口气。
连忙打字：“对不起啊。”
对方好久都没有发来消息。
温韫宁就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人群拥挤偶尔会发生一点推搡，正常。
换作其他人，她都不会做得如此卑躬屈膝。
还要上赶着说对不起，要帮人洗鞋什么的。究其原因，对方是赵嘉澎，是温絮阿姨的亲儿子。
手机屏幕又亮了，她拿起来：
“鞋已经扔了。”
她愣是半天没回过神。
好吧，不用就不用了吧，为什么还要强调被她踩过的鞋扔了呢，温韫宁觉得，刚才那一脚她就是踩轻了，该死死踩一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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