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赦骑车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睡个午觉,刚合上眼,就被郝村长的电话吵醒。
“小江,你在家不?招待所浴室水管又炸了,你那朋友可能要在你家凑合几天。”
郝村长是在半路上打的电话,等江赦穿上衣服走出院门,村长已经领着那个倒霉蛋客人站在门口等了。
“文哲先生。”江赦开口叫道。
男人头梢滴着水,睫毛还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沿着男人白净的脖子没入肩颈,被肩头的针织衫吸收,宽松的衣服湿透,整件贴在他身上。
“呃……嗯。”
太过陌生的称呼,韩泽文停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刚编的名字。
郝村长说:“小江,那个水管可能短时间内修不好了,村里又没有旅店,我记得你这不是有空房间吗,先让小文在这住几天行不?”
“可以。”江赦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村长往家里塞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的请求。
韩泽文跟着江赦穿过院子,经过了三只逛街的鸭子,互啄得起劲的两只鸡,齐人高的竹栅栏边,田圃里种着一片白色洋桔梗,开得正茂盛,江赦把门打开,把人带到屋子里。
“文先生,你睡这间。”
韩泽文皱眉扫视一眼屋内,一张藤编床,上面放着件凌乱堆叠的薄被,显然刚才江赦刚睡过。
江赦余光瞥到韩泽文的表情,解释道:“家里只有两间房间收拾过,另一间是我妹妹的,她不喜欢让陌生人睡她的床。”
寄人篱下,韩泽文知道江赦已经帮了自己莫大的忙了,他本可以直接把自己丢在路边不管的。因此他也没有再挑三拣四,只点了点头。
江赦打水帮韩泽文擦床,他的鼻梁英挺,和人对话的时候,目光总是直白而明亮,给人一种很可靠正直的感觉,韩泽文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23。”江赦回答。
没看出来对方年纪还这么小,韩泽文说:“小我好几岁,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文哥或者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最好是第一种。
省得他每次都反应不过来。
“文哥。”江赦选择了第一种叫法。
“这是刚洗过的被子,不过不是新的,你可以吗?”江赦从柜子里取出一沓薄被。
“可以。”
韩泽文身上的针织衫太过吸水,压根拧不干,站定了之后,直接局部下起了小雨,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道:“我想洗个澡。”
江赦把人带到浴室,怕韩泽文不清楚燃气热水器用法,特地示范了一番后,帮他带上门。
韩泽文把浸了水后沉甸甸的上衣脱掉,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可以换的衣服,又重新套上湿衣服,打开门就看到江赦拿着两件衣服过来。
“文哥,这是我妹给我买的睡衣,有点小所以没穿过几次,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再带你去镇上买新的衣服。”
江赦想了想,补了一句,“没有内裤,我的你应该穿不上。”
韩泽文:“……”
穿得上他也不会随便穿陌生男人的内裤好吗。
浴室的平价沐浴露有一股廉价的香精味,韩泽文读了一会成分表,选择用清水冲凉。
简单清洗了一下,韩泽文直接套上裤子,睡裤看起来很新,很干净,靠近闻有淡淡的洗衣粉味,是一件没怎么穿过的棉质睡裤。
没穿底裤,韩泽文感觉屁股凉嗖嗖的,好在裤子够长,没有什么人前遛鸟的风险。
“江赦?”韩泽文出了浴室发现客厅空无一人,绕着平房走了一圈,终于在灶台旁找到正在做饭的江赦。
“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在菜板上放下菜刀,江赦从口袋掏出手机,是一把浅玫粉的手机。
粉色果然很显黑,韩泽文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密码是0721。”江赦说完,又回到厨房去打饭。
韩泽文解锁,想给自己的发小打个电话,又怕被他的手机已经被韩家监视,于是他拨通了发小对象的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对面是个声音清冷的男人。
“小池,我是韩泽文,司程在吗?”
“韩律?”对面似乎很惊讶韩泽文会给他打电话,问道:“你换新手机啦?司程现在还没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最近我给自己排了个逃婚的行程,结果走到半路,准备的现金被偷了,等司程回家,你让他给我转点钱。”
“没事,我现在给你转,他的工资卡绑在我这里。”
“那你就……”
韩泽文不确定江赦的社交账号是不是这个手机号,于是他捂住听筒,低声问刚打饭回来的江赦,“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微信吗?可以加个人吗?”
江赦点点头。
韩泽文放开听筒,继续说,“小池,那你就给我转点钱过来,就是这个手机号。”
池瑜又关心了一下韩泽文的情况是否安全,才挂了电话。
江赦接回手机,没有解锁查看,直接放进了口袋。
“江赦,”韩泽文忍不住道,“你不检查一下手机吗?如果我是坏人,就刚才这会子功夫,我能从你卡里转走好多钱,可能还会安装一些病毒,监控软件。”
江赦把一碗饭递到韩泽文跟前,拿出手机若有所思地凝视片刻,才道:“我卡里没多少钱。”
韩泽文被噎了一下,又好心提醒他,“那你让一个认识半天的陌生男人住进家里也很危险。”
“你的车在我那里,而且,”江赦抬眸,很认真地说,“你打不过我。”
韩泽文看了看江赦肩宽腰窄的健硕身材,不用上手摸就知道硬邦邦的腱子肉,又对比自己在健身房花拳绣腿练出来的聊胜于无的腹肌,发现自己确实好像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于是他把话题揭过。
“我朋友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他给你转账你就收下,当做我付给你的修车费,房租和吃饭的钱。”
话音刚落,转账信息就响了,江赦打开一看,对方直接转了五万块钱。
“不用这么多。”
“没事,多退少补,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了。”
然后,韩泽文就像个挑剔的美食家一样审视着餐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盘上海青,六个煎蛋,两碗稀饭,没了。
韩泽文打娘胎就没吃过这么朴素的菜色,好在味道还可以,油盐味道不是很重。
五万块太多了,江赦想把钱还给韩泽文,但又想起他还没有手机,于是决定先去房间把项链拿出来还给韩泽文。
韩泽文没推辞,收起项链。
吃过韩泽文有生以来最随意的一顿晚饭,已经九点了,两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尽管已经换了新的被子,床铺也被人用心擦过了,但是房间里却无处不散发着陌生的气息。
被面很粗糙,竹席也很硌人。
韩泽文从小就认床很严重,每次出差都是熬夜工作,或者去夜店消磨时间,等白天才在飞机上补觉。
如今寄人篱下,没有提要求的权利,他只能关灯,翻身侧躺,藤编床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韩泽文强迫自己闭上眼,七月份的天气又闷又热,连空气都感觉像是浓稠的流体,黏糊糊的。
风扇转动着的声音很吵,风却不怎么大,最糟糕的是每当韩泽文静下来,就有两只小飞机“嗡嗡”地过来停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吸血。
蒙着头太热,露着头要被盛情难却的小飞机做针灸,韩泽文实在受不了了,“辟哒”一声把灯拍开,想要抓住罪魁祸首给它个痛快,却怎么也找不到。
“笃笃”。
木门很薄,门上木板间的间隙不怎么严丝合缝,韩泽文站在江赦房间外,清晰地听见里面的人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句“明天再说,”然后就是一阵下床穿拖鞋的声音。
“文哥?”炎夏的夜晚,江赦没有穿上衣睡觉的习惯,蜜色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性感的人鱼线在松垮的裤腰处若隐若现。
这身材也太顶级了。
满屏的年轻荷尔蒙气息直冲韩泽文脑门,纵使他是个久经夜场的老手,见过比这更富有冲击力的画面,也愣住了几秒,他把视线移回江赦的脸上,镇定地问:“你家有蚊香吗?”
江赦垂眸,视线落在韩泽文的白净的脖子上,上面印着几个深浅大小不一的红肿的包,还有被指甲随意抓挠后留下的几道红痕。
“有的。”
走进自己的房间,江赦光着膀子在柜子底下翻出一盒蚊香,点燃,又从抽屉深处找到一瓶风油精。
“涂一点吗?”
风油精的气味太重,韩泽文接受不了地摇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江赦没有说话,把风油精放回原位,回到妹妹的房间。
过了半晌,江赦又回来了,递给韩泽文一瓶花露水,“这个可以吗?是我妹妹用的。”
“……可以。”
房间里没有镜子,韩泽文看不见涂在哪,起身想到浴室里弄,却被拉住。
“我帮你。”
搭在小臂上的手很有力,温度很高,两人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韩泽文不知怎的想岔了,满脑的黄色废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帮自己什么。
但与江赦视线交汇,他淡漠的眼眸很正直,没有一丝旖旎的杂念。
于是韩泽文坐下来。
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很灼热,江赦的指尖有点粗糙,手心有茧,指甲倒修剪得很干净,带着冰凉的驱蚊液轻抚过韩泽文的锁骨,手臂和后颈。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风扇转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和蚊香的味道。
蚊香质量不好,烟有点呛。韩泽文有点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尽量端庄大方地问道:“还没好吗?”
“好了。”江赦把瓶子盖起,放在床头柜,又把纱窗关紧,离开了房间。
Oi,纯情小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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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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